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百七十七章 奈何 三

這件事情說起來,兩家都有錯,崔家立身不正遭逢大難,是自作孽怨不得人,而邱家在崔家落難時,就急急把自家姑娘接走,不能同甘苦,自是爲人所詬病。

但知內情的,不免要爲邱家說話,成親是結兩姓之好,媳婦娶進門是給婆家生兒育女開枝散葉的,不是給婆婆當出氣的對象的,當然也不是讓丈夫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姜曄的大哥崔定,原與姨母家表妹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本來崔五夫人和孃家姐姐說好了,等兩個孩子長大了,要結兒女親家,不想等到孩子大了,要相看議親時,崔五夫人才一開口,就被崔老夫人打了回票。

原因很簡單,崔定是五房長子,得娶個家世相當的女子爲妻,才能擔起五房長媳的擔子,崔五夫人的姐夫早逝,生前雖有才名,但人死如燈滅,要不他的妻女也不會在他過世後,要來投奔崔五夫人了。

崔老夫人看着這姑娘長大的,是個再柔弱不過的,如何能承這重擔,崔老夫人也不跟兒媳羅嗦,直接決定讓崔定娶邱家的掌上明珠爲妻。

只是千算萬算沒算到,崔定就要成親時,傳出表妹珠胎暗結,爲了讓崔定乖乖娶妻,崔老夫人哄他,只要他老老實實的把新婦迎進門,她就做主擡表妹進門做貴妾。

不過是權宜之策,先把新婦娶進門再說,崔邱兩家成了親家,要擡個表妹作妾,還不是崔家說了算嗎?

邱明珠進門隔天,就被告知丈夫的表妹將擡進門爲貴妾。嬌嬌女怎麼受得了這個打擊,三朝回門就鬧着不回婆家,邱家舅爺們打上門,崔老夫人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絕不納貴妾。

表妹受不住打擊小產,崔家五夫人和崔定把這事記在邱氏身上,不給擡貴妾。那就納通房。一個納過一個,把邱氏身邊的丫鬟強行收用後,就狠虐人。把邱氏身邊的人一個個折磨死,崔五夫人則是給媳婦立規矩,折騰得她差點流產,最後是大夫強制要求。她只能躺在牀上安胎,不然母子皆難保。

崔老夫人爲了子嗣。逼着崔五夫人收斂了幾個月,等到孩子落地,她就把孩子抱走,連看都不給邱氏看。

邱家三番兩次打上門。可是回頭崔五夫人就折磨媳婦出氣,逼得邱家只得忍下這口怨氣,正當邱氏以爲自己可能要這樣死在崔家時。崔家勾結海賊爲害地方的事被人揭穿了。

邱家這纔有了理由把人接走,卻沒想到。進京辦事竟然會在客棧裡聽到有人大罵他們邱家的姑奶奶,當年爲求快快和離,沒有尋崔家人出氣,現在在京裡遇上了,還不好好出口怨氣嗎?

投宿客棧時,都要登記路引,衙門要查,自然很快就查出來,揍人的是何人,只是人早就跑得無影無蹤,衙差正想收隊走人,客棧掌櫃悄悄走到帶隊的捕頭身邊,“崔少爺讓人去通知十一皇子,大人,您看,此事……”

“他與十一皇子相熟?”捕頭瞄了坐在客棧大廳裡的幾個人問。

掌櫃原是要請他們走,後來崔家的下人先是去請來梅州知府家的管事來,管事來了之後,崔少爺又嚷着要找十一皇子,掌櫃遂不敢趕人,卻也不敢讓他們再回客房裡去,就盼着有人趕緊將這瘟神接走。

“大人可曾聽聞,十一皇子出京辦差不力的事?”

不好直言十一皇子爲美色所迷,耽誤了差事,掌櫃隱諱的提醒了捕頭一聲,“就是這個崔家。”

捕頭恍悟,點了點頭,“原來是他家啊!那就等十一皇子派人來接吧!收隊。”

掌櫃聞言愣了下,迅速回神拉住捕頭,“大人您不接着查此案了?”

“聽十一皇子發話吧!十一皇子若說要查,咱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可要是十一皇子想息事寧人,咱們自然得聽殿下的。”

說完帶頭走人。

掌櫃在後頭暗罵,一轉頭看到崔家人,便道,“好吃好喝的供着,小心侍候着,等十一皇子派人來,就趕緊把人送走。”

夥計們三三兩兩的應聲,忽地有個二愣子,開口問,“掌櫃的,萬一十一殿下沒派人來接,那是不是要留他們繼續在咱們這裡住啊?”

掌櫃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隨手一擺轉身走人,連話都懶得回他。

二愣子沒得到答案,正想追上去問,不想被其他夥計抓過去,兜頭就是幾隻大掌用力揉着他的頭,把梳理的整齊的頭髮都揉得起毛。

“別問了,做你的事去吧!”

將作正忙着建造九皇子、十皇子的府邸,還有大駙馬府,十一皇子還沒開府,因此崔曄讓人通知他,也只是把消息送到十一皇子安置崔二十三孃的宅子,再由那院中侍候的人把消息傳到宮中。

十一皇子聽聞消息,便生氣的要出宮找崔曄,宮人們又是下跪又是哭求,才把人哄住。

“殿下,您別忘了,您之前可是答應娘娘,訂親之前絕對不出去惹事的。”

“呿!你又知道孤是要出去惹事的了!”十一皇子沒好氣的抓起身邊的棋子扔了過去,小太監惶恐的忙躲了出去。

“殿下,殿下,可不好再惹出事來。”一個年約三旬的內侍急忙上來相勸。

“滾!都給我滾!一個個,沒一個省心的。”十一皇子擡腳就往內侍身上踹,內侍狼狽的跌在地上,十一皇子冷哼一聲,拉過一個閃避不及的宮女,雙手一拉把宮女的衣襟撕開,臉就湊上去,宮女不敢反抗,被十一皇子揉着胸前的玉團,粉臉緋紅,櫻脣輕啓溢出嬌弱的呻吟聲,十一皇子見狀,一個轉身就把人壓到了身下,就在大殿裡行起事來。

方纔那內侍急忙帶着屋裡侍候的人退下,把大殿留給十一皇子和身下的宮女。

十一皇子身在宮中。外頭傳消息進來,自然瞞不過梅妃,得知崔家人被人打了,她轉頭問身邊的宮人,“他爲何被打?”

宮人搖頭,送消息過來的內侍連忙道,“聽說是崔少爺兄長的前岳家。聽到崔少爺在房裡大罵他前大嫂。所以才……”

“崔家啊!我聽說崔家是紀州名門,曾經一門幾進士來着?”

“五進士,不過近幾年。就只有一個庶出的崔時明高中,前幾日,皇上纔派他接任梅州知府,並令他即日赴任。崔少爺捱打的事,怕崔大人不知情呢!”

梅妃頜首。心道,只怕就算知道了,也不會爲他出頭,崔老夫人苛待庶子。壓着庶子不許應試,明知嫡子們都不成材,卻還是壓着唯一成材的庶子。不許他出人頭地。

怪不得崔家會日漸敗落,怪不得崔家會用上美人計。來巴着她的十一!“幫我傳消息給老太爺,讓他想法子把他們給我除掉。”

“娘娘,皇上纔派崔大人去梅州……”

“他是皇上得用的,當然是動不得的,但是崔曄和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不能讓他們再留在京裡,九皇子的婚事,怕是皇后已經定下人了,蘭妃向來跟着皇后,十皇子的正妃只怕也已經定下了,接下來就是十一了!”

梅妃說着重重的拍了身前的桌几,“可是你也看到了,這些天,那些外命婦進宮來,本宮只要略提到皇兒,她們就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

跟當初要爲七皇子擇妃時完全不同,那個時候,不少人家是巴不得自己相中她們家的姑娘爲妃,如今呢?梅妃生氣的拍着桌几,“這個小畜牲,我這裡爲他的婚事愁上了天,他倒好,還有心替崔家人去尋人出氣?”

“娘娘息怒,咱們十一皇子向來心軟,您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是那崔姑娘讓人說了什麼,纔會讓殿下生氣的。”

“那丫頭確實是比京裡那些木頭人吸引人,怪不得十一當初會被她迷得團團轉。”

那日十一皇子悄悄地把崔二十三娘帶進宮來見梅妃,宮人們道,“崔姑娘生得確實是好,不過,她舉止粗俗,完全不像是名門之女,倒像是小門小戶市井出身的。”

就是被公認舉止粗俗的誠王妃,也比她強上好幾倍。

“娘娘,收拾像崔少爺這樣的人,何需用到方相的人?”宮人們七嘴八舌的提議着,梅妃娘娘聽了解氣,“倒是瞧不出來,你們腦子倒是靈活,一忽兒功夫就想出這麼多收拾的法子。”

“娘娘過獎了,只是對付崔少爺容易,那崔姑娘倒是不好收拾的。”

“怎麼說?”

宮人福了福,蹲身在梅妃身邊道:“一來殿下對她還熱着,現在貿然收拾她,日後要是被殿下知道是娘娘授意的,豈不是在母子間埋下根刺?二來,那丫頭住在殿下的宅子裡,咱們的人不好出手。”

梅妃不耐煩的道,“真是麻煩,那你說,要怎麼收拾她?”

“娘娘,您忘了,您曾說過,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殿下現在對那崔姑娘,便是如此,一旦入了府,有了名份之後,不必咱們出手,自然有人會去收拾她。”

“那得等多久啊!”梅妃抱怨着,宮人們只得小心的勸着,七公主跑進來,好奇的問,“什麼事情要等多久?”

“沒事兒。你不是去找你二皇姐玩嗎?怎麼回來了?”

七公主現在跟二公主和三公主處得好,聽見母妃這麼問,便道,“二皇姐她們忙着挑給大皇姐的添妝,母妃,我也要送嗎?”

“自然是要的。”

“可是我不想送東西給大皇姐啊!大皇姐好凶的!”

梅妃笑了下,摸着女兒的頭,“你大皇姐就要出閣嫁人了,以後不在宮裡頭住了,而且怕是不會常回宮來了。”

嫁人就是出宮,然後不能常回來嗎?太好了!以後她就不用在宮裡老見到大皇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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