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退門的代價也不行嗎？”我看着無言，“自他入我赤水門，我可從沒有虧待過他，到哪裡不是好吃好喝好住的招待着？不信你問他。”
餘果恬卻連問他的意思都沒有，依舊冷冷道：“不必多言，我知道你要他去做什麼，不行！”
“你又知道？”我真懷疑她是不是除了醫術之外還修了八卦算命了，不然爲什麼我還沒說她卻已經知道了？
“師父，我去。”這一回無言卻開口了。
餘果恬猛地一擡頭，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睛直接瞪向他，一向對別人的態度沒什麼反應的無言不由的後退一步，可見他對這個師父有多怕。
但他還是堅持道：“我去。”
“會死！”餘果恬直接告訴了他結局。
無言深吸一口氣，他在師父強大的目光注視下緩緩擡起頭，居然敢跟她對視：“我想做一件事情，讓師父可以永遠的記得我。”
可能是因爲從小跟青華一起長大的緣故，餘果恬雖然年紀不大，卻自帶一股令人不敢小覷的威嚴。見慣了生死的她也跟青華一樣將一切視作輪迴報應，對她來說所有一切都是風過山嶺，沒有人能在她的心中留存下來，她憐憫蒼生但同時也不會對除了青華之外的人生出感情，而無言卻想讓她永遠都記得自己？
他見餘果恬望着自己始終不發一言，便緩緩擡起手衝她做了個告辭的手勢，隨後又衝我道：“跟我來。”
我不置可否的看向餘果恬，可她卻依舊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被他那句話震撼到了，還是被他氣的話都說不出了。
但此刻，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我身邊但凡還能找到其他人相幫也絕不會讓無言幫我，畢竟醫仙門的攻擊力低的近乎於無。
餘果恬說的沒錯，無言這次幫我十有八九會死。
“無言！”就在無言帶着我即將穿過八卦森林的時候，餘果恬突然從醫仙門追了出來。
我們同時回頭，卻見她止步在百米開外，她看着無言：“活着回來。”
無言想了想，他從不騙人也不會騙人，所以他的回答只能是：“儘量。”
“無言，你們是怎麼發現我在八卦森林的？”在離開八卦森林後我問他。
“你，發紅光。師父，看見。”似乎之前在餘果恬那裡的那句話是他這輩子說的最長的句子了，一離開餘果恬，他又恢復了惜字如金的良好品行。
不過，我怎麼會發紅光？我又回想起之前背蛇咬後的那個夢，夢裡我稱一個紅衣女子爲姐姐，而所有魔族都叫她大王，我沒能看清她的臉也不能確定那是不是胡媂，如果她就是胡媂，那麼是不是意味着……胡媂騙我！
她纔是真正的魔君，她想騙我替她背鍋！不過……如果我那個夢是真實的，那麼……我也的確是魔族……還在好幾萬年前就被派去殺青華。
閉上雙眼在腦中想了許久都沒有想到任何關於青華和玉骨的事情，在孟琦翻閱的所有關於青華的書籍中沒有一丁點關於玉骨的記載，而至於那千里香雪海，只說是青華君性格淡雅如梅故而才種下那大片白梅的。可夢中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以青華的清冷性格，他怎麼會沒事種下那麼大片的白梅，這不可能！
青華和玉骨究竟發生了什麼？華樂宮裡的千里香雪海是怎麼來的？我跟青華的最初究竟是孟琦還是玉骨？我到底有多少身份？
擡頭望向天空，那裡呈現一片深不見底的藍色，藍的發黑，黑的令人無端心慌。
在那遙遠如河水般不斷流淌的時間長廊裡，究竟都發生了什麼？我想知道，我想知道真相究竟是什麼？我感覺到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無聲無息的將我捕獲，可我連撒網的人是誰都不知道。
“姑姑您回來了。”
滔滔江水邊，一名侍者衝我躬身行禮，這裡是赤水門的所在地……赤水。
曾幾何時，我跟唐蕭在這裡衝着這紅色的江水跪拜宣誓，此生必定要一起推翻天宮，匡扶正義，生死無畏。
而如今再回赤水門，雖然這裡的一草一木依然如舊，可給
我的感覺卻是完全不同了，這裡變了。
“看啊，是誰來了？唐蕭你果真是料事如神，居然隨便一猜就猜到她要回來。”鬼道仙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斜靠着正廳大門，手裡還託着一把瓜子，見我走近居然還客氣的問我，“吃嗎？”
“你們抓了青華？”我直截了當的問他。
他衝我搖搖頭：“小道士我瘋了不成，怎麼敢去抓戰神？”隨即卻用眼神示意我繼續往裡走。
進入正廳，擡頭一副“匡扶正義”的匾額，曾經，唐蕭只要一見到這副匾額就會興奮不已，彷彿已經幹成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而現在，我只覺得這副匾額掛在這裡着實有些可笑，我所做的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個笑話。
“門主。”唐蕭一如既往的衝我拱手行禮，雖然我常跟他說不用這麼刻板，我拿他當兄弟，我們可以像兄妹一樣打招呼，甚至可以像朋友一樣開開玩笑，但是他還是恪守門派的規矩叫我門主，可其實除了他以外很少有人叫我門主了，因爲這世上根本很少有人知道我纔是赤水門的門主，甚至是赤水門內部也很少有人知道，這就是爲什麼赤水門的侍者們都叫我姑姑的原因。
“你抓了青華？”我問他。
他衝我露出一個無比興奮的笑容，十分坦然的衝我道：“是啊，門主，我們推翻天宮的計劃即將成真，沒了戰神，天宮不堪一擊，真是恭喜門主，賀喜門主了！”
“沒有什麼推翻天宮的計劃了！”我衝他道，“誅天計劃必須馬上停止，而你也必須馬上放了青華！”
自從麒麟山大劫的真相被揭開，我這才知道自己這八百年究竟錯的有多離譜，但當我在懺悔自己的過錯時，唐蕭卻一如既往的繼續着這個計劃，這是我早該想到卻沒有想到的。
“唐蕭。”我對他說，“我們錯了。如果我們真的殺了青華，如果我們真的推翻了天宮，那麼魔族必然會趁虛而入，直接滅了天人兩界，屆時別說正義，我們帶給三界的就可能是毀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