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霞村百里之外,雪勢巨大,整片天空都是灰濛濛的,灑下無盡的雪花,將下方的大地染成銀白色。
凜冽的北風在四處呼嘯,連綿的雪峰猶如一頭頭盤踞的野獸,在天地間瘋狂地怒號,一幕震撼,一幕淒涼。
遼闊的雪原上,一人一犬正在奔行馳騁,在這廣闊無垠的大地上,他們顯得無比渺小,遠遠看去,就如同個黑點在緩慢移動。
距離上回雲霞村外一戰,已經是過了半個月時間。在這十幾天內,東圖南依靠着在空間戒指中留下的療傷丹藥,漸漸恢復了傷勢。
不過大傷可愈,暗傷難愈。體表外、包括一些內傷都是已經基本治療,但是在那一戰中,自己還受到了兩股破壞屬性源氣地侵擾,此刻還在體內攪動着經絡,十分不好解決。
而在戰鬥結束之後,幸虧大犬及時趕到,並且救走了自己,否則在那麼嚴重的傷勢和惡劣的環境下,沒準自己就已經死在了風雪中。
事實上,在雲霞村外那一戰後的第三日,雲霞澗的大澗主就領着人來到了雲霞村,最終在那座山頭上尋到了一衆匪徒的屍體。當時,所有人的身軀都已經發硬,就如同一具具冰雕橫在那裡。
雲霞澗的大澗主當即發令,勢必要追查到東圖南的下落,將其千刀萬剮。
除此之外,他們還將矛頭挑向了雲霞村,認爲一切罪惡的源頭都出在周佳兒身上,如果不是因爲她,那幫弟兄就不會被斷手,錢虎他們也不會因此對上東圖南,也就不會因此而死。
總而言之,雲霞村被雲霞澗的土匪屠戮一事,已經傳遍了大半個雪風郡。據說,雲霞村裡的幾十口村民無一倖存,盡數死在那幫土匪的屠刀之下,場面極度血腥。
“該死!”
一道怒吼聲從東圖南的口中發出,隨即猛地打出一拳,狠狠地擊在雪地上,翻飛出幾灘雪末,在地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拳印。
一邊療傷、一邊趕路的這幾天,他顯然也是知曉了雲霞村被屠一事,而這件事說到底還是跟自己有很大關聯。因此,那滿村人的死,尤其是周老和周佳兒,令他極度地自責和心痛。
“雲霞澗……”東圖南咬牙切齒,心中暗暗記下,準備忙完雲霧山的事之後,便去爲雲霞村死去的人報仇。
由於風雪交加之勢越來越大,讓人難以前行,東圖南只好招呼大犬去尋個可以遮蔽的地方,先歇下來,再考慮下一步的事情。
廣袤無垠的雪原一隅,有一處隱秘的洞窯。
此刻,東圖南和大犬正躲在其中。
陰暗的洞窯內部,並不像普通的山洞那般深遠,從洞口到盡頭,只是淺淺的十米距離,裡面的環境也十分簡單,沒有什麼複雜的機關陷阱,只是一片光禿禿的石塊。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雪勢怎會如此頻繁?”東圖南皺眉看着洞外的場景,有些苦惱地說道。
洞窯內的潮溼環境,讓原本就陰冷的地方更添幾分寒意,這讓東圖南尚還是羸弱的身子感到有些吃不消,下意識地往大犬身上靠了靠。
“主人,我好像聞到了血腥的味道。”正在哆嗦着的東圖南,突然聽到了大犬的傳音。
他疑惑地擡起頭來,詫異地問道:“嗯?血腥味?在什麼地方?”
大犬伸出它那碩大的腦袋,在洞窯中恍惚不定地嗅着,昏暗潮溼的複雜氣味充斥在洞中,可大犬彷彿是毫無顧慮一般,邊邊角角地搜索着。
東圖南調動起體內的陽剛之氣,運轉着周身所有經脈,逐漸地把身體變得活躍起來,將外界寒氣的影響降到最低。
終於,在東圖南剛剛調理好身子,大犬就有了進一步地發現。
“主人主人!我找到了!快過來!”大犬欣喜若狂地擡起頭顱,衝着東圖南瘋狂大叫道。
聽到喊叫聲,東圖南也是立即邁步趕了過去。
這是在洞窯盡頭的一處巖縫處,大犬嗅到了那股血腥味的源頭,濃烈的氣味似乎就是從裡面散發出來的。
“這裡肯定不僅僅是盡頭,後面興許藏着某些東西。”經歷過幾次奇遇,讓東圖南的神經都有着敏感起來。
巖縫約有拇指寬,從縫隙間看裡面,依舊是黑漆漆一片,加之這裡較爲陰暗,也並不能看清楚裡面有什麼東西。可如此一來,不由得又爲它增添了幾分神秘氣息。
“大犬,你能把這面石壁撞開嗎?”東圖南摸索了半天,終究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
“主人,我嘗試一下。”擡頭看了一眼溼滑的石壁,大犬隨即答道。
只見已經十分巨型的大犬,陡然變得更大,碩大的身子幾乎撐滿了洞窯。立刻便將這方本就不寬敞的地方弄得更加狹小,不禁令得東圖南也是連忙退到洞口處,避免被大犬的衝擊所波及到。
砰!
退後間,大犬那巨碩的身體已經猛然撞擊在石壁上,強烈的碰撞把整個洞窯都是震動起來,頭頂上方一些鬆弛的沙石,都嘩啦一聲滲落而下,可還是沒能夠將石壁撞開。
不過,大犬顯然還是不肯放棄,繼續催動着身子朝着石壁接連撞出。
嘭嘭嘭!
經久不息的碰撞聲響徹洞窯,無數塊碎石都是被撞碎飛濺出來,猛烈的力量也是讓地面都有些不平穩,這讓東圖南都只好依靠着石壁穩住身形。
轟隆!
只聽得洞窯盡頭倏地傳出一陣倒塌聲,東圖南連忙跑了過去,見到滿地的碎石塊,橫七豎八地堆在幾處,大犬已經成功地撞開了石壁。
“太好了!大犬好樣的!”東圖南拍了拍大犬的前掌,隨即看向石壁後方。
原本以爲又是藏着某些神秘寶物的地方,此時卻只看到又一面石壁,發生的變化只是在原來的基礎上,把洞窯又延伸了一米的距離,其它並無特別之處。
“額……”見到這樣奇葩的場景,東圖南也是頓時傻了眼,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來。
潮溼的洞內依舊是潮溼,在這一米多的延伸部分,甚至還多出了一灘積水,頂部的岩石上還不斷流落水滴,在下面集聚成一處不知深淺的水凼。
積水中,或深或淺地浸泡着幾件鐵製品,有劍、有刀,也有其它各種鐵器,不知是放了多久,皆是變得腐爛,上面佈滿了鐵鏽。
“方纔,在石壁之外嗅到的那股血腥味,想必就是這些廢鐵了。”東圖南看了看,又隨即把目光移向別處。
水凼旁側,盤根交錯着幾條古怪的藤蔓,彎彎曲曲的植物根莖一半浸泡在水裡,一半糾結成一團,像是一個綠色的大球。
正當東圖南處在不解的當口,大犬卻是沒閒着,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跑到了藤蔓植物的跟前,張開鋒利的牙齒,在那幾條根莖上啃咬着。
“你…這是在幹嘛?”看到大犬這個樣子,東圖南心中一陣無語。
他心想,你一個犬類、堂堂肉食源獸,居然在這裡對着幾根植物啃食,簡直是違反了生態規律,實在是讓人有些無法接受。
不料,在啃食中的大犬,卻是像絲毫沒有聽見前者的話一樣,仍然陷入忘我的境地,十分愉快地撕咬那根藤蔓。
“喂!”東圖南越看越發覺得有些不對勁,不禁向前走了幾步,靠到大犬的身旁。
他輕輕地拍了大犬一下,喊道:“你啃它幹什麼?”
這時候,大犬終於是鬆開口中的藤蔓植物,扭過那個碩大的腦袋,看着東圖南傳音道:“主人,這不是一般的植物,好像是什麼奇怪的東西,我剛纔吃了它,身體內潛藏的暗傷都好像完全消失了一般。”
大犬的聲音讓東圖南聽得猛然一驚,大腦飛速地運轉,像是在消化這段信息,隨即回過神來,盯着對方的兩顆大眼球,眼神中透出灼熱的色彩。
“當真?”東圖南心中猛顫道。
“嗯,沒錯!”大犬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又驚又喜的感覺充斥在東圖南的腦海裡,讓他整個人都開始興奮起來。
當前,由於前些日子的幾番戰鬥,他的體內已經受到了不少傷勢。尤其是暗傷,自己在與源武者交戰過程中,更容易被其源氣侵襲,暗傷也就不斷積累,隱隱地,都開始對修行有些影響了。
現在,突然出現了可以治療暗傷的奇異珍寶!這完全可以幫助自己解決體內的多處麻煩,這樣的東西讓他怎麼能不激動?
情緒高漲之餘,東圖南走近一步來到藤蔓植物面前,看着它通體碧綠色的根莖,青翠欲滴,彷彿是一件沒有瑕疵的純粹翡翠,宛如藝術品一般放置在那裡。
“真是好東西!也不知是誰把它遺留在這裡的。”東圖南低語着。
這樣的珍寶,又是被一堵石壁掩藏在這狹窄的角落裡,東圖南可不會傻乎乎地認爲它是純天然生長的,必然是有人將它遺留在這裡。而且年月還不短,從它周圍那溼滑的環境和一些腐爛的鐵鏽就可以看出來,必然是經歷了悠久的歲月。
念及至此,東圖南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立馬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排大小不一的木盒,這些原本是預備用來盛放丹藥的,不過現在自己也不會煉製,倒不如用作他途。
東圖南拿出那柄墨寒劍,藉着地階寶器的鋒利程度,很輕鬆地便將那株碧綠色藤蔓切割下來,隨後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入一個個木盒中。
最後一節根鬚握在手中,東圖南能夠清楚地感受到其中傳出來的陣陣清涼感,倘若先前大犬沒有啃食的話,那麼它彷彿就是一段真正玉器。
將最後一節根鬚也放入盒內,此刻的角落裡,只剩下那團碧綠髮光的球體,看上去似乎比那些拖長的根鬚更加有靈性。
“咦?”東圖南當即發出一聲疑惑。
緊接着,他持劍走近了一些,將劍鋒微微搭放在那團碧綠色的表面上,雙臂稍稍發力,墨寒劍的劍體便如一塊長石沉入了碧海之中。
咔哧~
一道像是果肉被撕開似的聲音響起,隨着東圖南將墨寒劍收回,那團碧綠色的球體猛然間便是分開了兩半。
一股發亮的綠光直接是從中綻放出來,陡然間,晶瑩的刺眼光芒讓東圖南的眼睛都有些難以睜開。
“這是……”
昏暗的洞窯內,那股強烈的碧綠色光芒漸漸褪去,東圖南也慢慢將目光重新聚集,投放在那光源處。
只見得兩枚青翠透徹的棱形晶體,此刻正如出生的嬰兒般,靜靜地躺在那碧綠色的藤蔓之上,綠瑩瑩的晶體內,沒有摻雜半點雜質,顯得極其珍貴。
“這是…木靈石!”
東圖南再也忍不住地喊了出來,顫抖着的聲音從嗓子眼裡發出,竟是有些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