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源武殿第四層區域,原本充斥着的那股漆墨流光,在持續了許久之後,終於是漸漸地沉寂下來。
方纔還處於嗡嗡作響的場面,此刻又好像是從未發生過一般,重新迴歸於平靜。
東圖南愣在原地,木訥了半天。
“紙墨劍法…紙墨……”他喃喃自語,對於剛纔發生的那種異象,他感到相當震驚,而在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四個漆黑文字,則是讓他陷入了思索之中。
“這究竟是什麼?”
眉頭揪成一團,可任憑他如何揣度,也無法聯想到什麼與它有關的東西,畢竟這一切來的都是突如其來,根本沒法預料。
“小子,快些!選個源法,別墨跡!”正在他思忖之間,耳畔處忽然響起那源武大殿老者的催促聲。
聞聲,東圖南也就只好先將心裡的困惑放到一邊,還是趕緊選完源法,這件事回去之後再慢慢研究。
“就是不知道這算不算一門源法。”他有些擔心腦海裡浮現出的,那個所謂的紙墨劍法的劍訣,到底算不算是一門玄階源法。
倘若算是的話,那萬一被看出來,豈不是糟糕透了,到時候別被安上個偷盜之罪,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不管了,既然已經發生了,而且它還是主動竄到我的腦海裡的,那就是我的東西了,哼哼。”東圖南露出一絲竊喜,隨即就開始轉身在石臺上翻動着。
“雖然不知道這紙墨劍法如何,但能夠引發這樣的異象,想必不是什麼平凡劍訣。”
唰唰唰……
儘管有了意外收穫,可爲了不讓宗門長老們察覺到,他還是決定選一門玄階源法,最起碼也要混過那老者的眼球。
“就是它了!”
一本紫色的竹簡被東圖南握在手裡,它的邊角處,還拖着一條布條,上面標註着這門源法的名稱。
“玄階源法,地縛訣。”
“既然有了那紙墨劍法,我就沒必要再挑選多餘的劍法了,畢竟劍法還不純熟,練多了反倒會變得冗雜不堪。還是選擇這門輔助型的吧。”
東圖南聯想到自身的情況,論攻擊性,他有拳掌之勢,現在更是得到了一門神秘的紙墨劍法,顯然是絲毫不遜色了。
而論靈敏程度,他有飛影術這樣的提升速度的武技,完全能夠支撐他目前的修爲實力。
就是在防守這方面,他多多少少還是差了點,沒有一門系統性的源法武技,這也是當前他的一個很大的軟肋。
“地縛訣,共分爲三層境界,一旦施展出來,能夠藉助於大地之勢,爆發出各種束縛之力,給予對手極大的困擾。”
“這正是我所缺少的,也是我的薄弱方面。”東圖南很清楚自身的情況,所以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它。
“先找那老頭印拓本,然後等回去再好好琢磨。”
念頭拋開,他便是拿着這門源法快步地走下了閣樓,重又回到了一層的大殿內。
“小子,你可總算是選好了,年紀輕輕的,怎會如此墨跡……”
剛走下來,就是聽見一陣喋喋不休的嘮叨聲遠遠地傳來。
東圖南一聽,額頭上當即就是浮現出一抹黑線。心想,我選源法關你什麼事,時間是長是短,擋着你了麼,動不動就開始叨叨個不停。
不過,儘管心裡有不悅,他還是隻埋藏在心裡,並沒有選擇表現出來。
於是,帶着一副不太好看的臉色,東圖南一步步走到了那道袍老者的面前。
“麻利點,磨磨唧唧的!”東圖南伸手把“地縛訣”源法的原本遞過去,道袍老者邊接過手、邊嘴裡囉嗦着。
片刻後,東圖南從道袍老者那裡拿走拓本,隨即快速地離開了源武殿。
這過程中,他沒有說一句話。
返回極境峰的路上。
“我到宗門裡也有兩日了,除了考覈就是在修煉,還沒抽出時間去打探一下,雪風郡域的晉級人員,究竟都是有哪些人呢?”
“按照我對那些人的瞭解,蘇宇昊和千雪公子的實力毋庸置疑,必然是能夠入選。其餘人之中,武棋倒是有不小的希望。”東圖南邊走邊思索着。
忽然,他的腦海裡又閃現出一名女子的身影。
“還有武寒……”
對於她,就連東圖南自己也不清楚是怎樣的心態。那種似親似遠的朦朧,讓他總有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時間的經歷,讓他們之間產生了一種極其微妙的聯繫,這一點,東圖南相信,不僅是他,想必武寒也已經感受到了。
“唉,想那麼多幹嘛,”東圖南無奈地拍拍腦門,“還是找個時間去打聽一下吧,畢竟在這宗門裡,都是同屬一個郡域的。”
就這麼自言自語着,東圖南很快就已經回到了極境峰的峰巒腳下。
仰望着面前這座青翠蔥鬱的高山,其勢如挺拔的撐天石柱,聳立入雲端,猶如險峻之地。
“這麼好的地方,可惜,峰巒底下的那座聚源陣,卻被那什麼所謂的‘人面修羅’曹新宇給刻意破壞了。”
“有機會,一定要向他討一個說法。”畢竟現在東圖南是極境峰的主人,所以自然是要對他的領地負責。
嗖嗖嗖!
連續的殘影掠過,東圖南的身形迅速地跳躍在山林之中。
他所經過的叢林,都是被帶起一陣疾風,花枝樹葉紛紛開始扇動。
就在廣闊的山林上,隨着東圖南行動的軌跡上,晃動的樹木蔥蘢,也是連成一條曲折的線路。
“呼~”
一個瀟灑的空翻跳躍,東圖南穩穩地落在山林的中心位置,這裡也就是極境峰的主峰腳下。
正當他準備動身騰起的時候,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激烈的對話聲。
話音嘈雜瑣碎,像是有兩隊人馬在吵鬧,在山林間悠悠盪盪,一刻也沒有停歇。
“奇怪,這聲音聽起來似乎很熟悉,彷彿在哪裡聽過。”一番考慮過後,東圖南還是決定先動身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至於回去修行的事,但也不急於這一時。
說罷,他便施展着身法,嗖的一聲,就朝着分辨過後的方向迅速奔行過去。
………
與此同時,位於山腳下、東圖南前往的方向的一片區域內。
“曹大偉!你可真的是陰魂不散啊,想必是前幾天的那次教訓,你還沒有挨夠揍吧!”
此時,在那兩小廝身旁,趙皓影赫然堅定地站在那裡,正衝着他面前的曹大偉頗爲不善地諷刺着。
同時,他還擡手擺着一副戰鬥的架勢,似乎是已經準備好,隨時都可以跟對方一決雌雄。
反觀那樣貌平平的曹大偉,則是滿臉的倨傲,用那種不屑的眼神緊盯着前者,“嘁!上回是老子大意了,纔會讓你小子佔得了上風,今天,老子就讓你知道苦頭是什麼滋味!”
這時候,趙皓影身旁的一名白衣少年,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襬,道:“趙兄,還是不要惹事了,咱們今天來,可不是爲了跟他起衝突的。”
趙皓影聽了也是微微點頭,可還是架不住對方的冷嘲熱諷,“你說的沒錯,但眼前這廝實在是可惡至極,之前就三番五次地針對我,今天若不是要帶你認識認識我那位東兄弟,非得把他打出翔來不可!”
前些日子,在考覈過後,東圖南搬到了極境峰來的事,趙皓影已經向人打聽到了。
當時,他也是十分驚訝,沒想到自己的這位同僚,竟然具有這樣強勁的實力。
所以,他就準備找個時間來極境峰,專程地拜訪一下。
可哪成想,前一步剛到這裡,曹大偉就後一步趕來了,這不禁讓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被盯上了。
聞聲,對面的曹大偉鄙夷地笑了一聲,“呸!就憑你那幾下子本事,想當初,根本不用我堂兄出手,我曹大偉就能夠擺平你!”
剛纔還能強壓下衝動的趙皓影,在聽到曹大偉的這番話過後,立馬就壓制不住了。
說到底,還是因爲他動不動就提他堂兄羞辱自己,那實在是一段不堪回首的事,也正是趙皓影心中的一個弱點、創傷。
“趙兄!”那白衣少年眼看情況有些不對,連忙拉住趙皓影,防止他做出過激行爲。
“這位師兄,”一邊的兩小廝也終於開口了,“這裡是極境峰,還請師兄不要衝動,最好再多掂量掂量是什麼場合!”
兩人的語氣顯得底氣十足,儼然是在東圖南的手下做事,給了他們前所未有的信心,完全摒棄了以前的懦弱無力。
曹大偉聽得眼睛眯成一條線,譏笑道:“什麼時候輪得上你們兩個廢物說話了?看來,我堂兄一離開這極境峰,你們兩個就立刻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真是非同一般啊!”
聽到這裡,兩小廝的心中頓時泛起一種不太妙的感覺,嚥了咽口水,然後他們異口同聲地試探着問道:“你的堂兄……叫什麼名字?”
看到他們臉上露出來的緊張感,這正是曹大偉想要的結果。於是,又操着陰陽怪氣的嗓音,道:“哼哼,不知‘人面修羅’這名號,你們可還記得?”
“什麼!?”兩小廝都是心中一沉,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慌感。
對於這“人面修羅”曹新宇,他們是再熟悉不過了,這座極境峰的上一任主人,現在的內門弟子中的佼佼者,他們又如何不知?
“這……”
兩小廝面面相覷,顯然那“人面修羅”曹新宇帶給了他們極大的壓力,剛纔還義正言辭,現在就立馬變得唯唯諾諾,不再吭聲了。
“哼,果然廢物終究只是廢物,僅僅聽到我堂兄的名號,就嚇成了這樣。”曹大偉依舊不依不饒地諷刺着。
“實不相瞞,老子這次前來,就是要替我堂兄拿回一樣東西,奉勸你們兩個,最好識相地迎接,否則……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曹大偉態度十分傲慢,完全沒有把面前的幾人放在眼裡。
同時,他又從腰間拔出來一柄長劍,劍身通體泛着金黃色,氣息陡然迸發而出,宛若驚龍遊轉,隱隱散發着一股凌厲的鋒芒。
“今天,即便是你們幾個一起上,我也絲毫不懼!”
錚錚~
摩擦產生的劍鋒吟動聲,激鳴刺耳,不由得讓幾人眉頭微微一皺。
“金龍劍……曹新宇把金龍劍給你了!?”趙皓影當即失神地叫道。
曹大偉把玩着手中的金龍劍,得意的笑而不語。
“趙兄,這金龍劍乃是一柄殺戮之劍,作爲玄階低等的寶器,向來都是曹新宇專用,如今他卻將其交給這曹大偉,必然是別有用心!”此時的白衣少年緩緩地擡起頭來,露出了他的面容。
清秀的面龐十分精緻,比例也恰到好處,如果不是他開口說話和他的行爲舉止,即便說他是位女子,想必也會有很多人相信。
夢裡如歌。
少年赫然正是東圖南在雲霧山界所救的人,後來又彼此以兄弟相稱,東圖南爲兄,他爲弟。
他即爲,夢歌是也!
“那又怎樣?別以爲曹新宇給了你一把寶器,你就可以戰勝我!”雖說心裡稍微有那麼一點畏懼,可趙皓影還是儘量穩住情緒,起碼氣勢不能弱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試試吧!你們一起上!”
噌噌~
金光劍芒四射而出,曹大偉一手持着,一手指着夢歌等人,面目狂妄地笑着。
“一起上!”趙皓影再也按捺不住了,對着身邊的夢歌招呼一聲,當即就要動手。
可就在此時——
“在我極境峰腳下,大打出手,是誰給你的勇氣?”
一道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其中蘊含着一股濃烈的源力,震得空氣都是產生爆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