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說,人的福份早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
小萬氏死了,因此受到影響的,也就只有杜雲方的婚事了,不過他早和杜相說了,他不想太早成親,杜相也由着他,畢竟杜雲啓和杜雲尋也不是早早就成親,現在小萬氏一死,他要守孝三年,正好讓他磨練磨練。
大總管接到消息後,立刻讓人送信去給杜雲方,杜雲啓他們也得回來盡孝,小萬氏雖是繼母,但死前未被休妻,就還是杜家的媳婦,杜雲啓得守孝三年。
杜相爲此生了幾天悶氣,他惱的是,長子沒有早早休棄小萬氏,現在這噁心人的女人死了,杜雲啓得爲她丁憂三年,但杜雲啓走的是正規的仕途,若有不孝的名聲傳出,對他的傷害肯定不小。
也是爲此,他纔沒強逼長子定要休了小萬氏,不能讓人抓到把柄,只得拖一日算一日,原以爲小萬氏能拖到杜雲啓回京述職後,倒是沒想到,她會走得這麼快。
杜大老爺接到消息時,着實愣怔了好半晌,喚來人去問清楚,人是怎麼去的,她死之前,自己纔去看過她,那時候的她看來不像虛弱的快死了,怎麼自己前腳才走,後腳她就死了?
他不知,那些僕婦說杜雲蕾的事,引小萬氏傷心不已淚流不止,引發呼吸道堵塞,因僕婦們就在旁邊,所以及時救了她一回,後來她們去了外間,她又犯了一回。這次沒人在旁邊,等到她斷氣身子倒下來,纔有人發現。
管事領命前去查問,僕婦們哪敢說實話,遮遮掩掩的圓了過去,管事雖知事有蹊蹺,但小萬氏癱瘓在牀腦子又不清楚,本就隨時可能喪命,他向大老爺回報時,便道。“興許是得知二姑娘終身有靠。三少爺又有出息,沒了牽掛,就放心的去了吧!”
杜大老爺聽了不置可否,範安陽已命人佈置起靈堂。杜雲尋已請丁憂。夫妻兩忙裡忙外張羅一切。範夫人和丁老夫人母女得了消息,也趕過來,丁老夫人抱着小煦玩。範夫人則拉着女兒的手問情況。
“怎麼好好的就去了?”
範安陽把那管事的說法拿出來說了一遍,範夫人卻看着女兒直笑,“行啦!這種騙騙外人的話,就別拿來搪塞我們了,老實說吧?怎麼回事?”
範夫人其實是懷疑,小萬氏的死,是她大表哥下的手,範安陽苦笑,“真的是這樣,公爹回到府裡,她還活的好好的呢!真的不管他的事,不過我在想,大概因爲,杜雲蕾出閣,公爹給侍候的人加菜,她們光顧着吃,就把她給扔在房裡,屋裡頭沒有半個人,等到她們發現的時候已經爲時已晚。”
丁老夫人見小女兒還待問,便斥聲道,“行啦!你管她怎麼死的,反正人是已經死了,追究這些幹啥呢?大夫不是早就說過了,她那病拖不長,早晚會死的,說不定,正如阿昭說的,知道女兒終身有着落,沒了掛心的事,便放心的走了呢!”
小煦聽話尾,跟着呢呢呢,呢個沒完,丁老夫人聽了卻很高興,抱着小煦笑個不停,小煦也望着她笑,一老一小兀自玩得開心極了,渾不將府裡在辦喪事放在心上似的。
丁老夫人她們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小萬氏的喪禮來弔唁的人不少,不過都是衝着杜相父子等人來的。
與小萬氏相熟的那些太太、奶奶們都沒有來,一來小萬氏已久不在京裡,人走茶涼,原本就因她是相爺長媳份上,所以才與之巴結交好的,她被送到莊子上養病,說明杜府容不下她了,還去巴結她?誰傻呢!
二來她手刃姨娘的作爲太狠,身爲正室,要拿捏妾室的手段百百種,就算真恨不得殺了那些討人厭的姨娘們,也沒有親身上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萬一讓人誤會她們同小萬氏一樣,是心狠手辣的,那她們的名聲豈不盡毀?
遠在落馬河附近的黃家,因才辦喜事往來的親戚不少,得知黃家新進門小媳婦,與杜相家有着親戚關係,說起小萬氏過世的事情來,還問謝春意知不知道?
謝春意問的臉一僵,不知如何迴應,但想到疼愛她的親孃死了,淚水就不受控制的掉下來,妯娌們圍着她,笑罵那問話的嬸子,“嬸孃真是的,淨挑人家傷心事問,我們家弟妹的親孃才過世沒多久呢!您就這樣來撩人家。”
“就是嘛!就知道嬸孃是見不得我們家好,是吧?見我們家才進新媳婦,就故意來逗人家哭。”
妯娌幾個嘴巴可利索了,三兩下就把那嬸孃擠兌得連話都不敢再說一句,只低頭喝茶。
直到人告辭了,幾位嫂子們在人背後狠狠的呸了一聲。“這九嬸孃就是見不得人家好。”
“就是。三弟妹你別怕,下回她要再來撩你,你就故意哭到她臉上去,拿帕子糊她一臉,要不然,往後她每次來,都還會這樣撩撥你。”
有些人沒什麼惡意,就是喜歡撩撥人,還裝着不知她撩的是人家的傷心事。
謝春意紅着眼眶點點頭,長嫂拉她到一旁,告誡她,太婆婆不喜歡人家在她面前哭哭啼啼,有事直說就是,可千萬別拐彎抹角的,老人家沒那個耐心聽人在那裡嚎。
謝春意點頭道謝,滿心以爲長嫂是真心提點她,卻不知,轉過彎,二嫂攔住了長嫂問道,“大嫂對她那麼好做啥?”
都是黃家的媳婦,憑什麼那新進門的弟妹就不用做家務下田?二嫂覺得公婆偏心。
“嗐,她才進門,總得教着點,不然她要做錯了事,你說婆婆是怪咱們還是怪她?”大嫂笑了下,“再說。你沒看她帶進門的那些嫁妝嗎?嗐,要是能給大囡、二囡她們做嫁妝……”大囡是二房的長女,二囡則是大房的長女。
黃二嫂後進門,卻先生了一女,大嫂先進門,卻一直沒有好消息,黃二嫂搶在她前頭懷孕,她就怕人家搶在她前頭生兒子,幸好她跟着有喜,提心吊膽了幾個月。總算在二嫂生了女兒後。放下心來,沒想到自己也生了女兒。
不過開懷後,她總算搶在二弟妹之前生了長孫,這纔在婆家站穩腳跟。只是二嫂只生一女就再無動靜。本來氣焰甚高的她。在長嫂生了兒子後,就蔫了下來,只是說起話來常常陰陽怪氣的。
這會兒聽到長嫂說到小弟妹的嫁妝。不禁眼睛一亮,那些嫁妝着實讓人看了眼紅啊!
“大嫂,你說她不過是杜相家的遠親,怎麼會有那麼多好東西。”
“嗐,就算是遠親,難道不許人家家底豐厚啊?她孃家都沒人了,那些好東西難道留在孃家,便宜旁人不成?”
大嫂心道,我也不貪,一樣就好,老天爺啊!只要有一樣,給我二囡當嫁妝,我就心滿意足了。
二嫂聽了大嫂的話,不禁也有了打算,她就那麼一個寶貝女兒,自然是想把好的都給她,想到小弟妹箱籠裡的好布料,不由想象起來,要是能拿來給女兒做新衣,該有多好啊!
還有那些首飾,都是赤金打造的好東西啊!那做功她們可是連見都沒見過哪!聽說小弟妹之前是住在京裡的,想來那些好東西,都是京城裡最新興的樣式吧!唉呀,要是自己能得上一兩件,戴着回孃家,豈不風光極了!
謝春意尚不知她的嫁妝已經被人盯上了,跌跌撞撞的回到新房,原是想一頭撲到牀上,好好的哭一哭她娘,可又想到,她身邊沒有人侍候着,房門得關上,不然一會兒天色暗了,蚊蟲就多起來,她可不想再被蚊子咬得睡不着覺。
關上房門,走到牀前,她又不想哭了,想了想,在屋裡的箱籠翻找了下,好不容易纔找到筆墨和紙。
黃家是莊戶人家,除了黃老太爺和大老爺識幾個字,黃大郎兄弟幾個都不識字,不是家裡長輩不讓學,是他們不想學,也學不來,因此家裡沒有筆墨硯紙,謝春意打小就沒認真學認字,可是今日,她卻慶幸嫁妝裡頭有爲她準備文房四寶。
她坐下研墨,想了下就開始寫信,她字寫得不好,通篇寫下來有大半的字不會寫,所以耗了不少時間,等她寫好信,纔想起要怎麼把信送到她二嫂手裡呢?
後來是黃大嫂收了她一支赤金芙蓉簪子後,讓她孃家弟弟幫忙跑腿,把信送到杜府在落馬河的莊子,請莊頭轉交。
範安陽收到信的時候,還有些愣怔,沒想到謝春意會寫信來給她。
展信一看,頓時傻眼,這寫的都是些啥啊?爲了看懂她寫些什麼,範安陽看得頭痛不已,最後信落到杜雲尋手裡,他看了一會兒就笑了出來。
“怎麼啦?她信上寫些什麼?”
“還能寫什麼?”杜雲尋放下信紙,坐到範安陽身後,幫她揉着額角,“她問說,她娘是不是真的死了,怎麼死的,幾時死的,她三哥會不會回來送葬,她可不可以來給她娘上炷香,她說她知道錯了,後悔了,可不可以看在她娘過世的份上,原諒她,讓她回來杜家,她不想做謝春意。”
範安陽長嘆一聲,“其實,她也不是真的很壞,嚴格說起來,她是被我三姐拖累的,要不是範安蘭的丫鬟使壞,她也不會起心想害我。”
“你放心吧!黃家就在落馬河莊子附近,她在黃家有什麼事,管事和莊頭都看着呢!”杜雲尋安撫妻子,“你是不是太累了,怎麼這幾天吃過中飯就嗜睡。”
範安陽不在意的笑了下,“不知道,人家說春困,我這是夏困啊!”說完就埋首在丈夫懷裡,眼一閉睡着了。
速度之快讓杜雲尋傻眼,賀璋家的悄悄掩嘴偷笑,杜雲尋聽到動靜,擡頭看她,“怎麼回事?”
“二少奶奶怕是有喜了!”
耶?
可現在是在孝期啊!
賀璋家的見他皺眉,心知他在擔心,便道,“二少奶奶應該是快滿三個月了。”
“你們怎麼都沒說啊!?她自己不知道?”
“二少奶奶前陣子忙壞了,應該沒想到,不過您放心,我們都小心侍候着哪
!”也就是說,範安陽自己不知道,但她身邊的丫鬟、僕婦都曉得了?
杜雲尋板起臉,“那怎麼不跟她說一聲。”
賀璋家的苦笑,“您也看到了,二少奶奶現在是說睡就睡,我們根本沒機會說啊!”
抱着懷裡睡得像小豬的妻子,杜雲尋只能搖頭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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