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我心裡瞬時鬆了口大氣,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當即接着話頭,道:“帝君,我能走了嗎?”
本以爲這一次,我定是可以離開這裡,不用這麼尷尬的站着的時候,卻聽到古山不甚在意的道:“剛好我也累了,你就坐在這幫我錘錘腿吧。”
聽着古山的話,我本能的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卻不偏不倚,正好看到古山旁邊擱着的一張小凳子。我心口又是一堵,微微估計了一下凳子的高度。我想,如果我坐下去的話,擡手便正好給古山這廝捶腿罷。
想到這裡,我看着小凳子,緊皺着眉頭,很是鬱悶。仔細的回想了一遍,真的不知道這小凳子是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想到這裡,我有些懊惱。
但懊惱歸懊惱,帝君有令,我思考了一下成功拒絕的可能性有多高,最後好不驚訝的發現那可能性幾乎等於零。當即只好乖乖的在小凳子上坐下,擡手爲他捶腿。
同時,我心裡默默爲自己哀嘆了一句:悲哀啊!
心裡鬱悶,手上的動作便也就沒有什麼力氣,有一下每一下的,不像是在捶腿,倒像是在嘆氣。唯一令我意外的是,對於我的懈怠,古山居然也沒有說什麼,僅僅是繼續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不用再去打聽,我已經猜到這裡便是傳說中曼谷神界了。其實,剛剛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還是有些震撼的。但想着震撼歸震撼,我倒也沒有覺着事情有多複雜,頂多就是古山帝君人好,不但救了我還帶我回曼谷神界修養。
當然,對於每天被古山這廝支使着端茶倒水,捶腿揉肩等這些個事我就不去計較了。雖然種種情況都表明古山這廝帶我回曼谷神界只是爲了讓我給他當使喚丫頭,而不是爲了讓我復原。
但我還是覺着,做人,哦,不,應該是做仙子。想不到自己凡塵萬年,當真是從心底把自己當做人來看了,心底最本能的反應都是從人的角度出發,而不是從仙子的角度出發。可見,凡塵萬年在我心底留下的烙印有多深。想到這,我心裡不禁有些感觸,卻是在想到之谷後來的下場後,唏噓一句,稍微感慨了一下,便不再去想過去的那些個事了。
從小到大,阿爹阿孃總是教導我,做人要知恩圖報。我琢磨着,縱使古山這廝使喚我這個元氣受損的人來服侍他着實可惡,但他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當用一顆美麗的心來看待他。所以,我告訴自己,古山帝君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好吧,做人的本心又跳出來了。“我改!”過去的種種都已如風散去,從現在開始,我要讓自己記住,我是天盡頭的仙子,不是人。是的,我不是人。
想到這,我又皺了皺眉頭,這句話聽着怎麼就那麼,那麼不是個東西呢?哎,算了,總之,從今往後,我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自己仙子,要用一顆美麗的心,來看待這個世界。
就這樣,在古山的清浦園養了將近一年,我受損的元氣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不得不說,這是一件很美麗的事情。
唯一遺憾的是,當初在異世界釀的酒完全不知道哪裡去了,即使我用盡一切辦法,也沒能從古山或是二哥口中得到任何消息。期間,我也曾想過去找天樞問清楚情況,結果卻被古山發現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古山處理人,真的很殘忍,天樞那樣美好的一個人,卻因爲我,莫名奇妙的被古山奪去仙籍,永生封印。對於天樞,我終究是愧疚的。而對於古山,我卻是從這件事後,真的有些怨了。即使他是因爲我,但着實不該把事情做的這麼絕。
更何況,這件事,最初還是由他而起。天神之口,便是天曰。天神一言,天地從之。縱使當初古山很有可能是隨意要求的,但他的話,卻是天命,萬物蒼生,都不得違抗。
這,便是我後來無可奈何的原因了。作爲天神,古山說的話,或許他自己並不是很在意。但對於天下蒼生來說,卻是天詔,不得不從。否則,必會招來天譴。
當然,關於這件事本身,我並沒有把全部責任都怪罪在古山身上,若非我當初太過於自信,以爲只要利用時間差,便可以不考慮時間問題,轉而把大把的時間浪費在釀菜花酒上,便也就不會有後面那一系列的事情了。
正用心的修剪着清浦園內的茶花,身後便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身。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誰,當即嘆了口氣,我小心的方向手中正在修剪中的茶花枝葉,極輕極輕的嘆了口氣,方纔緩緩地站起身來。
“蘭花仙子。”男子清潤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微微皺了皺眉頭,我回過身子看着來人,道:“小仙拜見踏歌神使。”
踏歌,鳳漪神女座下的第一神使,他那清俊的面容,淡漠的眼神,雖然沒有古山帝君俊美,卻也讓人印象深刻。
“鳳漪神女正與帝君在廂房喝茶,帝君要你去後山取天泉。”僅僅只是淡漠的看我一眼,踏歌便開口公式化的說道。
我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將修剪茶花的工具收拾好,便像以前一樣,帶着踏歌往後山走去。
對於踏歌說的事情,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因爲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自從半年前,這曼谷神界向來避世隱居的鳳漪神女便隔三差五的都來清浦園報到,時而與古山下下棋,時而品品茶。
其實平日裡古山泡茶並不會特意要求用後山的天泉,只是每當鳳漪神女來的時候,便會要我去後山取天泉泡茶。我琢磨着,他許是特別在意她的罷。畢竟,那可是開天闢地的情誼。
“踏歌神使,我在凡間曾聽說過一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一邊往後山走的同時,我開口問道。
聞言,踏歌轉過實現看着我,道:“仙子有話儘管說就是,不用客氣。”
我微微一笑,側過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又轉回頭,看着前方的路,一邊走一邊開口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