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在大荒之境恐慌着,而九天之池的號鍾卻是在不遺餘力的尋找她。
自那日流勻來說之後,便很久沒有在餘音的面前露過面了,餘音不知道他去哪裡,去做什麼了,她也沒有精力去打探,因爲這幾日,神識裡的父君有些異樣。先前,餘音還在想,莫不是父君已經養好,到了該出來的時候了?只是過了幾天之後,餘音又覺得不對,父君的氣息明顯的有些弱了。
餘音將這個異狀同五彩說了,畢竟它活的年月長久,見識過的要比自己廣的多。
此時的餘音,是信任五彩的,雖然曾經,它是流勻的契約獸,但是餘音感覺的出來,五彩自見到流勻的那一刻起,雖說身體上表現得是沉浮的狀態,但是心裡卻不知名的鬆了下來,就好似是長久以來一個未了的夙願終於清楚了一般。
五彩在聽了餘音的問題之後,有些難得的嚴肅,對於曾經的太古遺音被養在小神仙的神識當中這件事情,五彩自然是驚訝的,這種以神識養神識的方法已經不多見了。太古遺音已經是神識的狀態了,他的軀體已經沒有了,既然是想要歸來的話,爲什麼不繼續的呆在芮水之心呢?養在小神仙的神識當中,且不說小神仙以前如何,就是如今以她去去珍珠精靈的軀體,若是出了任何的差錯,那後果不堪設想,着太古遺音到底是怎麼想的?五彩有些頭疼,它當然不喜歡太古遺音上神,當年它還身爲大荒之主的契約獸時,在以太古遺音爲首的一衆仙神面前,五彩同他們是敵對的關係。
“你如今是珍珠精靈的身份,太古上神爲何還要進入你的神識當中?”五彩不解的問道。
餘音搖搖頭,她也不是很清楚,當時她以流光的身份進入芮水之心,再次見到父君,那時的她以珍珠精靈的軀體難以承受芮水之心的澆灌,可是她卻是鐵了新的要恢復記憶,即便是粉身碎骨。
想到這裡,餘音的臉色忽然白了一下,難道......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有一段時間你曾經失去了記憶,那麼如今的你是重新經歷了芮水之心的澆灌才恢復的吧?”五彩有些輕聲的問道。
餘音點點頭,沒有說話。
“那便是了,我怎麼也想不出會有比在芮水之心修養更加可靠的辦法,但是太古上神卻跟着你出來了,還進入到了你的神識中......我想,他定是不叫你告訴任何人他爲何要進去?因爲......你自己同樣不知。”五彩嘆了一口氣說道。它不會隱瞞小神仙,它會把它所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
餘音的身子爲不可查的一顫。
“五彩,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其實她已經有所猜測了,只不過不敢去想而已。
五彩挪了挪身子,微微靠近了些餘音,才覺察到小神仙的身體有些涼,五彩嘆了一口氣道:“四海八荒都道太古上神自大荒之戰之後隕落,卻沒有想到他於芮水之心中留有一縷神識。我想,就是這縷神識,在幾萬年的被芮水之心的滋養下,太古上神的元氣漸漸的迴歸,相信過不了多久,他便會真的歸來。只是,這途中,出現了一個你。”
餘音的臉已經埋在了手掌裡,不住地顫抖着,她不想聽下去了,可是卻又不得不去知道真相。
五彩頓了一下,但是還是繼續說了下去,“他所做的一切應該是爲了你的,芮水之心霸道強橫,我也是曾經聽說過的,雖然它們對於九天之池的人來說是生養之源,但是你那時已是珍珠精靈之身,若是太古上神不插手,只怕此刻你已經不會存在於天地間了。”
果然是自己錯了嗎?還是這世間就是一報還一報的,前邊種了因,後邊必然會有果。是自己太過於執着了吧,執意要做回自己,恢復記憶,若是當時的自己是另一個抉擇的話,也許自己仍舊是那個無憂無慮的流光,父君也會在合適的時候歸來,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父君還能回來嗎?”餘音啞着聲音問道。
五彩沉默了。以一及之身換小神仙一條命,怎麼可能生還?
餘音痛哭出了聲來,撕心裂肺。
神識中的父君也在迴應她,彷彿是在安慰着她,叫她莫要再哭了。
一直以來,餘音只是以爲父君在自己的神識中修養,從不見他於神識中現身,餘音自是沒有在意過的。只是如今,當餘音全明白了父君的苦心之後,面對着他意識流中的安慰,餘音覺得心痛刀攪,也許不久之後,這種意識流的交流也會消失,直到......父君從她的神識中徹底的消失,像是七萬年前那般吧。只不過,那時父君還是有機會歸來的,而如今,卻是因着自己,全毀了。
餘音恨自己,可是卻又無能爲力。不可逆轉的傷害,已經造成,因爲自己。
流勻仍舊是沒有回來,餘音開始計劃着逃離了,知道父君的事情後,餘音心中悔不當初,她一定要趕回天池,興許,興許返回天池後,大哥會有辦法。不管是不是自欺欺人,餘音都要試上一試。
正好這幾日流勻不知去做什麼了,大荒之境久不見他的身影。餘音同五彩商議了一番,便開始逃了。
大荒之境五彩熟悉的很,當餘音和五彩逃出來的時候都有些不可置信,本就是抱着試試的心態,流勻那般謹慎的人,卻沒有防備着餘音會離開的可能?但是餘音現下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先離開纔是重要的。
餘音和五彩急速的趕往天池,有了五彩,兩人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議,沒過了多久便到了。
此時號鍾正是尋着餘音尋得頭大的時候,四海八荒都翻遍了都找不到,當然,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阮浣,也立刻派人去尋她,但是阮浣就似是蒸發了一般,號鐘不由得想到當年,阮浣就是如此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四海八荒,仍憑西海百般的尋,可是她就像是沒有出現過一般。
就在號鍾焦頭爛額的時候,餘音自己出現了,號鍾見着餘音的那一瞬間簡直快要落下淚來。
“阿音!”號鍾驚歎一聲,拉過餘音上下檢查一通,知道沒有發現什麼傷痕才放手。
餘音心裡着急着父君的事情,沒有多言,直接將父君的事情同號鍾說了個明白,號鍾當場就愣了。
北海與玉山的戰事已經接近尾聲,西王母那邊再不甘心,*已去,再多的糾纏也無濟於事,而且,北海之主倚天是鐵了心的要護着綠綺的,所以任憑西王母如何的暴怒,甚至是引發征戰,但就是不能爲愛女報仇。此時天界已經派人開始干涉,西王母只得罷了。
綠綺已經去了北海。
而天歌的身體又不好了,焦尾又帶着她遍訪四海名醫。
就在這交叉點上,出了崑崙帝君和餘音的事情。鳳湮那邊,自是心繫着餘音的消息,一直在東荒龍族與九天之池兩地來回的跑。今日,正趕上鳳湮回了東荒龍族。
餘音顧不上別的,只是想要告訴號鍾一切,就好像是號鍾會有辦法救太古遺音一般。
號鍾聽完餘音的話,也是怔愣着半晌,他得見妹子眼中的希冀與期許,但是他心中亦清楚明瞭,若真的如阿音所說的那般,便已經是無力迴天的了。
此刻的號鍾,卻有些想哭,自從父君走了之後,他執掌九天之池七萬年的時間,早已經成爲一方之神,獨當一面。而此刻的他,卻只是想要落淚。在餘音自芮水之心出來後,他本以爲,父君真的有可能歸來的,卻不過也是一場妄想。父君是爲了阿音,他能說什麼?若當時換做是他,那麼,自己也會這般做的不是嗎?
餘音見着號鍾半晌的不說話,心便已經涼了一半了。
“大哥?”餘音顫着聲音問道。
“你先同我說,這些日子你去哪了?”號鍾穩了穩聲音想要岔開話題。
“大哥!想辦法救救父君!”餘音那裡還顧得什麼大荒之境,滿腦子都是太古遺音上神。
號鐘面露苦澀,“阿音,同父君做告別吧,連帶着我和你二哥三姐的。”
語音只覺得腦海中嗡的一聲,眼淚再也繃不住,生生的砸了下來,“是我......是我害了父君......”
面對着餘音的嘶聲力竭,號鍾靜靜地抱着她,但是卻沒有辦法說什麼了,阿音說的沒錯,確實是因爲她害了父君。
“因爲是父君,纔會這麼做的。”等到餘音的哭聲漸漸減弱,號鍾拍着餘音說了一句。
餘音紅腫着眼,沒有聽進去號鐘的話。
“若換做是咱們任何一個,選擇都會同父君一般,你傷痛可以,但是傷痛過後,要連帶着父君的一同活下去!”號鍾扳着餘音淚跡斑斑的臉,認真的一字一頓的說道,“阿音,你向來是最堅強的。”
餘音抽噎着,狠狠的深呼吸,大哥說的對,大哥說得對......
那麼此刻就是和父君做最後告別的時候。如今,餘音已經國際互感覺不到神識裡的父君了,但是她知道父君在的。
“父君,阿音想您了......父君,阿音會好好兒的......”
餘音在神識裡說着,顫抖卻堅強的。
她沒有得到任何的迴應,但是她催眠自己,父君聽得到。
“孩子,活着......”
忽然間,神識中一股意識薄弱的襲來,餘音只覺得曇花一閃,卻又頃刻間沒了影,徹底沒有蹤跡可循。
號鍾見着餘音慘白的臉,便明白了,拳頭緊緊的攥起。其實,父君已經走了七萬多年了,時間久到號鐘的腦海裡都有些模糊了他的容顏,只是當一絲希望被挑起卻又無情的被挑斷的時候,號鍾也會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