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仲伯也握住她的手:“人有的時候,一個衝動,一個頑固,一個想不開,就鑽入了死衚衕……你媽媽,你爸爸,還有遲御的爸爸,他們,都爲了我的固執,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不……”蘇婧搖了搖頭,“怎麼能全怪你?只能說是……命運的安排……”
“你不怪我,我很開心……但是我知道,我有大半的責任……”遲仲伯望向蘇婧,“幸好,命運沒有再次捉弄人,幸好,你不是承毅的親生女兒,幸好……你肯回來……”
“爺爺你不要說話,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你快休息吧……”
“蘇婧……你答應我,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你都要陪伴在遲御的身邊……”
“我當然會,爺爺您快休息……”
蘇婧替他掖了掖被角,遲仲伯也像是說累了,也像是終於安心了,臉上帶着笑,進入了夢鄉。
遲仲伯這一覺睡得很久,蘇婧也一直沒有離開過病房,福伯和韓陌拿了飯菜過來,遲御陪着蘇婧吃了一點,然後便坐在病房間裡等着遲仲伯醒來。
“等爺爺穩定點,我們把他轉到市區的醫院去……”
蘇婧靠在遲御身上,聽着他說着:“嗯……”
“你能辭職嗎?”遲御突然之間說道,也讓懷裡的蘇婧怔了下,坐直了身子望着他。
遲御對上她的視線,伸手替她撫平了微亂的髮絲:“不是我不同意,如果你要工作,你也可以到國內來,我可以把博雅給你……”
她知道他的意思,這裡是分公司,有人管理,他遲早還是要回國內去,就如可可所說的,我們都在國內,而她一個人在國外,兩人分離時間過長,也不好。
“你不要給我博雅,我也不會接,遲御,爺爺現在這種情況,我想也不可能回國內去,可是爺爺又不讓媽和姐姐知道,那只有我來照顧他……但是如果到市區的醫院去,那離我的公司也近,我不想辭職,並不是想要做什麼,我只是想乘爺爺在這裡的這段時間,能多學點東西,以後回去,隨便哪兒都能找工作……”
看到他不出聲,她挽起他的手:“好不好遲御?如果……如果你不答應,那我明天辭職……”她又小聲得說道。
遲御望了她眼,忽而笑出聲,摟過她的頭印上一吻:“那你就多學點東西吧,我也不想要一個花瓶老婆……”
“你擡高我了,如果是瓶,那也是玻璃瓶,當不了花瓶……”
“是啊是啊,只能是玻璃瓶,最多算個瓷器瓶,上面沒有任何雕飾的……”
“那算是純潔嘍?”
“不是純潔,是一片空白……”
“你拐着彎罵我沒腦子啊?”蘇婧瞪他。
“我可沒說,我哪敢啊……”他湊近她,笑得一臉魅惑。
“你們什麼時候結婚?”遲御和蘇婧正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忽地從病牀上傳來聲音。
兩人轉過頭去望,遲仲伯已經拿掉了氧氣面罩,正掙扎着坐起身。
遲御忙過去扶起他:“爺爺,您躺着吧……”
“是啊爺爺,醫生讓你多休息……”
“我都已經睡到現在了,沒事了……”遲仲伯靠在牀頭,然後望向遲御,“我說你小子,你向蘇婧求婚了沒?”
“啊?”遲御望向蘇婧,蘇婧忙說道。
“爺爺,您現在這樣,我們哪有心思結婚?一定得等到你身體完全好了再說啊?”
“對啊爺爺,我都不急,您急什麼呀?”遲御望向蘇婧,後者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急,我是怕我到時候看不到我的曾孫……”遲仲伯氣呼呼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我一定會很賣力的……”遲御邊說邊對着蘇婧眨眼,蘇婧一下子紅了臉頰。
“亂說什麼!”她低斥着他,他仍然一副痞痞的樣子。
“哦對了爺爺,我們去市裡的醫院住幾天吧……”原以爲遲仲伯會反對,結果卻只是揮了揮手。
“你看吧……”
遲御出去辦理轉院手續,遲仲伯拍了拍牀邊的位置讓蘇婧坐下。
“你知道,當初我爲什麼不阻止你離開,反而讓你到美國來嗎?”
“難道說,您那個時候就感覺到了身體不好嗎?”蘇婧猶疑得問着,那段時間,至少她是看不出他有哪裡不適的。
遲仲伯沒有回答她,只是說道:“料想到了有一天,會到這邊來,如果真的過來,至少這裡還有一個你能陪陪我,你看遲御的媽媽憶嶺,那麼多年了,她過得實在也不易啊……我真不忍心讓她再操我這份心……遲敏還算爭氣,生了寶寶,也總是安定下來了,可是遲御,雖說以前也從不讓人擔心過,可是自從有了你,他也沒少讓憶嶺擔心……”
遲仲伯嘆了口氣:“憶嶺現在歲數也大上去了,早在前幾年,我就有意思想要給她找一個安安份份的人過日子,可是她不肯……我就在想,老人哪,到了最後,還是得有一個貼心的人來照顧……蘇婧,你會原諒爺爺所做的一切嗎?”
“爺爺,您現在還談原不原諒幹什麼?您都知道爲了阿姨要找一個人相伴終生,當初爲什麼不爲自己找一個呢?”
遲仲伯一愣,他倒還真沒有這個想法,而蘇婧卻爲他想到了,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是是,我怎麼就沒有想到?我每天都活在痛恨中,恨那些害祁蓮死掉的人,恨那些害承俊死掉的人,我卻沒有想到,那些我恨着的人,本該也可以爲了我而着想……我心心念念那麼多年記着的人,卻是用另一種恨的方式記着……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還有另外的方式也可以記着一個人?”
還有還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