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洞內,沒有一點光芒透進來,到處皆是散發着那股古怪難聞的味道,像是腐敗後的東西,氣息陣陣刺鼻。
東圖南忍不住臉色變了變,眉頭緊皺着,腦海裡泛起一道不妙的念頭。
“看來這裡的確有些古怪。”從剛纔進入洞口以來,那陣擔憂的感覺便是在心中閃現,此刻這道金屬大門卻又訇然關閉,東圖南就更爲擔心起來。
雖然他不是第一次進入像這樣的山洞,之前在白寒山上的時候,也是無意中墜入雪層底下,並且在那幽森洞窟內得到了生之泉,又尋到了神魄,但是那一次是逼不得已,無路可走,而這回則是主動進入的,心態自然有些不同。
東圖南伸着頭朝洞裡面看了看,洞口深處一片陰沉沉的,像是一個無底洞一般沒有盡頭,幽幽的寒氣從裡面不斷地傳出來,浸透他全身的孔息。
“這還真是讓人頭疼!”洞內特殊的環境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東圖南有些頭疼地自語着。
不過既然進來了,入口處的金屬大門也緊緊關閉,現在想打退堂鼓基本上不可能,唯有繼續走下去,看有沒有什麼出去的方法。
“根據印記的指示,應該不會出錯。”隨着不斷地深入洞內,東圖南只感覺到那股灼熱感愈來愈強烈。
由於洞內沒有什麼光線,視覺此刻已經是無法起到作用,他只能夠小心翼翼地探着步,同時擡起兩隻手不斷地觸摸着牆壁,沿着牆邊緩緩地走着。
昏暗的洞內伸手不見五指,東圖南只能憑着聽覺和觸覺來判斷方向,可直到現在爲止,他還毫無發現。
石壁冰涼的觸感刺激着東圖南的神經,使他整個大腦時刻處於清醒狀態。
某一刻,指尖像是陷入一片柔軟之中,東圖南立刻停了下來,用手掌探了過去,那股清涼溼滑的感覺完全顯現出來。
“青苔?”東圖南默默地念道。
這裡既然有青苔的存在,想必是有水源。之前在白寒山的洞窟中,便是尋着水滴聲的蹤跡找到了生之泉,只要找到水源的所在,想必便能夠尋找到出去的辦法。
念及至此,東圖南也不再停留,信心頓時爆棚起來,膽子也忽然大了,繼續嘗試着往前方走去。
就當他隱隱感覺到水源在附近的時候,正踏出一步,突然腳猛地往下一陷,就像是踩到了什麼機關一樣,洞內兩側頓時響起一道嘩啦的聲音。
東圖南連忙往前進了一步,隨即全身戒備起來,凝神觀察着四周,憋着一口氣,遲遲不敢呼出來。
哧~
只聽得洞壁兩側傳來一聲摩挲,倏地,原本漆黑的洞內豁然明亮起來。
東圖南也是嚇得不輕,連忙閉上眼睛。
剛纔還黑洞洞的場景,卻是突然明亮起來,本來只是微弱的光芒,在此刻卻是顯得極爲刺眼,還好那種感覺只是一瞬間,逐漸也就能適應過來。
眼睛慢慢睜開,東圖南一眼便是看到,洞壁兩側不知何時燃起了蠟燭,昏黃的火光已然是充斥着整個洞窟,將一切景象照得通明。
洞裡靜悄悄的,頂部都是坑坑窪窪的石塊,有的突出,有的凹陷,有的古怪,總之沒有一塊是平整的。
洞道的兩側,全是長滿青苔的石壁,有着兩處伸出的部分,上面託着幾隻白色的蠟燭,蠟燭幾乎已經變形變質,燃燒起來的時候,噼裡啪啦地響着呲呲聲,火光都變得有些不穩定。
腳下的通道,則是一片潮溼,還有一些泥沙與石塊摻雜在一起,用腳踩上去,沙石擠壓着吱吱作響。
視線的問題此刻已然解決,眼睛一旦有了作用,人們常常都會拋棄耳朵所聽到的,東圖南也是這樣。
前方的路盡收眼底,東圖南自然也就沒有顧慮,大步向前走,從此不回頭。
越是往洞裡走,東圖南心中越是震驚,他估算着,大概已經行進了有上千米,每隔約是一米的距離便有一隻蠟燭點燃,這段距離算下來的數量,實在是讓人驚歎。
“水源聲就在附近,可爲何看不見?”東圖南苦惱着自語。
自打剛纔聽到附近有水聲,然後失足誤踩到機關,卻是把洞內的照明系統意外打開,但此時並沒有什麼水源的蹤跡,實在是讓他這個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
再度往前走,東圖南遠遠地看到一個凸起的土堆,像是有人故意堆在那裡的,因爲它整個地堵在洞道中央,而且前方還擺了幾坨黃乎乎的東西,看起來有些古怪。
起初,東圖南還以爲是什麼黃土泥巴之類的東西,可當他走近一看,卻是差點驚掉大牙,就差沒撲上去了。
那幾坨黃乎乎的東西,是實打實的黃金!
東圖南俯下身子仔細地觀察了一陣,待確信無疑後,顫抖着雙手將它捧了起來,心中不禁一陣感嘆:果然是富貴險中求啊!
順手便是將那幾塊黃金丟進了背後的箭簍中,然後纔是注意到黃金後面的那座土堆,臉色驀然凝重起來。
洞道中央的土堆,竟是一座圓錐形的墳墓,上面立着一塊石碑,碑身都是用一種特殊的石材打造,上面整整齊齊地刻有三排文字。碑文上的日期已經變得模糊不清,看起來像是很有些年頭,只有最後一排的字跡還依稀可以辨識出來。
“天下無敵、仁義禮智信‘大盜’宮十九……”東圖南看着碑文上的名號,嘴上輕輕地念道。
“宮十九?便是這座墳墓的主人嗎?”
“不就是一個偷盜的傢伙麼,他這名號也太誇張了……”
“這人也太奇怪了,一個偷東西的,居然還自稱什麼仁義禮智信……”
“在這裡建一座墳墓,難道說,這個洞窟便是他的墓地不成?”
東圖南腦海中飄過幾種猜測,隨即又四處觀察着,看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如果這位“宮十九”是這個洞窟的主人,那麼東圖南想要離開這裡,就必須從這一點着手,倘若能夠找到與洞窟主人的有關信息,那麼離開洞窟的把握性就更大。否則,他真有可能困死在這裡。
從墳墓前站起來,東圖南便是沿墳墓周圍開始細查起來。一般來說,如此自愛名譽的一個人,想必是會將生平所事都記錄下來,而那將會是一個重要的突破口。
果不其然,在墳墓的後方,一處洞壁上竟是有一塊四四方方的部分,儘管它的表面已經是被青苔覆蓋,但是依舊十分的顯眼,讓人一眼就發現其奇特之處。
迅速地扒開那部分的青苔,裡面有一大片的刻文皆是顯露出來,密密麻麻的,總共寫了有一整面洞壁。
刻文十分微小,在這昏黃的洞窟內似乎就像是螞蟻一般,不過東圖南的一身修爲已經是達到了淬體七重境,身體各方面機能都已經是不同尋常,對於這樣小的尺寸,倒也是勉強可以辨別清楚。
“吾乃天下第一盜……”剛看了第一句話,東圖南就有些想吐血的衝動,不過還是忍着看完。
“帝國一千四百年,帝都內,盜得地階中等寶器一件,武技十門,珍寶不計其數。”
“帝國一千四百一十年,萬道宗,盜得地階中等源法一門,玄階中等源法三門,無名天書一本。”
“帝國一千四百一十五年……”
看着上面一個個事件,東圖南不僅有些啞然,這上面大體上就是描述了他的一生幾件最輝煌的事蹟,雖然都是偷盜,但是其中的內容真是讓人覺得可怕。
玄階的寶器,武技,源法,這些都是有價無市的寶貝,其中甚至還有一門地階源法,這也太驚世駭俗了,要知道,一門地階源法就算是在雪風郡內也極爲罕見,聽說雪風郡內僅存兩門地階源法,而且還都只是地階下等。
隨着不斷地看着,東圖南的內心也是受到了很大的震驚,這個“宮十九”作爲一名盜賊,居然能有這般本事,想必也不是簡單的人物。
“帝國一千四百年?今年……難道說這人是一千多年前的人物?”想到這裡,東圖南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涼氣。
一千多年前的絕世大盜,居然連帝都都敢下手,果然不是一般人,要知道,帝都內的戒備森嚴,隱藏着衆多高手,無一不是源武者中的佼佼者。除了必須具備的高超手法之外,本身修爲也肯定足夠強悍。不過,既然是一位強大的修行者,又何必去冒險當一名偷盜者?此人的行爲真是讓人看不透。
在刻文的末尾處,還有着一行小字:吾畢生所得之寶物,盡數埋於此墳中,待有緣人傳承吾衣鉢,便以贈予,如此,方可出洞!
“什麼?”東圖南忍不住喊了出來。
看完那行小字,這位絕世大盜留下的話簡直是讓東圖南感覺到崩潰,他原本是以爲尋到線索後,根據提示開啓洞內的某處機關,就可以從這裡逃離出去。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盜賊算”,東圖南怎麼也沒想到,要想出去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繼承這位大盜賊的衣鉢,成爲一名“光榮的”盜門弟子,然後不僅可以逃出去,還能夠帶走這名大盜所有的寶貝。
東圖南自然是不願意,自己怎麼說也曾經是神祗,此刻怎麼可以接受一個盜賊的傳承,即便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盜賊,可東圖南的心裡還是難以接受這件事情。
他也不再多想,便是立馬回過身子,朝着入口的地方快速地奔去。
剛纔自己進來的時候,僅靠着自身的肉體力量,就能夠硬生生地打開那堵金屬大門,現在居然說只有接受傳承纔可以出去,東圖南想到這裡,有些不信,便想驗證一下其真實性。
不多時,東圖南已然站在了金屬大門的面前,他露出一臉凝重的神色,雖然之前能夠憑藉自身力量打開,但也是頗爲費力。因此,必須要認真對待。
“待我一拳擊開你!”
東圖南眼神中閃過一道厲色,隨即身子往下一沉,腿部只瞬間就積蓄滿了力量,傳遞到腰腹,以他腰部爲中心,右臂微微擡起,右拳上凝起一團拳勁,下身兩隻腳開始緩慢地挪動,猛地朝前打了一擊。
嗡~
只聽得一聲沉悶的震響,繼而傳出一道迴音徹蕩在洞窟內。
洞口的金屬大門不僅是毫無變化,反倒是直接將東圖南反震退了幾步。
“怎麼會?”東圖南穩住腳步,感受着右拳傳來的麻木感,有些驚愕失色。
自己竟然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