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都透露着幾分詭異,臉色蒼白的李蕭寒一手捂着剛剛癒合的胸口,眉宇間盡是暴戾之氣。
居然在葉峰手上吃了這麼大的虧,現在不論葉峰如何詭異,如何神秘,李蕭寒都已經打定主意,絕對要殺死葉峰,不死不休。
按照先前葉峰復活的規律來看,只怕再有十來個呼吸的時間就會再度重生。
神色陰沉如水的李蕭寒眸子中殺機閃爍,毫不眨眼的盯着葉峰最後消失的方向,雙掌虛握,磅礴的真氣在掌中急劇的壓縮,而後劇烈的旋轉。
人們依稀能夠看見李蕭寒雙掌之下的虛空泛起一陣陣漣漪,而後開始模糊,最後急劇的扭曲着,隱約間似有咔咔之聲傳來。
這一次,李蕭寒不打算給葉峰任何反應的時間,只要葉峰自虛空中重生,他就會以雷霆萬鈞之勢徹底粉碎葉峰。
他就不信這個邪了,這個天地間還有着不死不滅之人。
葉峰復活一次他李蕭寒就殺一次,他倒要看看這個詭異的葉峰究竟能夠復活多少次。
時間如水,緩緩流逝,一個呼吸,兩個呼吸……
十個呼吸的時間不長,卻也絕對稱不上太短,然而這一次,數十個呼吸之後,天空還是天空,並沒有葉峰的蹤影。
就這麼死了?
人們帶着疑惑,仰望着天空,或不解或疑惑或不相信,沒道理那個葉峰會這麼容易就死去的。
所有人都在仰望着蒼穹,包括木雷,包括赤黎,自然也有牛仁、樑龍等等這些人。
酒館二層樓的拓跋玉修長的手指輕端着酒杯,靜靜品酒,這酒確實是好酒,否則他也不會成爲這裡的常客。
酒名仙人醉,意思簡單明瞭,一個這酒是仙人喝的,另一個麼,仙人喝了這酒也得醉,可見這酒有多烈。
但拓跋玉沒醉,喝就喝了這麼多年,其實他很想醉,但卻從來不曾醉過,是以人們送了他一個外號‘酒仙’。
酒中之仙,這名字倒也直白,連仙人醉都醉不倒他,不是酒仙是什麼。
明亮的雙眸默默地注視着天空,不論是樑龍殺人也好,葉峰殺人也罷,又或者後來的李蕭寒出現,他雖驚訝,卻總是神色平靜。
“這個葉峰還真是不可小覷啊!”輕輕搖晃着酒杯,拓跋玉神色悠然,聲音有些低沉道,“不但爲自己的蛻變贏得了時間,還成功拖住了李蕭寒的腳步,嘖嘖,這份心智,真不是吹的。”
“少主,老奴不懂。”站在拓跋玉身後的老者欠身,神色恭敬而謙卑。
“不懂麼。”拓跋玉啞然,淡淡道,“嘍,看看跟着葉峰一起從風雲會中出來的人沒,除了剛剛動手的樑龍還有徐青,剩下的那位有什麼印象沒?”
銀髮老人靜靜的注視着牛仁,筆直的眉毛緩緩翹起,腦海中極力的搜尋着有關於這人的信息,結果一片空白。
“老奴慚愧,不識此人。”想了半晌的銀髮老人頹然放棄,面上流露出一抹苦笑。
“這並不奇怪。”拓跋玉默默地注視着牛仁,可是如果你仔細看他的話就會發現拓跋玉的眸子完全沒有焦距,彷彿並不是在打量牛仁。
“此人真實身份其實是八大戰將之中排行老四的黑龍戰將,一身修爲玄奧深不可測,傳聞此人的十玄破劫功已經練到了第九層,只差一層便能夠達到圓滿之境。”拓跋玉徐徐介紹道。
只顧着介紹的拓跋玉渾然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銀髮老者越聽臉色越是蒼白。
八大戰將之一。
還黑龍戰將。
心神狂跳的銀髮老者眼角抽抽着說不出話來,能夠以龍爲戰將的,只有傳說中的那個組織。
下方那個人竟然會是守護者之中的黑龍戰將。
銀髮老者心神一陣瘋狂的跳動,若非這話是從他最尊敬的少主嘴中說出,打死他也不可能相信,赫赫有名的黑龍戰將竟然會是這樣一個年輕人。
等等……
忽然間,銀髮老者神色狂變,也便是在此時拓跋玉的聲音再次傳入他的耳中。
“想到了麼。”拓跋玉神色從容,不急不緩道,“你想的沒錯,能夠讓黑龍戰將當貼身保鏢的,除了那位早已經進入輪迴的青龍戰將,還有誰有這個資格。”
霹靂!
驟然聽到此言的銀髮老者渾身劇震,彷彿在一瞬間被一道雷霆劈中,神色茫然而呆滯。
青龍戰將,那位真正成爲了傳說的,歷代青龍戰將之中最強大的一位。
葉峰居然會是那個人的轉世。
“少主,這事可開不得玩笑。”銀髮老者臉色難看,聲音顫抖着說道,可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沒有底氣。
“誰敢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拓跋玉哂然一笑道,“看着吧,今天除非發生了驚天變故,否則葉峰必定能夠全身而退。”
稍稍停頓了一下,拓跋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四溢的酒香溫醇醉人,臉上帶着一抹微笑,拓跋玉一飲而盡道,“李蕭寒雖強,怎麼可能會是這位黑龍戰將的對手。”
看着下方的拓跋玉眼神玄奧,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若是這位黑龍戰將出手,那個在六十多萬年前突然崛起的神秘天道只怕也不會袖手旁觀吧!
嘖嘖,這樣一個能夠將青龍戰將扼殺在搖籃的機會,以天道的行事作風是怎麼都不可能會放過的。
越是往下想,拓跋玉臉上的笑容便越是燦爛。
轉世的青龍成爲了葉峰,而這個葉峰可不是孤立無援之人,當年那個大鬧皇都的狂人是絕不容許有人對自己的孫子下此毒手的。
哦,對了,貌似葉狂瀾的妻子好像成爲了天道之中執掌修羅道的修羅。
這裡面的關係還真是糾纏不清啊。
況且,如此大事,以皇都四大家族的勢力、實力,怎麼可能會不摻和。
哦,貌似這一次大皇子跟二皇子都已經回到皇都,若是不出意外,皇儲的歸屬應該也會在這一次皇朝大比期間決定。
……
滿臉笑容的拓跋玉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把玩着酒杯,一臉的意味深長。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不難想象,接下來會有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席捲皇都,只是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夠將皇都的勢力徹底的來一次洗牌。
“忽然有點期待了呢。”眼中精芒閃爍的拓跋玉喃喃低語,脣角邊的微笑流露出絲絲縷縷的寒意。
如此大好機會,若是能夠把握住,拓跋家族一躍成爲皇都第一家族也未嘗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想着想着,拓跋玉的眸子逐漸的明亮起來,一個個計策在心中成形,渾水摸魚是不假,可以不小心也會將人給淹死的。
“老大,你可千萬別出事。”心中默默爲葉峰祈禱的牛仁眉頭已經皺成了一個川子,無他,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葉峰居然還沒有出現。
這隻有兩個可能,要麼葉峰已經真的死亡,還有一個就是如同他所猜測的,葉峰的蛻變已經進行到了最爲關鍵的時刻。
毫無疑問,牛仁希望的顯然是後一種結果。
“哼,看來這一次是真的死了。”過了這麼長的時間,葉峰依舊不曾出現,李蕭寒那顆一直懸着的心終於緩緩放下。
放下心思的李蕭寒卻不曾放下戒備,而是保持着這種戒備,神色冰冷的看向樑龍三人,一抹陰寒的笑意映入衆人的視野之中。
“如今葉峰已死,你們這些同黨也應該去陪伴他纔對,黃泉路上也正好有個伴。”陰冷的話語聲透露着讓人不寒而慄的氣息,李蕭寒神色冰冷的注視着三人,銳利的雙眸來回掃視,仿若是要洞穿這幾人的靈魂。
轟!
森然一笑,李蕭寒驟然出掌,凌空一掌虛按,轟的一聲巨響,天地之間的元氣凝聚成一道巨大的手掌,自蒼穹之上鎮壓而下。
這三人完了。
這一刻,人們心中同時升起這個念頭,四人中最強大的葉峰都葬身在李蕭寒手中,剩下來的三人自然只有引頸就戮的份。
只有極少數人不這麼看,而在這極少數人之中只有那麼一兩個人看中的是這三人的實力,而剩下的則是堅信葉峰沒死,肯定會在最後時刻出手。
然而不論是哪一種,這極少數人都堅信一個事情,這三人絕不會命喪李蕭寒這一掌之下。
滔天的元氣徹底的暴走,狂暴的天地元氣如同一柄柄鋒銳無匹的刀鋒遊走不定,大地顫動間,恐怖的威壓自蒼穹鎮壓而下。
樑龍跟徐青怒視着天空中巨大地手掌,體內的真氣洶涌澎湃,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這二人,一個是實力不曾完全恢復,就連靈魂都還殘缺,另一個則是實力處於封印之中,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在解開封印卻根本不曾達到巔峰狀態,如何能夠逃過這一劫。
恐怖的威壓之下,二人能夠清晰地聽見體內的骨骼在不停地呻吟,身體本能的劇烈顫動着,這是肉身到達了極限纔會產生的反應。
眼中的血絲悄然瀰漫,二人額頭青筋暴跳,目眥欲裂,要命喪這一掌之下,他們絕不甘心。
低沉的吼聲之中,二人竭力的對抗着這一掌,不經意間眼角一瞥,卻看見牛仁泰然自若,一雙眸子平靜如水,不起半點波瀾。
樑龍夫婦神色一愣,他們沒想到這個時候牛仁竟然還能夠保持這份平靜。
“唉!”望着以泰山壓頂之勢鎮壓而下的巨大手掌,牛仁苦澀一笑,袖袍輕揮,樑龍夫婦同時感覺身形一輕,那股恐怖的壓力竟然消失不見。
牛仁眼中冷芒一閃,剛欲再度出手,瞳孔猛然收縮,死死地盯着虛空,臉上浮現出一抹難得的笑意。
注意到牛仁的表情,樑龍夫婦同時擡首看向天空,透過那巨大手掌的指縫,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之中。
一襲青衫在月色之下朦朧而飄渺,烏黑的長髮隨風飄揚,腳上穿着的是一雙極爲普通的布鞋。
黑色的長槍被這道身影單手而握,月光之下,槍尖閃爍着點點寒光。
嘴角邊依舊掛着那一抹邪笑,血色的眼眸卻已經恢復了正常,那原本浴血的身體在這一刻由內而外的散發着一種強大的能量波動。
葉峰竟然在這個最要命的時候出現了。
而在葉峰再一次出現的瞬間,李蕭寒突然冒出一陣冷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破!”
淡淡的話語聲如同一道驚天霹靂,在天空爆炸而開,一股無形的氣浪以葉峰爲中心狂卷而出,直奔那隻巨大地手掌。
街道之上的人羣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在這一刻就看見了瞠目結舌的一幕。
李蕭寒如此恐怖而凌厲的一掌在這一刻脆弱的如同豆腐一般,在接觸到那股無形的氣浪之時,悉數瓦解,轉眼間再次化爲天地元氣。
“不好意思,有點事情耽擱了一下。”手腕輕翻,泣血槍挽出一個槍花,咻的一聲被葉峰扛在肩膀上,槍尖向後,散發着凌厲的氣息。
邪意的笑容如同鬼魅,葉峰靜靜的打量着李蕭寒,黑色的瞳孔倒映着對方那陰晴不定的臉龐,森然的殺意破體而出。
“你居然還沒死。”
望着再度復活的葉峰,殺機瘋狂閃爍的李蕭寒眸子中散發着極爲凌厲的精芒,臉龐都是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
爲什麼,爲什麼總是在他以爲葉峰已經身死的那一刻,對方會再度復活。
想不明白,李蕭寒根本想不明白,而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只有一個辦法——殺。
一如先前他所下定的決心,葉峰復活幾次他殺幾次。
“不好意思,剛剛的記憶有點混亂,咱們重新來過。”葉峰平靜而漠然的話語聲在李蕭寒耳邊響起,沒錯,是在李蕭寒的耳邊。
沒有人看見葉峰如何動作的,包括牛仁,包括拓跋玉,包括場中的所有人。
在李蕭寒的身邊驟然出現了一個葉峰,而天空另一處,葉峰的身形依舊停留在原地。
衆人愕然發現竟然出現了兩個葉峰。
不,不是兩個。
因爲在衆人的目光看向原地的葉峰時發現那道身影以極爲緩慢的速度在變淡,直至模糊,最後消失不見。
這是怎樣的速度?
觀戰的人羣再也無法保持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