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樓擴大營業一事,已開始進行,因爲招了不少人,範安嶽身上的擔子不再像之前那麼重,也能挪出時間來專心做畫了。
他自打看了杜雲尋的畫室後,便磨着他也給自己在西山別院與京裡範宅,都弄間畫室,只是畫室弄是弄好了,卻是不常去,最常坐下來做畫的地方,還是在自己內室裡。
他還沒成親,整個院子都歸他,自然是怎麼舒心怎麼來,索性就把書房裡擺着的大畫案擺到內室,把屋中央擺的大圓桌挪出去,把多寶格放在大畫案的背後,隔開了牀和畫案。
侍候的大丫鬟們原有些不適應,後來也就都習慣了,折迭衣物的瑣事,全挪到西次間去做,反正七少爺就算在府裡用飯,也是到夫人那裡用,早飯就在東次間裡用了,西次間大都閒置着,正好讓她們拿來處理雜事。
範安嶽與杜雲方分開後,徑自回了家,還沒進門,就被範夫人派來的丫鬟請了去,一坐下,範夫人直接了當的問兒子,“我今兒跟你敞開了說,你要是瞧上了那家的閨女兒,就跟我說一聲,省得我這兒挑花了眼,還討不着你的好。”
範安嶽只覺頭皮發麻,“娘啊我上哪兒去瞧人家姑娘啊真沒人。”
範夫人氣結,她就不懂了,這個兒子的婚事怎麼就千難萬難,她看上的姑娘,他總能挑出毛病來,如是幾回,她都對自個兒的眼光產生嚴重懷疑了,難道真這麼差不然爲何她看上的姑娘,小兒子總瞧不上呢
虧得今兒侄媳婦一句話點醒她,二少奶奶和大少奶奶把自己識得的姑娘全都數了個遍。可都沒半個讓範安嶽點頭同意的,便猜會不會他心裡早就有人,所以才瞧不上她們提的這些姑娘。
一語驚醒夢中人
範夫人便是因此,才急急把小兒子找來問話。
不想,範安嶽一口就否認了。
見母親大人還想說什麼,他連忙搬出大道理來,“娘啊您且彆着心。兒子明年還想科考呢您不覺得。兒子若是考上進士,再來談婚事,會比較穩妥嗎”
是這樣嗎
範安嶽忙道。“是啊是啊哪,您看,若我哥沒考上進士,您說大嫂她祖父能這麼痛快就應下大嫂嫁給大哥”
範夫人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道理,她忘了。長子的婚事是公爹一手操辦的,內情如何,她也不甚清楚,小兒子這麼說。她便沒多想。
只是過幾日,帶着秋衣去女兒家,忍不住跟她訴苦抱怨。“你說說,他都多大了。院子裡沒人侍候着不說,給他提親,他也不上心,真是”範安嶽在親戚同輩中,年紀算小的了,同輩的表姐妹早都出嫁,尋不着合心意的姑娘,就連表姐妹都沒得選。
範夫人嘆一聲,範安陽懷裡的兒子也跟着嘆一句,看得範夫人直笑,把外孫接過來,點了點他的小鼻子,“你個小人兒跟着我嘆什麼”
“不知道。”小煦實話實說,他是真不知外祖母在嘆什麼,不過知道她心情不好,逗着她玩兒。
範安陽便道,“許是緣份未到呢您急也沒用,再說,祖父可急了”
“這倒沒有,他老人家向來老神在在的,我瞧不出深淺來。”範夫人端了蛋羹喂外孫。
範安陽託着腮笑道,“那您急什麼祖父心裡肯定有數的,您就別急了,把他逼急了,回頭連家都不敢回,那可就不好。”
範夫人嘆口氣,她生養了兩胎三個孩子,長子早慧,早早就讓他祖父帶在身邊,凡事不用自己操心,她對女兒最感虧欠,竟然將她遺忘了好些年,至於小兒子,她最感頭痛。
長子省事,女兒貼心,小兒子嘛旁的事都不用她操心,就獨獨這婚事
範安陽笑了笑,說起王進苑和小念唸的事情,範夫人便問,“那知府如今”
“被問了罪,他那夫人再無暇他顧。”
範夫人雙手合十唸了聲佛,“幸好無事。”又道,“他那大姨子怎麼會起那種心思,他家是什麼身份,念念又是何等身份,怎麼可能會嫁往他家去”
“還不是以爲宮裡的娘娘得寵,自家就抖起來了,以爲咱們家會想攀附上去。”範安陽搖頭,暗道他們肯定是沒打聽清楚,念念的家世背景,若真想攀那個皇子,有需要去巴結華嬪嗎彼時,肚裡的娃還不知是男是女哩
就是要站隊,中宮有子,是正統,需要去巴結懷着一個不知男女的小嬪妃嗎
錢、權最是動人心,有了錢,就想有權,而有了權就想要更上層樓,能在權勢財帛面前把持住自己本心的人,不多,杜雲啓在錢權面前會不會動心,範安陽不敢肯定,但可以確定的是,若有人因此把算盤打到他的妻小身上,那必得付出慘痛的代價。
華嬪和華家人及她的表兄一家,便得了教訓。
隔沒幾日,丁筱安姐妹帶着孩子來串門,幾個小娃娃玩到一塊兒,表姐妹幾個閒坐說八卦。
“你們聽說了嗎四駙馬從西山回京了。”
“咦回來了”範安陽驚訝的問,她還以爲四駙馬死定了呢
丁筱安咧嘴一笑,“嗐,那個四公主簡直就是個睜眼瞎,咱們這些外人都看明白的事,她偏就看不懂,還跟皇上求情呢真是傻啊”
丁筱樂卻道,“這也不算是傻,只是沒遇到過這樣的人,她不信這世上有這種人罷了楊妃把她保護的太好了”
“要我說啊她就是個窩裡橫的,聽說打小就沒少尋二公主她們晦氣,如今嫁出去,婆家人這樣哄着,她竟然當真了。嘖聽說邱家那位姑娘就一直待在俞家,沒回去呢”
丁筱安直搖頭,“對了,我家大姐夫要進京述職,大姐帶着孩子同來,到時候你可要破費了”丁筱安說的大姐,是丁家四房的長女丁筱平。家族排行第六。丁四舅還在任上時,就嫁給丁四舅同科友人之子爲妻,她丈夫考上舉人後。就因家境問題,沒再往下考,而是由丁四舅安排他在自己治下的長平縣擔任教諭。
此縣是下等縣,教諭一職原是輪不到他。不過也不知那幾年是怎麼回事,凡是補上教諭一職的人。不是病死,就是出意外折斷腿,或折了手,後來就再無人肯補這個缺。
丁四舅的這個親家原也怕兒子去補這缺。會被惡運纏身,正在猶豫遲疑,丁四舅與他透了底。病死的那個,早就年邁病重。家裡人想着趁還沒死,佔個缺多少撈點錢,不然等他死了,一家子老小隻能喝西北風去
因這人家境清寒,縣裡衆人皆知,大家想着多少幫襯些,也就沒人挑破。
那出意外折斷腿的,是縣裡一個富戶子,他爹費了勁兒,幫他補上這個缺,偏他大少爺玩樂慣了,不想去當差,他那些狐朋狗友就給他出了個餿主意,叫他假裝摔斷腿,不想玩過火,真摔斷腿,他便鬧騰着不去做事,他爹見狀,又想到前一任是病死的,就覺這個缺有點斜門,兒子又鬧着,便給推了差事。
那個折了手的,是真倒黴,出身書香門第,讀書卻只是普通,好不容易補上缺,友人們便邀他喝酒祝賀,不想酒足飯要出飯館時,一腳踏空,從二樓樓梯一路滾下來,摔得面青嘴腫,而最嚴重的是他的右手骨折,得要好好休養。
一年之內三任教諭都出事,怪不得會有傳言這個缺不吉利。
不想這位六姐夫何泰福大運旺,自他上任後,先是添丁後又生女,岳父和父親雙雙高升,年年考績皆是優,就有人酸言酸語,道是丁四舅早就想把這差事給女婿,纔會故意設計前頭三任教諭出事情,等他把女婿補上去時,就沒人來搶了。
何泰全沒把這些放心上,該做什麼做什麼,接任丁四舅職位的上官,聽了那些酸話,原是對他印象不佳,但幾年下來,見何泰在這職位上競競業業很是盡責,反是那幾個傳人酸話的,做事馬虎不盡心,還老是惹事要人善後,兩相對比之下,對何泰就大爲改觀。
“我沒見過六表姐吧”範安陽已經不記得自己見過沒,就是丁筱安姐妹也記不清,說到最後,丁筱安嗐了一聲,“反正過幾日就能見到了,以前見沒見過,不重要啦”
那倒也是。
“我大姐生了三個孩子,一男二女,姐夫的妾室也生了兩男一女,這回進京,只帶大姐生的三個孩子,另外那三個,被送回去給婆婆帶了。”
丁筱樂和範安陽道,讓她見面禮只備三份就好,丁筱安聽了瞪她一眼,這話怎麼能這麼說呢
“有什麼不對那三個又沒跟着來,當然就不用準備他們的,再說,他們的姨娘可沒少給大姐惹事,就算進京了,也不用給他們。”
看妹妹像個孩子似耍脾氣,丁筱安直搖頭,“你相公怎麼受得了你這脾氣啊”
再說下去這姐妹大概要吵起來了,範安陽連忙打岔,“六表姐她們進京前,還先把那三個孩子送去何老爺任上啊”
“哦,反正剛好順路。”丁筱樂回道。“我聽說,大姐這回還會把她小姑子帶進京來。”
“她小姑子不是都嫁了”丁筱安大奇,發現自己消息竟沒有妹妹靈通,有點不太高興。
呃,這樣也能吵起來啊你們姐妹兩真是太閒了範安陽喝着杏仁茶腹誹着,她沒打算開口打斷她們兩,就由着她們姐妹去吵吧
不過她們兩沒吵起來,因爲範安陽喝杏仁茶實在香,姐妹兩不約而同住了嘴,望住那碗杏仁茶,範安陽忙招呼她們喝茶,等香濃的杏仁茶下了肚,丁筱樂才道,“要跟進京的這個小姑子,是大姐婆婆的老來女,今年才十四歲,說是一直跟在任上,想讓她跟進京來開開眼界,順便請大姐和娘她們幫忙相看女婿。”
丁老夫人有個兄長是宰相,有個女兒是太傅家的媳婦,若能得她們幾位青睞帶在身邊,除了讓女兒開開眼界,說不定還能得她們幫忙,嫁入高門也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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