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雲啓準備往梅州赴任,杜相將他帶在身邊提點着孫子,到了任上該注意些什麼事,杜雲啓身爲長子嫡孫,他要出遠門,公中要置辦不少東西,範安陽早從她哥和她娘那裡‘弄’來一份清單,與杜大總管商議後,指定了兩個管事專門負責打理這些東西。
杜大老爺則忙着爲長子挑長隨及幕僚。
一直對丈夫不怎麼上心的杜大少奶奶,這回不敢再當甩手掌櫃了,所有私人用品衣物,全由她來‘操’持。
杜大少奶奶卻是兩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要收拾些什麼東西,虧得有黃媽媽和藍媽媽在,但她們兩並不能事事替她拿主意,所以大少奶奶手忙腳‘亂’了好幾天,才堪堪整理出個大概來。
只是直到這會兒,黃媽媽才發現,大少奶奶竟是如此失職,嫁人這麼些年,都未曾爲大少爺親手做過什麼,別說中衣等貼身的了,就是什麼荷包絛子也都沒給過半件,大少爺穿的用的竟全是姨娘們做的。
再去看小念念那裡,她娘也是什麼都不曾做給她,黃媽媽拿起擺在‘牀’上的一件夏衫,問:“這上頭的繡樣倒是別緻,怎麼以前都沒看過?”
“哦,那是二少奶奶親手繪的,小小姐喜歡蝴蝶,央着二少奶奶特地畫給小小姐的衣裳用的。”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們,你們是那個手這麼巧,這窗上的窗‘花’樣子。我在別處可都沒過。”
奶孃正幫小念念換衣服,小念念聞言,得意的笑咧了嘴。“我畫的,二嬸幫我改過,漂亮吧~”
小小姐畫的樣子?看黃媽媽一臉不信的模樣,侍候的丫鬟連忙取過炕桌上的紙,“這是二少爺和二少奶奶陪着小小姐畫的,小小姐現在握筆已經很穩了,一開始的時候總是會‘亂’撇。現在畫的‘花’,大略能看出樣子來了。”
二少爺他們是把小小姐當徒弟教了不成?
黃媽媽可是聽說了。二少爺‘蒙’皇上欽點到太學去教畫畫呢!一直住在府裡那位大畫師也跟了去,聽說昨兒個,皇上帶着幾位皇子親臨太學,就是爲了旁聽嚴大畫師授課呢!
藍媽媽私下問過黃媽媽。要是大少奶奶要跟去任上,她去不?
黃媽媽搖頭,“我只是過來幫忙的,怎好跟去任上,你不是寫了信去給大夫人,請她撥人手過來嗎?怎麼到再現在還沒回信?”
“大少爺那裡也要用人,小少爺進學了,身邊也缺人,還有十二姑娘她們年紀也大了。都缺人哪!”
藍媽媽哀聲嘆氣的,其實大夫人是早早就爲兒‘女’們培養人手,只不過沒料到大少奶奶這邊折損人的速度太快了!大夫人又不能只緊着她一個。家裡還有小的要人侍候呢?
自己生的孩子,緩一緩不打緊,要是虧待了庶出的那幾個,那幾個姨娘可都不是省心的,指不定怎麼鬧騰呢!當然,派給庶子‘女’們使喚的人。一定得忠於自己,否則隨隨便便就讓人籠絡了過去。日後要掌控他們可就不容易了!
她又不是沒給長‘女’人手,只是‘女’兒不珍惜,她培養個人手也不容易啊!既然不珍惜,她就不費心了!本來覺得虧欠‘女’兒,可看看這個胡塗蟲都做了什麼?與其把辛苦培養出來的人手讓她去糟蹋,倒不如用在該用的地方。
再說,杜府又不是沒有下人可用,要是‘女’兒再不開竅,知道要自己培養親信,給她再多人手都沒用。
藍媽媽苦着臉這麼一回答,黃媽媽那還有不明白的。
“唉,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你看看人家二少奶奶,身邊的大丫鬟安排的好,墨香那幾個大出去了,小的幾個就銜接上來了,聽說,瑞雪她們幾個的男人有莊子上的,也有是鋪子裡的?”
藍媽媽點頭,她沒去打聽這個,她這些天忙着呢!“墨香她們幾個嫁了?”
“墨香前兩天嫁出去了,這丫頭是個能幹的,聽說婚後要回二少奶奶身邊繼續當差。”
“真好。”藍媽媽想到自家男人,現在還閒在家呢!兒子這兩天去大少爺身邊侍候,也不知做得可好,至於‘女’兒?那天一個管事媽媽跟她提了,想討她家‘女’兒去做媳婦,也不知道她家兒子有出息不?
黃媽媽看她走了神,也不喊她,將手邊的事收了尾,徑自起身走了。
她一出留園,就看到杜夫人身邊新來的祝嬤嬤,這老婆子那雙賊眼讓人看了就討厭,也不知夫人爲何要留這樣的人在身邊侍候。
“喲,黃媽媽安哪!我正想去給大少奶奶請安呢!大少奶奶這會兒可得閒?”
“真是不巧,大少奶奶剛歇下,祝嬤嬤這會兒怎麼有空出來?夫人可大安了?”黃媽媽問。
祝嬤嬤輕笑着搖了搖頭,“夫人還病着呢!大夫‘交’代得好生靜養着,只是夫人知道大少爺行將上任,心裡實在放心不下,所以才遣我過來瞧瞧,大少奶奶畢竟年紀輕,沒經過事兒,只怕打理大少爺的行囊會有所疏失。”
“夫人真是一片慈母心腸,早幾天是有些手忙腳‘亂’,就如夫人擔憂的一樣,大少奶奶年輕沒經事兒,就怕有所疏漏,因此便派人回了孃家,向老祖宗和尚書夫人請教,總算是沒誤了事兒。”
關心大少爺,怕大少奶奶不會打理,怎麼早不派人來問要不要幫忙,現在派人來,是知道都收拾好了吧?這表面功夫誰不會做啊!要做也別做得這麼難看好嗎?
這事不多時,就傳到範安陽耳裡,聽完之後就丟開了去,她正忙着墨香她們的婚事呢!墨香出嫁了,沒那麼快就再回來當差,她身邊離不了人,新進的丫鬟還沒完全上手,杜雲尋給她找了幾個丫鬟,有兩個身手不錯的,分別叫硯香和瑞香。
還有四個年紀較小的,身手靈活就是有些呆,束手束腳的,一看就知道,從前沒侍候過人。
墨香出門子前,看了她們四個直搖頭,一度還想讓範安陽同意她多留些時日,等她們能侍候人了再嫁,結果被範安陽打了回票,“事情是做不完的,等你回來,還有的事情要你做呢!”
硯月她們也笑,“行啦!好姐姐就放心的嫁人吧!你總得留些事情,讓賀嫂子坐完月子回來有事做啊!”
“唉呀!姐姐要是入門喜就好了!這樣咱們幾個小的才能多囂張幾日。”瑞雪還抱着墨香的直笑。
歡歡喜喜的送了墨香出閣,範安陽身邊換成了硯月領頭。
硯月給範安陽續上茶,方纔被打斷前,範安陽才喊了倚翠過來,倚翠心裡七上八下,不知二少奶奶突然喊她來是爲了何事。
範安陽讓她坐,見她忐忑不安得緊,便笑着安撫她,“你放心,是好事兒。”
見倚翠聞言鬆了口氣,範安陽也不賣關子,“我就直說了,你年歲也不小了,比我這幾個丫鬟還大呢,只是二少爺是個男人不管這事,沒的誤了你,如今我進了門,自然是不能再耽誤你,你且跟我說說,可有什麼打算,這段日子有幾位管事媽媽找到我這兒來,想討你做媳婦兒。”
看了倚翠一眼,範安陽才又道:“你自己怎麼想呢?是嫁府裡的小廝、管事,還是嫁外頭的人家去?你放心,這嫁妝呢,二少爺說了,我給墨香她們多少,他就給你多少。”
倚翠聞言忙離座跪謝,範安陽讓人扶她起來,“行啦!你回去好好想想,嗯,回頭我讓方嬤嬤去跟你說說,都是那些人來提親的,你若拿不定主意,可以問方嬤嬤,還有方奶孃,尤其是方奶孃,她們在府裡日子比我長,對這些人的瞭解可比我們多,你多問問總是沒錯。”
“謝謝二少奶奶。”倚翠又謝了一回,才轉身離去。
“二少奶奶,那小丫,您打算就讓她一直待在二少爺以前那院子裡?”
這回能破大少奶奶的算計,小丫的功勞可不小,杜雲尋雖早知大少奶奶要作怪,但具體時間和方法並不知曉,小丫自跟着回京後,就一直在那院裡侍候,沒跟着進新房來。
一來是範安陽怕傻呼呼的她進了內院,很容易被人利用或欺負,二來,杜雲尋還留了東西在那個院子裡,要人照看着。
卻沒想到因此破了大少奶奶設的局。
“還是讓她們母‘女’留在那院子侍候着吧!這樣二少爺在外院也纔有個落腳的地方。”範安陽拍板定案,瑞雪笑嘻嘻的說:“回頭我就跟朱嫂子說去。”
“你去喊她進來,我來跟她說,師父這些天多虧了她侍候的好,不然他老人家老甩臉給二少爺瞧。”
嚴池大畫師很彆扭,杜雲尋奉聖命去太學授課,他自己不放心要跟了去,去了之後,覺得被絆住了,又轉頭怪徒兒不長進,怎麼不快點出師,好讓他放心啊!這樣他就不用跟着去太學了!
本來他老人家住的是客院,範安陽把範安嶽拐來跟他作伴後,杜雲尋便安排他們兩住他婚前住的院子,之前吃的都是大廚房送過去的飯菜,但範安嶽記得院裡侍候的朱嫂子擅廚,讓她做了幾道湖州菜,不想正中嚴池下懷,有了吃慣的飯菜,老人家總算心氣平,那天皇上帶了皇子去太學旁聽,也不見他老人家回來朝杜雲尋發火,可見,他老人家多看重這口腹之‘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