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一直都在騙我,那今日爲什麼又將真相告訴我了?”我的胸口不住起伏着,嘴裡灌着大口大口的空氣,可依然覺得悶的可怕。
“因爲我後悔了。”他居然也說他後悔了。
“後悔?”我依稀已經猜到了什麼,可我不敢相信。
“後悔讓你活到了現在。”他說。
痛,我好痛,我痛的幾乎站立不住,可我卻只能站着,非但要站着,還要站出不在乎的氣勢,還要露出輕蔑的笑容,還要很是高調的嘲笑他:“那正好,我也並非真的願意做什麼帝妃,今日我們既然都將話說開了,那乾脆將彼此相欠的都還了吧。”
他只是抱着執明,並不做聲。
我便也就笑着直接將手插入自己的胸腔。
“蘄霰!”胡媂大驚失色,想要來阻止我,卻被我的一個眼神震住。
我吃力的將身體裡那顆還在跳動的心臟挖出來,將它如垃圾般丟在青華身上:“這是你給我的,還給你!”
我看到他身體猛地晃了一下,整張臉都慘白一片,可他依然用最平淡最冰冷的聲音當衆對所有人道:“從今往後,我青華與蘄霰再無瓜葛,今生今世,此生此世,都不要再出現在本君面前,否則,本君必定殺之!”
“蘄霰!”胡媂扶住堪堪要站不住的我,不等我開口便也要剖開自己的胸膛,“別怕,如今你擁有父神之力,便是他青華也絕不是你的對手,我們不要他的心,你別怕,我的給你!我們再不欠他的!”
我推開胡媂,捂着自己空洞的胸口,緩緩扭過頭。
我看到二哥正一手牽着陵光的兒子,一邊正在與天兵對戰,但他顯然也看到了我的模樣,眼中佈滿傷痛。
“照顧好他,那是我們欠陵光的。”我無聲對他道。
他也衝我點了下頭。
果然,這世上唯一能給我溫暖的人就只有二哥了,其餘的……都是假的!
“蘄霰!”胡媂欲圖再次上前,但被我揮出的結界攔在了
三米開外,她只能扯開嗓子喊,“你忘記之前跟我下的賭局了嗎?你答應過我,如果青華對你並不真心,你就吃了我的心,成爲新一任魔君的!”
“你!”我的對面,離哥至始至終都在天兵的營帳前望着戰場上的一切,此刻見我緩步離開,不由上前一步,卻又在看到我胸口的那個血窟窿時站住了。
我望着他,很是想哭,因爲我剛纔居然聽到他叫了我一聲“奶奶”,但我也知道,那不過是我的臆想罷了……
“收兵。”就在我已經走出老遠之後,我聽到青華的聲音。
“帝君,我們勝算很大,完全可以一舉殲滅他們……”
“本君讓你們收兵!”青華怒吼。
天兵們自然不敢違背,真的就鳴金收兵了。
我回頭看着那硝煙瀰漫的戰場,有一輪金色的太陽正斜照過來,跟人間的戰場簡直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以前那個陪着我一起看沙場夕陽的人,抱着他最後的徒弟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苦笑一聲,終於再也不用故作堅強的站着了,終於可以倒下了……
“你來了,坐。”
我的對面,一個男人正披着大氅坐在一張特質的木輪椅上,他見我來,毫不意外,還熱情邀請我在他身邊坐下。
“爲什麼是我?”我問他。
他也似乎早就知道我會這樣問他,便也不假思索道:“三界的規律你是懂的,要另外兩界好,其中一界必然是要成地獄的。我長久以來一直居住在九重天,也習慣了受凡人和仙靈的跪拜,供奉,所以私心着更偏愛他們一點,要我看他們受苦而置之不理,我做不到。”
“神也有做不到的地方?”我冷笑。
父神卻並沒有怪我對他的嘲笑,直接笑着回答我:“所以,我最後也死了不是嗎?”
我一愣。
“跟仙靈,凡人接觸的越多,我這個神就更像他們,說他們是我創的,不如就說是他們在改變我。”他明明是神,卻看上去十分怕
冷,說着話還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我原本想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救出魔界,只要魔族不是太過分,也不管他們是不是騷擾人間,還是騷擾仙靈界,但婼雪這個孩子,眼中容不得沙子,她執意要求我去拯救魔族,你讓我怎麼做?爲了一個魔界,而葬送其他兩界嗎?”
“那你想讓我怎麼做?”我反問他,他自己解決不了的難題,卻在隔了四萬多年以後丟給了我?
“不是我想,而是你想。”父神說,“你非三界一員,你歷經苦難,以你眼睛看出的三界纔是最真實的三界,我當初從混沌中而生,開天闢地也只是爲了能舒展的舒服些而已,並沒想到自己會創造出三界,而如今,你覺得這三界該如何?是輪流成爲地獄?還是說讓仙靈也受受魔族的苦?亦或者……”他望向我,“你可以選擇終結這個世界,正如我當初創世一樣,你可以結束所有。”
我聽着父神給我擺出一個個選擇,甚至提議讓我終結這個世界,內心居然毫無波瀾,是真的因爲自己沒了心臟,故而也不會大驚小怪了嗎?
“如果我不做選擇呢?”我說。
他無所謂的笑笑:“不選擇,本身也是一種選擇,順其自然嘛,都可以。”
“你倒是輕鬆了。”我真恨不得上去一把揪住他的鬍子,狠狠拽兩下,讓這個可惡的男人也嚐嚐我如今的感受。
“誰也不會輕鬆,孩子。”這個男人卻這樣對我說,“活着,誰都不會輕鬆,不管是無慾無求的清修者還是如我這般的神,誰都不會輕鬆。”
他見我不再言語,不由好奇的問我:“你決定好了嗎?三界的未來?”
我冷冷瞟他一眼:“決定了也不會告訴你,再見!”
轉身一個跳躍,我便重新睜開了雙眼,我看到二哥和陵光的孩子正在我的身邊望着我,我看到不遠處,一隊黑衣的士兵正半跪在那裡,從他們肅穆的表情,我已經知道了一切。
“胡媂還是將她的心給了我?”我說,“我還是成了魔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