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結束了？楠楠的屍體還溫熱着，他卻說結束了？以她的死爲終點嗎？他從一開始就是爲了來殺她嗎？
果然，青華帝君的目的一直都如此清晰，沒有絲毫的遲疑，更不會有丁點的猶豫。
就像他利用婼雪，騙她以爲他要對自己下手，卻轉頭殺了魍魎；就像他將計就計騙玉骨自己對她有情，然後殺了她的姐姐婼雪；就像他裝出一副受傷，失去真氣的模樣，騙我以爲他今日會死，結果卻當着我的面殺了我的楠楠一樣。
他要殺的人，不管怎麼樣都會死在他的手裡，不管那個哭着求他的人是他的師姐，還是爲他種下千里紅梅樹的癡兒，亦或者……是我……
我忽然能體會到婼雪望着魍魎的屍體，而青華讓她回九重天去賠罪的心情了，怎麼可能再回去？怎麼還能再回去！
至親愛人死在面前，而自己卻轉頭就去了兇手那裡，跟他們相親相愛，這怎麼可能做得到！
“青華……”我想問，你愛我嗎？可那幾個字在嗓子裡轉了幾圈卻始終無法說出來。
“一切都結束了。”他以爲我是怕了，不由低聲安慰我，“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老六。”連我二哥都走了上來，“我們回去吧。”他上前來攙扶我。
“蘄霰！”而我的身後，胡媂大聲叫我，“你真的要這麼回到華樂宮裡，繼續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看到嗎？”
“胡媂！”二哥一步上前，想要替我教訓胡媂，卻被我拉住。
我低垂着頭，望着那焦黃的沙地，很多之前我一直都想不通的事情，到此時此刻卻是有了眉目，我的確是不能就這麼走了。
“你打算怎麼對赤水門一衆？”我轉而面向青華。
青華望着我，他當然也知道我的想法，但還是低低開口：“按天規，全部處死。”
又是“死！”這個字如此刺耳。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又問他。
“蘄霰。”他說，“我的夫人。”
夫人，好動聽的兩個字，若是可以，我真希望年年月月日日時時刻刻都能聽他叫我夫人，跟叫喚自己的寶貝心肝一樣。
“還有呢？”可是，我要的不是這個答案！
如劍的眉復又糾結在一起，我想他一定不知道每每自己露出這副表情時，便會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憂傷來，每一次都能讓我有種想要擁抱住他，安慰他，爲他撫平眉頭的衝動。我想他可能不知道，我是如此愛他，愛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時刻。
“你是……”他停頓了一下，略過無數我曾經有的，虛無的身份，“是父神選定的，三界命運的決定者，是繼父神後，另一個三界之主。”
“所以……”我這才緩緩擡起頭，以最平淡不過的眼神望着他，“那所謂的人間情緣，華樂宮獸寵，強行帶我去月老那裡寫下姻緣，你爲我做的所有種種，不過都是怕我會毀了三界而以愛之名的手段而已，對嗎？”
“我現在給你答案，你還會信我嗎？”他遠比我想的要了解我，我已經對他產生懷疑，就算他說是真愛我，我也不會信了，如果真愛我，又如何會瞞我，騙我，利用我？
“蘄霰你別想了，青華對你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可知你們麒麟山大劫究竟是怎麼開始的嗎？妙嚴天君很清楚胡媂的身份，可他執意逼迫麒麟王，不爲別的，就是青華帝君要你死！他不同意父神的安排，他覺得你是個危險的存在，與其讓你毀掉三界不如就在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殺了你，以絕後患！”胡媂的聲音如驚雷炸開。
前塵往事，麒麟山上的每一個人，每一張臉都如洪水般涌入我的腦中，他們望着我，向我微笑，他們問我：“老六啊，你過的可好啊？”
可我無法回答他們，於是他們又哭了，晶瑩的淚劃過臉頰，滿目哀傷……
“霰霰。”對面的那個男人叫我。
我透過模糊
的視線望着他，只覺得他是如此陌生，他究竟是誰？是我蘄霰的摯愛？還是一個滿腹陰謀的神？
“我當時只聽說你的存在與他人不同，卻並不知道你是我一直在尋找的小白……”他在說什麼？是在向我解釋？還是承認了麒麟山大劫的確就是他的意思？
“我沒想過要麒麟一族滅族，我當時只是想……”他上前一步。
“只是想殺我。”我慘淡開口，卻發現自己如今聽到這個真相居然還能如此淡定的站在這裡簡直就是奇蹟。
“如果當時我知道是你，我絕不會……”
“沒有如果！”胡媂打斷他的話，“你是神，是眼中只有三界，沒有個人的神，即便你知道她是與你結下凡間情緣的小白，你依舊會殺了她，而你讓她存活至今的理由也並不是因爲你喜歡她，而是你根本就殺不了她！”
“麒麟山大劫時她所展現出的力量是你所恐懼的。你發現每每將她逼得走投無路，那強大的力量就會從她的身上爆發出來，你畏懼那力量，也知道自己殺不了她，所以你才轉而用另一種方法將她栓在身邊，你根本不愛她，你只是在利用她，欺騙她！”
“住口！”他猛地用劍指向胡媂。
胡媂一愣，連忙往我身後躲了躲，可嘴裡的話卻始終未停，她在我耳邊輕聲問我：“你可知他怎麼會被燭龍所傷嗎？”
“因爲我騙他，騙他說燭龍之心能解答世間一切的問題，也能告訴他如何能將神之力從你身上奪過來，所以他就毫不猶豫的衝了上來，即便是受燭龍陰火侵蝕也無所畏懼。”
這才真是真相，這纔是一切的真相。
“你在麒麟山大劫後吃的苦，受得罪，他也都知道，只是他不理會，任由你傷心欲絕，走投無路，只有你跌的越重，傷的越深，他給你愛時，你纔會覺得溫暖，你纔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甚至連你屠戮青丘，他也沒有阻止，因爲他就是要你崩潰，這一切都是他的陰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