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芸無奈的看着秀美,大少‘奶’‘奶’才進‘門’三天,怕是連家裡是怎麼樣子都還沒搞清楚,就這樣貿然的去爭當家權,別說老太爺他們肯不肯,放不放心,就是秀芸自己都覺得不妥當。
秀美不是傻子,難道看不出來,大少‘奶’‘奶’連腳跟都還沒站穩,就急着去爭取當家大權,是件極危險的事嗎?那可能會招致老太爺不滿,更可能會因此和二少‘奶’‘奶’生了嫌隙。
她擡起頭悄悄的打量了秀美,只見秀美正看着那一對龍鳳紅燭發怔,秀芸心裡喀噔了下,不會吧?難不成秀美她想……可是,迴心細想,秀美確實生得很美,比大少‘奶’‘奶’的端莊大氣更加有女人味。
秀芸有些複雜的垂下眼睛,真被夫人料中了。
“秀芸,難道你就不曾羨慕墨香她們幾個?她們可都是二少‘奶’‘奶’的陪嫁、陪房,可是一個個都幫管着府裡的事。”秀美從旖旎綺思中醒來,努力拉攏秀芸,明明兩個人都是一等的大丫鬟,大少‘奶’‘奶’偏偏只倚重秀芸一個,視自己爲無物。
如果能說動秀芸,那就多了一份勝算!
原本她不相信,二少‘奶’‘奶’的幾個陪嫁和陪房,可以幫着她管家,但跟着大少‘奶’‘奶’進‘門’後,她才發現,那些僕‘婦’們說的是真的。
看那些僕‘婦’一個個對二少‘奶’‘奶’的丫鬟們低聲下氣,那些可有大半是家生子哪!最是狡猾貪懶的,沒想到面對二少‘奶’‘奶’的幾個丫鬟,卻是再恭敬不過。
權利確實是醉人心的,可是光羨慕人是不行的,自己沒那個本事。擔得起事情,只會是給大少‘奶’‘奶’添麻煩而已。
秀美見秀芸滿眼憂心,心底冷哼一聲,要不是大少‘奶’‘奶’偏信秀芸,真以爲自己想拉攏她啊!秀美很不解,自己嘴甜伶俐,生得漂亮。什麼事都替大少‘奶’‘奶’想在了前頭。爲什麼大少‘奶’‘奶’會看重秀芸,而不是自己呢?
真是想不透啊!
外院派了個小丫鬟過來通知,大少爺他們要陪老太爺他們。今晚不回來睡了,讓大少‘奶’‘奶’不必等他。
秀芸抓了把果子給她,道了謝,小丫鬟笑嘻嘻的轉身跑走了。手裡的燈籠搖搖擺擺的,讓人看了不禁要替她擔心。
秀美則是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今兒起得太早,好睏啊!秀芸姐,我先回去睡了。”
“嘎,喔。好。”秀芸愣怔了下,隨即回道,看着秀美一搖三擺的離去。秀芸很是無語。
起得太早?秀美過來的時候,大少‘奶’‘奶’洗漱好了。正要和大少爺用早飯呢!這會兒,大少‘奶’‘奶’還沒歇下,她就要回去睡了?她到底是來杜家當陪嫁丫鬟的,還是來當小姐的?
“秀芸姑娘,您讓一讓,我們要送熱水進大少‘奶’‘奶’的浴間。”開口的僕‘婦’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
秀芸回過神,忙領她們過去,僕‘婦’們倒好熱水就退下了,臨走時,方纔開口的僕‘婦’笑着對秀芸道:“回頭見了大少‘奶’‘奶’,還請秀芸姑娘幫我們,跟大少‘奶’‘奶’賠個不是。”
“嫂子這話是什麼意思啊?”秀芸不解的看着她問。
“是這樣的,我們二少爺當初在規整院子的時候,特地設計了從耳房直接把熱水送到浴間的管道,可不知是何人,把耳房裡那管道的頭給‘弄’壞了,所以就沒法子直接從耳房把熱水送到浴間。”
僕‘婦’不好意思的撓撓下頜,“我已經找人來修了,只是這幾日怕是會讓大少‘奶’‘奶’不便。”
秀芸恍悟,忙問,“嫂子可否帶我去看看,那管頭的頭生得什麼樣子啊?”
僕‘婦’忙點頭,領秀芸過去看,她們來到西耳房,僕‘婦’走到與內室浴間相連的牆前,牆上有個斗大的‘洞’,僕‘婦’指着那個被人用東西塞住的‘洞’口道,“就是這裡,二少爺原是設計了個木盒在‘洞’口,我們在耳房燒好熱水,直接倒進這個木盒,熱水就會順着管道流入浴間的澡盆裡。”
秀芸聽她介紹,面‘色’有點難堪,大少‘奶’‘奶’進‘門’那天,她們四個丫鬟被安排在耳房裡歇息,秀美和秀香兩個便好奇的東翻西看的,看到牆上的木盒,兩個人就好奇的上前翻看,可是看不出來到底能做什麼。
後來也不知怎麼回事,她們兩個就吵了起來,還打了起來,那個木盒就被她們兩個撞壞了掉下來,怕被人發現,還‘欲’蓋彌彰拿了東西往牆上的‘洞’口塞。
“因爲這個是要連接管道,所以得等木匠師父做好拿過來接上去,這幾日,可能都要麻煩幾位姑娘,親自提熱水進屋去侍候了。”
僕‘婦’解釋完畢後就走了,秀芸看着牆上那個‘洞’,真不知要說什麼了。怪不得一早她問院裡的小丫鬟,要怎麼盛水進內室侍候主子洗漱時,她們一個兩個的面‘色’那麼古怪了。
不管冷熱水都直接能從耳房的管道送去浴間,爲何還要費勁提水送進去呢?
王進苑安置好小念念姐弟,帶着秀‘玉’回來時,秀芸還有點心不在焉,王進苑也不在意,得知丈夫要留在外院,便由秀‘玉’侍候沐浴,等她洗好出來,秀芸已經恢復正常了。
待侍候王進苑睡下,秀‘玉’跟着秀芸出來,秀‘玉’方好奇的問,“秀芸姐姐今天晚上是怎麼了?老是魂不守舍的?”
“嗯,沒什麼,就是……”她把秀‘玉’拉去耳房,讓她看牆上那‘洞’口,秀‘玉’見了笑嘻嘻的道:“原來是這個啊!我昨兒就問過院裡的嬤嬤了,那是二少爺搗鼓出來的,聽說幾個主子屋裡都有呢!我聽她們說,這個東西讓她們省好多事。”
大冬天的不用提着滾燙的熱水走來走去,也不用擔心會燙傷人,或是潑到東西,自然是好。
“只是咱們這個才做好沒幾天,就讓人‘弄’壞了,嬤嬤們都說可惜。”
杜雲尋會搗鼓出這個東西,是聽範安陽說,要是耳房和浴間中間能互通,能把熱水直接從耳房送進浴間就好了,所以他就找了當初幫他‘弄’西山畫室的木匠幫忙,想要在兩邊用木板‘弄’個通道很簡單,難的是浴間裡要做個開關好控制水量大小。
範安陽看到成果的時候,很是嚇了一跳,也沒看杜雲尋搗鼓這個,卻突然看到成果,能不嚇一跳嗎?
一開始,大家對這東西有點懷疑,這東西有什麼好?直到真正用上了,才曉得不用大冬天的提水繞一大圈進浴間,真是件大好事!
秀‘玉’看秀芸的臉‘色’很不好,不由勸道,“她們兩個就是那個樣子,姐姐不必太理會她們兩。”
她們四個是一起到王進苑身邊侍候的,在秀芸看來,情份自當比旁的人要重,卻是沒有想到,秀美她們兩隻會拿情份兩個字,來要求她和秀‘玉’幫她們兩,卻絲毫不曾反過來幫襯她們。
“秀香呢?也回去睡了?”
“是啊!起得比人家遲,睡得比人家早,只有得主子賞的時候跑最快,哦,還有領月錢的時候。”秀‘玉’皺着鼻子抱怨。
而範安陽那邊得了消息,就帶着小煦準備睡覺,小煦含着眼淚看着他娘,眼睛左右張望了好久,就是沒看到爹啊!他喜歡爹抱着說故事哄他睡覺,爹去哪兒了?
範安陽抱着兒子哄了好久,才把他哄睡了,把孩子放到‘牀’上,範安陽才問,“大少‘奶’‘奶’身邊這四個丫鬟,你們覺得如何?”
“那個秀美老是攛掇大少‘奶’‘奶’跟您爭當家權,不過大少‘奶’‘奶’沒睬她。”
範安陽點點頭,杜雲啓還要回梅州任上,王進苑勢必要跟着去,小念念姐弟只怕也要跟着去,雖然很不捨,不過小孩子還是該多跟親爹相處,他們再疼兩個孩子也不是他們的親爹,而且王進苑才進‘門’,更需要和兩個孩子培養感情,她相信,感情是處出來的。
家人,不是隻有血脈相連的人才是家人,高明亭和小念念不就是血脈相連的親母女嗎?可是高明亭對女兒就從來不曾有爲人母的自覺,雖然說,她爲了保護兒子犧牲了‘性’命很偉大,但若非她耳根子軟,輕信奚姨娘也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小寶會陷入險境嗎?
高明亭年紀輕輕就死於非命,可憐嗎?很可憐,但是,活着的人還要繼續生活,不可能停留在原地不動,更不可能陷在悲傷中無法自拔。
範安陽拍着兒子的背,邊嘆氣,念念她們跟着父親和繼母一起去任上也好,省得高三夫人又鬧什麼夭蛾子。
“爲什麼就是有人見不得旁人好過呢?”
“您是在說誰呢?”硯香邊熄了屋裡的燈,邊問。
“說高三夫人啊!”範安陽幫兒子把被子拉好,掖好被角。
在念念身邊嚼舌根的人,跟高三夫人身邊的人有關係,她讓念念的‘奶’娘把念念身身邊侍候的人重新梳理一遍,將幾個居心叵測的丫鬟和僕‘婦’清理出去,此舉還引來高尚書夫人的不滿,派人過府來質問,後來曉得是三媳‘婦’的人在作怪,才訕訕的閉了嘴。
後來高大夫人重新送人過來侍候念念姐弟時,高尚書夫人和高三夫人就再也不敢‘插’嘴多事了。
不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誰知那天會不會又有那個下人見錢眼開,輕易又被高三夫人的人給收買了呢?
不當家不知當家苦,只看到當家人的風光和權柄,卻不曉得,當家人的風光下要花多少心思,才能把家管好。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