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龍雖然不爽源天聖主反她,但念在源天聖地曾經的一點交情也沒太下狠手傷人性命,如今對上積怨以久的天元聖地,自然毫不客氣。她腳踏魔棺以帝氣護身直壓而下。重逾星辰的魔棺轟壓而下,護山法陣應聲而碎,攻向帝龍的那些人紛紛被震成血霧,連元神都沒能逃脫。
有太上長老厲聲怒吼:“帝龍,你大造殺孽就不怕遭天譴麼?”
帝龍在半空收住了腳。她倒不是怕天譴,而是再往下壓天元聖地的建築難保,整片主峰建築都得毀在魔棺之下化作廢墟——要毀天元聖地也得等她先把天元聖地的寶庫和藏書樓搬走啊。她大笑一聲,道:“笑話,我是應天而生的龍,你們殺我都不怕天譴,我殺你們還要遭天譴了?”嘴上耍着嘴皮子,額間天眼開啓,把天元聖地裡裡外外上上下下全看了個透。這一看之下便起了心,天元聖地的宮樓殿宇富麗堂皇,無論從建築格局、風水佈置、建築材料都透着精妙,實屬修行的好去住,再想想修魔界撤走之後化爲死地的齊國領土,帝龍覺得吧,不管是留給天元聖地還是即將打過來的修魔界都沒有留給姜懷憂合適。有句話叫什麼來着?“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她都已經看上了,就算她不拿天元聖地的東西天元聖地也守不住了,爲什麼她要留給修魔界?帝龍迅速作出決定:搬空天元聖地!
天元聖地的人挺多,但挺身而出的太上長老只有四五個,打定主意陪上他們的性命儘量拖延住她。
這些大乘境中後期的修仙界頂階高手以元神念力傳音商議對付帝龍,全讓帝龍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裡。
天元聖地的人要撤要逃,帝龍巴不得他們全跑光,反正她也沒打算怎麼殺人,只要他們不衝上來向她下手,她也不會下死手。她不想殺人,但天元聖地的不少人爲着基業卻要與她拼命,這不,已經有好些人提着禁器衝出來。
帝龍剛纔聽到這些禁器也是天元聖地的底蘊之一,如今爲着帝龍這條禍害,只得取出來了。與禁器一起出現的還有那些因爲壽元已到被靈石封印住作爲同樣“底蘊”存在的老傢伙。
真的是老傢伙啊,一個個血氣衰敗、衰老得不成樣子,行將就木的氣息擋也擋不住,可那身修爲——帝龍覺得,青藍如果不提着妖神弓過來,都不是對手,如果拎着妖神弓過來,說不定也是生死難料。
這些都是歷代絕頂高手,因爲壽元已至,便取福天洞地裡的靈液像裹琥珀似的把他們包裹住封印起來。他們出來活動一刻鐘在世的時間便少一刻鐘,打一架說不定就得掛了,但他們的修爲卻極爲恐怖,遠勝在世的這些大乘境中後期修仙者。
這些老傢伙還很不少,一字排開,十幾個。每個人手上都拎着一件超越大乘境後期的法寶,只不過這些法寶或多或少都有些缺陷,似乎用兩次就要壞了——所以才叫禁器,威力強大,但使用次數有限。
這些所謂的“底蘊”對修仙界來說擁有極大的震懾,擁有等同於與敵同歸於盡的力量,對於帝龍來說,算啥呀!她立在“魔棺”上,叫道:“喂,你們是要和我拼命嗎?”
一名老得頭髮都掉光的老頭子怒聲罵道:“孽畜,你應天而生是爲真龍,卻倒行逆行助邪魔行兇……”
帝龍一聽,未等那老頭子罵完,當即跳起來罵了回去:“我助你媽的個屁!”直接將靈識深處的記憶以幻相展現出來,把她與天元聖地的恩怨一一展現在這些人面前,罵道:“你們對姜懷憂恩將仇報、你落井下石 、你們趁人之危、你們夥同碧霄宮的人在醉仙樓的酒水裡下毒、派殺手暗殺、你們出爾反爾,你們逼我們去死,便是替天行道,我爲自己討說法,便是孽畜便是倒行逆施,我放你全家的大狗屁!”帝龍怒了,真怒了!修仙界的人動手前都要數落下對方的罪行,以至動作動得正大光明、有理有據有節,卻沒想觸到帝龍的逆鱗上,惹得帝龍徹底暴怒。
帝龍化作一條金龍直接鑽回“魔棺”,原本便已是氣勢騰騰橫壓九天十地的魔棺瞬間便如一顆迅速靠近的星辰撞向另一顆星辰,便聽“轟”地一聲,“魔棺”直接從高中罩下,轟碎天元聖地所有護山法陣生生地砸進天元聖地的駐地中。
巨大的衝擊波盪開,數萬裡之外都能看清楚地看到一股滔天魔氣伴隨着懾人心魄的龍威帝氣在天元聖地方向漫延。
天元聖地座落在一條巨大的龍脈山嶺上,其中更坐擁十幾座高聳挺立的山峰,十幾座山峰如衆星拱月像拱衛着主峰。
磅礴的靈氣化作一條條巨大的白龍從地底咆哮着衝出轟向連綿起伏的龍脈山嶺,巨大的爆炸炸得天崩地裂,天元聖地主峰所住的那條山脈整個陷入瀰漫的煙塵亂石中。
天元聖地主峰山脈中有毀滅氣息在涌動,有龍脈靈氣在奔騰,有滔天魔氣在肆虐,有帝龍的龍威帝氣在咆哮。
那是一條縱橫十幾萬裡地的大龍脈,是天元聖地的根業所在。
而此刻,從龍頭至龍尾,連同大龍脈周邊附生的小龍脈都沸騰了。
亂石崩雲,山塌地陷。
半個時辰過後,一切歸於寂靜。
只有一座漆黑如墨魔氣騰騰的魔棺橫在天元聖地上空。
而之前那條縱橫十幾萬裡地的大龍脈不見了,那片靈氣充裕生機勃勃的修仙聖地不見了,留下的,只是一片滿是黃沙的沙漠。
天空中,塵煙猶在飄蕩。
大地上,一片死寂。
曾經孕育無盡生靈的大地,一朝之間全部化成煙塵,連點枯草殘骨都沒有剩下。
帝龍出現在魔棺上,她的雙眸一片冰冷。她冷聲問道:“什麼是正?什麼是邪?什麼是正道?什麼是魔道?”冷笑兩聲,罵出句:“什麼都不是!”
她腳踏魔棺,直衝碧霄宮主峰。
碧霄宮建在天空的一片浮島上。浮島上仙氣騰騰猶如人間仙境。其實各大門派在駐地都有浮島,只是不若碧霄宮,除了外門弟子和初入門弟子在山裡修行外,只要踏入元嬰境的弟子都搬到空中的浮島上。一塊塊一座座不下百座浮島飄浮於空中,大地的磅礴靈氣如同那烈日下的蒸汽騰騰而上滲入碧霄宮的浮島中。
新任碧霄宮主紫霄已經在天元聖地遭難時已經回到碧霄宮。他眼睜睜地看着天元聖地被夷爲平地、偌大一座修仙的福天寶地化成了生機滅絕的沙漠死海。他很清楚上任宮主紫天君同天元聖主一起怎麼得罪真龍,更清楚真龍滅了天元聖地便絕不會放過碧霄宮。
這條龍連實力強悍的天元聖地都瞬間抹平,碧霄宮又怎麼有能力相抗?
紫霄見到天元聖地出事,立即召集門中長老和太上長老,沉聲道:“我派已到生死存亡關頭,斷不能再激怒真龍。哭也好,跪也好,求也好,哪怕是把臉甩在地上當地毯踩,也要求得她爲碧霄宮留下一線生機。誰不服真龍?現在站出來,立即離開碧霄宮,碧霄宮絕不留爲碧霄宮招滅門慘禍之輩。”
有一位長老不服氣地道:“霄兒,你這是什麼話?”
紫霄冷聲道:“叔祖,別嫌我現在說話難聽,我現在要是不說難聽點,一會兒全派上下可都死得很難看,我那叔叔的下場各位可都是見識過的,想和他一樣嗎?”他的話音一緩,說:“我的話很難聽,但我只是想保下碧霄宮的基業,不想讓碧霄宮、不想讓修仙界的基業斷絕在我等手上。危險當頭,望各位叔祖、老祖體諒,助霄兒帶碧霄宮渡過這道難關。”
一位太上長老問道:“你意欲何爲?”
“請罪。”紫霄宮應道。
帝龍腳踏魔棺來到碧霄宮上空,卻一眼看到碧霄宮的護山法陣全撤了。延綿數千裡的浮島宮殿羣全昭昭然地“裸.露”在外。饒是她因天元聖地的事怒氣未消,見到碧霄宮這樣,也不免眼露疑惑,輕“咦”一聲。再一想,難道碧霄宮知道不敵,已經放棄抵抗。
碧霄宮現任宮主紫霄出現在碧霄宮主殿前的廣場上,大聲喊道:“真如在上,我有話說。”
帝龍問道:“你想說什麼?”
碧霄宮把手一揮,十幾名長老共同施法,將碧霄宮的藏書閣所在的島嶼升到空中。
碧霄宮現任宮主紫霄說道:“碧霄宮所有典藉在此,若碧霄宮不幸滅門,還望帝龍尋得合適的人把碧霄宮的傳承傳下去。碧霄宮之前做出有違道義的事,我等自知罪孽深重不可饒恕,但如今修魔界入侵在即,我等身爲修仙界份子不能坐視不理。我等願將功贖罪,以碧霄宮全派上下奔赴修魔界深淵處與修魔界決一死戰。”他說話,便已曲膝跪下,道:“若我等不幸滅門,望真龍擇有緣之人爲我等傳下傳承;若我等佼幸得勝,只怕也是死傷慘重,還望真龍容得碧霄宮倖存者爲碧霄宮留下傳承。我等願向蒼天立誓,此後以護衛天下蒼生爲己任,絕不做有違道義之事。”
帝龍聞言一怔,沒想到這個年紀不大的新任宮主居然給她來這一手。帝龍問道:“此話當真?”
“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
帝龍略作沉吟說:“如此的話,那便暫留你們性命,但……我可以給你們留下一線生機,你們也必須接受懲罰。碧霄宮現在所有的產業、寶藏、靈珍仙寶和龍脈靈根,你們二選一,選龍脈靈根還是選財寶,自己考慮,我給你們一柱香時間。”
龍脈靈根,那是一個修仙門派的根業,沒有這個,全完了。沒有那些靈石、靈礦、靈藥、天才地寶,只要龍脈靈根在,總還能想辦法再得到,失去龍脈靈根,靈珍仙寶也養不活,他們也將再難修行,碧霄宮勢力淪落到源天聖地一樣的境地,不出百年,便會滅門。紫霄痛聲道:“請求真龍爲我等留下龍脈靈根,我等感恩不盡。”
帝龍“唔”了一聲,說:“你們碧霄宮的人我不要,龍脈靈根自己留下,封印那些行將就木的修仙者的靈石也留下,其餘的,明天送到齊國舊土。”
紫霄沉沉地吸了口氣,應道:“是!”同時又鬆了口氣,至少,保下了龍脈靈根,至少,暫時沒滅門。他想了想,道:“真龍,修仙界與修魔界之戰,是元嬰境以上修行者的戰爭,能否,容我將門下元嬰境以下的弟子留下讓他們去守護百姓蒼生,我擔心有邪道趁修魔界入侵滋事。”
帝龍心說:“不就是還想留下些弟子的性命麼?”不過話又說回來,元嬰境以下的修仙者在她的眼裡確實算不上真正的修仙者,連元嬰都還沒修出來,修個什麼仙?她說道:“你愛留就留吧。”轉身,走了。她本來還想再去恐嚇幾個修仙門派撈點好處,但剛一轉身便感覺到一股異樣的魔氣從南疆方向滲出,同時齊國舊土方向也有同樣的魔氣滲出。帝龍的心念一動,不用探也知道是修魔界五祖的元神分.身過來幫她搬家來了。她想了想,以元神念力傳音天下:“不想滅門的就照剛纔碧霄宮的辦,想滅門的,等本尊搬完家就成全你們。”說完,直接朝南疆趕去。
青藍對帝龍抽走源天聖地龍脈、夷平天元聖地又對碧霄宮獅子大開口的事全看得一清二楚。她是連吸冷氣,臉都白了。這貨,發起狠來,真跟修魔界沒區別,殺孽滔天。天元聖地那條大龍脈所依附的生靈無一逃生,那麼大一片土地,竟然死絕了。比當初修魔界待齊國還狠,好歹,齊國的生靈還留有魂魄在魔幡裡。青藍對姜懷憂說道:“小龍兒滅平一方生靈,有些過了吧?”
姜懷憂自嘲一笑,問:“憐他們枉死,然,他們又可曾敬畏過蒼天?”滿目蒼涼,滿心寥落,對這天下,她是寒透了心。如今的他們,生也好,死也罷,與她又有什麼關係?她喃喃低嘆一聲:“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青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憐他們死太多生靈,卻又是他們自找的。本是一心護衛他們的人,到頭來,卻比敵人更先向他們舉起屠刀,這世道,呵——
青藍仰頭望向頭上的蒼穹,這片世界被封天法陣封住,是否,蒼天看不到這裡,才讓這世道成了這般模樣,是否,外面會是個朗朗清明的世界。她再一想,若是朗朗清明的世界,帝龍……一條剛出生的無辜小龍,又豈能落得那般悽慘的下場。她自嘲一笑,嘆道:“蒼天無道,何爲道?”又再一想,她是妖,有她妖族自己的修行之道,修仙界這樣的道,她不悟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