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儘管有如同一面巨傘的青龍御神木爲這炎炎夏日降溫,但是帝京城內,大街小巷卻依舊人潮如織,熱浪滾滾。
“頭,咱們還真要去抓人啊,您可是堂堂一衛副統領,哪有您親自上街巡邏抓人的道理,而且……!”
“怎麼,這就打退堂鼓了,忘了出來之前統領大人是怎麼說的了,出了事他兜着,抓不到人,自己看着辦,這就是一個考覈,抓了人回去,一切好說,抓不到人,這位可不會跟你講道理,別以爲咱們已是第九督衛的士兵,但人家要是想將咱們開革了,也就是找個由頭,咱們這些人,可是要背景沒背景,否則也不會被人踢來踢去,還在這火坑裡頭,何況這一次,或許是一個機會,真要是成了勢,咱們也算是脫離火海了,日後這督衛營可就不只是擺設了!”
孔明燈扭過頭看着身邊幾個心腹,卻是有點唏噓的道,如果說一個多月前,孔明燈看好楊曄,還是多因爲楊曄那個沐天侯府,鎮國公府的背景,但在龍江口兵營,孔明燈卻瞭解到了更多,這位年紀還少的衛統領大人,可是野心勃勃的一主。
一個督衛營編制多少他怎能不知道,雖說鼎盛時,督衛營的兵馬曾擴充到千五百人,但那都是老年曆了,多少年下來,督衛營已是兵備廢弛,督管城衛,行軍法的職能已成了過眼雲煙,城內的諸多城衛營,完全不將督營放在眼中,而眼下,八大督衛營,編有八百人,卻連這人數都湊不齊,而且在督衛營的無不是老弱,要不就是混吃等死的,除了他們這些因得罪了人,被髮配過來的硬骨頭還不認命,幾乎沒人想着去重整督衛營之風。
而這位主,卻是捨得砸錢,且不說千五百人的軍餉,就是不用腦袋想都知道上頭不可能撥付千五百人足額的軍餉,何況還有那些允諾的福利,軍備,夏冬軍服,戰甲,八成新的他都沒在督衛營裡頭見過,如果壞了,破了,鏽了,等着吧,三五月不算等,一年半載算正常,黃花菜都能涼了。
而現在呢,一月前,女衛團五百人身着新式戰裙,可是閃瞎了無數人的眼,而他手下的幾個眼尖的傢伙,更是看到這戰裙上彩蝶軒的標誌,採蝶軒是什麼地,那可是專門賣極品衣裝的成衣鋪,精品不提,光是價格就足以讓人望而卻步,至少他那點俸祿,半年的都不夠買一件。
這錢,顯然也是這位主出的,而他身上,此刻也穿着一身明光閃閃的戰甲,這是兩天前運入大營的,每人都分到了一套,不過卻是暫借,能不能繼續穿着這身鎧甲,還得要看今日的成果,通過考覈的,這鎧甲就是你的,而之後,你也算是督衛營的正兵,而如果沒被選上,可就沒這待遇了,以後就幹過眼癮吧。
而這些還不是最讓人震撼的,當昨天他們分散入城,進入西市中,那被圍住三四個月的駐地,就算他的心臟經歷了太多磨難,早就平靜如水,也不由地心生漣漪,這他娘地哪裡是兵營,簡直就是一戰爭堡壘,而且還是在繁華的帝京城最熱鬧的街市上。
別的不說,只這一點,就足以見證這位主的雄心壯膽,對方不是玩玩,也不只是弄點場面,鍍鍍金,而是真要幹一番事業,孔明燈本就沒熄的鬥志一下子就被點燃了。
長呼了口氣,孔明燈面色一正,道:“廢話我不想說,咱們這些人都是得罪了人才被丟進這督衛營裡的,想想當初,進入軍中時的抱負,就這般輕易的離開麼?如果能,我們早就走了,何必這般硬撐,既然留下了,咬牙堅持着,那到了這會,我們還有什麼可怕的,得罪人,哼,以前咱們沒靠山,現在有了靠山,不好好得罪一把,怎麼出了這口氣!大不了,咱們就去做傭兵!照樣能活得很好!”
“嘿,頭說的對,小五,你就是瞻前顧後,統領大人既然拍胸脯打了保票,咱們還顧忌個什麼,只要咱們按軍規辦事,有什麼事自有人頂着,再說,今天出動的可不止咱們!”
“頭,那你說吧,咱們要怎麼辦?大家都聽你的,大不了回頭當傭兵去,不受這鳥氣!”
“我這兩天就讓莫凡去聯繫了那些老督衛,卻是有了幾個方案,咱們要抓人,自然不可能平白無故的抓人,得要這些城衛兵犯在咱們手裡,抓個正着纔好辦,而這個時間,卻是有一個好去處!”孔明燈說着,嘿嘿笑了起來。
東市有着帝京城中最大的風月場,三街九巷都是大的青樓紅館,去的無不是達官貴族,一次花費數百,上千金都不算什麼,這種地反,就算是城衛軍中的將校也不可能常去,但當兵的,總要發泄一下火氣,而且也不可能穿過半個城就爲了瀉火。
而在西市附近也有一條煙柳巷,比不得東市風月場的奢華,排場,但人氣卻是十足,因爲這裡靠着西市南邊,再往南就是貧民區,素來都是魚龍混雜之地,同樣的,這裡也是油水最足的幾處地方,但凡能沾着邊的城衛營都在這裡攙和了一腳。
怡紅樓,三層的建築,在煙柳巷中已算是最有排場的地方,這已是日上兩杆,離着正午也不遠了,而煙柳巷裡,也過了晚上的繁華,變得有點冷清,怡紅樓內,哎,幾個小廝正打掃着昨日夜裡殘留下殘羹冷炙,擺放桌椅。
突的,一個小廝的眼睛被晃的有點花,頓時擡起了頭,朝着怡紅樓大門外望去,卻看門外,二三十號穿着明光雲紋鎧,腰間別着劍,很是威風凜凜的士兵走了進來,小廝愣了一下,連忙笑着迎上了前,道:“諸位爺,這個點,鄙樓已歇了,姑娘們都在休息,要不各位兵爺晚上早點過來,到時候我給你們安排我們怡紅樓最好的姑娘!”
“瞎了你的狗眼,我們象是來來嫖的麼?滾開,督衛營辦差,閒雜人等讓開,否則妨礙了軍務,一併抓了!”莫凡直接踏步上前,冷眼瞪了那小廝一眼:“兄弟們,給我搜!”
“哎哎,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們怡紅樓可是受到城西三大衛所保護的,每個月都交了錢的……!”
“哎呦,哎呦,這是怎麼個事,諸位兵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這可是正經生意。”這大廳裡頭一喧嚷,從後面就出來一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胭脂水粉的塗抹的倒是恰到好處,那水蛇小蠻腰一扭一扭的卻有幾分媚人。
“幾位兵爺,怎麼看着面生,這鎧甲倒是亮堂堂的好晃眼,不知兵爺是哪一個衛營的!如有什麼得罪之處,也好讓我去打點打點!”
孔明燈沒有說話,就站在怡紅樓正廳裡,給人不小的壓力,而一旁的莫凡卻是正色的道:“老闆娘,咱們這不是來尋你麻煩的,不用擔心,至於咱們是哪的,呵,正好讓你知曉,以後可能會常打交道,我們是西城督衛第九營的!”
“督衛第九營?”怡紅樓的老闆娘愣了下,面色頓時一變,口氣也變得不善起來:“呦,我還當是哪個衛營的兵爺,原來是督衛營的,你們這是幹什麼,我們怡紅樓可是有西城三大衛營照顧的,你們可得罪不起!”
蓬,突的從二樓之上,一扇門被直接撞開,一個穿着明光雲紋鎧的督衛營士兵直接撞斷了欄杆,摔在了大廳內,而等衆人目光望上二樓,一個上半身赤luo,露出濃密黑毛的彪壯大漢從屋內走了出來。
“哪裡來的不開眼的東西,趕緊滾,否則老子廢了你們!”
“這人是衛營的?”孔明燈望着這大漢,冷冷的對着那掙扎爬起身來的手下問道。
“是,是城西衛安營的營指揮使!”
“好,很好,身爲一營指揮,日上三杆,還宿在青樓,違反軍法第十二條,衛軍入夜除巡邏外,不得擅自離營,被發現後,不思悔改,出手重傷督衛,違反軍法十六條,第二十七條,對督衛行暴,拒捕,跟我督衛營裡走一趟吧!”孔明燈冷笑着,念着這大漢的罪狀。
“哈哈,督衛營,還當你們是哪根大蔥,原來是督衛營的孫子,怎麼着,就憑你們還敢抓爺爺,我看你們是不想混了!”
孔明燈冷哼一聲:“抓起來,還敢反抗,殺!”
“是,大人!”莫凡早就忍的不耐煩了,聽到孔明燈下了命令,頓時蹡踉一聲,抽出了腰間的佩劍,頓時一抹寒光閃爍而出,劍身之上,那如雲海一般的紋理,清晰可見:“上!”
“哼,一羣雜碎!”大漢看着衝上樓梯的督衛士兵,卻是半點不懼,冷哼一聲:“讓你們這羣孫子領教領教本指揮的厲害!魂武裝,虎咆拳!”
一抹金色的魂鎧覆蓋在大漢的身上,面對明晃晃的劍光,直接掄起鉢大的拳頭,吼,拳勁發出一聲山林之王猛虎的咆哮之聲,魂力凝化成一個虎頭,撲向了衝上前的督衛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