“周嬤嬤,你最大的問題是,如果你能公平的對待他們姐弟兩,可能這件事情就算不了什麼難題了。”
是啊,如果周嬤嬤可以把甄平安也放到同等的位置上,不偏幫任何一方,那麼又怎麼會有李榮的事情?都是因爲周嬤嬤自己都明白,她不可能像對待甄平樂那樣,也盡心盡力的對待甄平安,所以周嬤嬤才需要李榮,需要一個人看着她,免得她一激動又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現在甄平安已經長大了,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不會記仇,就憑甄平安對甄平丹的反應來看,李榮深深的覺得,如果周嬤嬤讓甄平安不痛快,這輩子甄平安都不會原諒周嬤嬤,那麼甄平樂那麼在乎周嬤嬤,又和甄平安對峙着,這樣的場面就是周嬤嬤願意看到的嗎?
見周嬤嬤沒說話,好像聽得很入神的樣子,李榮繼續往下說。
“最後,我們都想錯了一件事情,我們只顧着擔心平安進宮會寸步難行,會被人欺凌侮辱,但是這些都是我們的預想,並不是這種事情一定會發生。如果平安不回到沈家,可能他的確很難在宮中立足,可是如果平安能做到他要做的事情,並不會失敗,那麼甄平樂豈不是又多了一個保護?”李榮說到這裡,基本上週嬤嬤已經明白了。
其實他們現在都想錯了,不管是李榮還是周嬤嬤,從一開始他們就站在了甄平樂的角度想事情,他們一直覺得,甄平樂知道了甄平安要進宮,那麼一定會崩潰,所以周嬤嬤和李榮都在想辦法,要阻止甄平安,不能讓甄平安進宮,要讓甄平樂知道甄平安的想法,讓甄平樂來阻止弟弟……
不管是哪一種阻止,那都是已經在幫着甄平樂了,而不是簡單的處理這件事情。如果他們只想處理問題,那麼絕不會首先就定義了甄平安的錯誤,而是會從各個方面去分析,甄平安在宮裡站穩腳跟的可能性有多大,能成功嗎?他是不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可以給甄平樂一個安全無虞的未來?如果甄平安能成功,是不是也應該勸一勸甄平樂,讓她放心的讓弟弟去闖一闖吧,哪個男子沒有一個江山夢,只要是血性男兒,總會想大展身手,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爲什麼要阻攔呢?
這樣說起來,對甄平安真的非常不公平。
李榮和周嬤嬤都是爲了甄平樂好,但是沒人想要爲甄平安好。她們都是自私自利的人,都只想到了對自己重要的人,而她們不是很看重的人,似乎就應該被犧牲,就應該妥協,就應該聽多數人的意見,而不能保持他自己的看法?甄平安是何其無辜,他只不過是小時候頑皮了一點,沒讓周嬤嬤喜歡,也沒有先遇上李榮,在李榮心裡留下一個很重的分量,難道僅僅是這樣,他如今就要被兩人拋棄嗎?
周嬤嬤和李榮都沉默了,如果不是突然醒悟,她們差點釀下大錯。
周嬤嬤有些恍惚的想起來,其實甄平安小時候也並不是一點用處都沒有,至少他會在出去玩了之後,回來也會給甄平樂和周嬤嬤,以及紫煙紫鶯帶一些小東西,東西不貴重,但是有這份心總是很讓人感動,每次都能讓甄平樂感動好久。那麼小的孩子,能做的實在是太少了,他可以保持着一份天真,在那樣的環境下都沒有被改變,已經相當不容易了,大人爲什麼還要去責怪一個孩子?而且只是一個喜愛貪玩的孩子,大的錯誤也沒有,幾乎都是被人陷害,被人設計,纔會總是在受罰,周嬤嬤明明都知道,可是像是必須找一個人承擔一些痛苦,才能減輕自己的痛苦,因爲不想讓甄平樂受到傷害,就只能讓甄平安來忍受,明明都是一樣的人,同一個爹孃的孩子,爲什麼在周嬤嬤眼中,甄平安就那麼的不可原諒,而甄平樂就能那樣的惹人憐愛?
可能這件事情追溯起來,又要說到沈穆淮的身上了。那時候,周嬤嬤把甄平樂看成沈穆淮一樣來疼愛,幾乎把沒有給沈穆淮的關愛,都給了甄平樂,像是一種補償,又像是愧疚,總之有很多的理由讓周嬤嬤對甄平樂很好很好,但是就是沒有一個理由,可以讓周嬤嬤也關心一下甄平安的喜怒哀樂。兩人放在一起對比,不是甄平安沒學好讓周嬤嬤不喜歡,而是周嬤嬤沒把甄平安教好,讓她以爲不喜歡就不喜歡了。這句話很奇怪,但是理解起來也很簡單,周嬤嬤首先在她自己的心裡有了一個規定,規定她喜歡甄平樂,規定她不喜歡甄平安,又因爲甄平安讓甄平樂吃了很多苦,周嬤嬤更加不喜歡甄平安,纔會導致這麼多年了,周嬤嬤幾乎從來不過問甄平安的生活,像是從來不曾把甄平安看在眼裡一樣。
這次若不是甄平安又會讓甄平樂承受痛苦,周嬤嬤可能也並不會管甄平安的死活。這種偏愛太嚴重了,周嬤嬤錯了十幾年,難道現在還要錯下去?
李榮看着周嬤嬤,有些不忍心的說道:“其實,平安也不容易,他那麼小就一個人去了老君山,再加上他走的時候瘸了一條腿,性子也不安定,又總是喜歡闖禍,對於老君山那種謹言慎行的地方,平安不知道要忍受多少的折磨,才能長成今天這種樣子。他一個人在老君山,沒有親人在身邊,也沒有熟人照拂,就算是玩伴,也沒有一個人能陪他說說話,他每次寫信還從不說不開心的事情,我從平樂的嘴裡知道,平安這麼多年一直都是報喜不報憂,我很難想象,他一個人究竟是怎麼熬過這幾年的?還有他的腿,明明斷了,現在卻完好無損,他又是吃了多少苦頭,才讓平樂得償所願,把他自己的腿給治好了?”
周圍安靜的可怕。
像是突然間打開了一扇門,看到了非常不一樣的場景,與平日裡看到的,平日裡想象的都不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