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寧郡主氣結。 這能一樣嗎?她嫁懷王,她是郡主,懷王是親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她的侍女們跟在她身邊,吃喝用度都是最好的,讓她們嫁族裡那些粗俗的將領們,她都覺得可惜了!更別說是大燕的商人!
別以爲她不知道,大燕朝講究士農工商,這商可排在最底層呢!
她卻不曉,商雖排在最後頭,但大燕並不禁商家人去考科舉,大燕有不少官員家裡是經商,他們考上了功名,照樣能做官。
這個妹妹簡直就像是生來與他作對似的,嘉寶郡王才感到頭疼,懷王有妻有妾,有兒有女,嘉寜嫁進去,是作妻還是作妾?懷王有品級的側妃都滿額了,他可不願妹妹嫁過去作個沒品級的妾室。
若她一定要嫁進大燕皇室,選懷王,還不如選雍王,那纔是正宮皇后所出,而且現在只有正妃,將來大燕皇位很有可能由他繼承,他們大燕不是都說,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嗎?人家正宮有嫡子,懷王想當皇帝?他覺得不太可能!
如果嘉寧嫁給雍王,來日他登基爲皇,嘉寧好歹也能封個貴妃!若嫁懷王,就算那天他真做了皇帝,不是正妃也不是側妃的嘉寧,能被封爲有品級的嬪妃,可能就到頂了。
前提是,懷王真能當皇帝,而她進了懷王府之後,沒有被懷王妃搓磨死的話。
他擡眼睃氣紅臉的妹妹一眼,低頭暗歎,這親事都沒底定呢!這傻丫頭就先跑去懷王府意圖勸退懷王妃,做事這麼衝動,什麼都沒打聽清楚。就貿然行事,真要讓她進了懷王府,怕也是沒幾日就讓那些人給滅了。
兄妹兩個一言不合說沒幾句就不歡而散,五王子那兒得了消息,不禁呵呵大笑,“想跟老子學,他還早着呢!”只是聽到嘉寧郡主還想着要嫁懷王。不禁搖頭嘆氣。“這個丫頭怎麼就這麼沒眼力,懷王,那隻不過是個外強中乾的貨。雖然有太后做靠山,但楊太后都臥病在牀良久,大燕皇帝只要撐到她過世,再來立太子。懷王就一點勝算都沒啦!”
五王子的幕僚們紛紛談論起來,就有幕僚建議他。“不如把七王子的女兒嫁過來,嫁給雍王,那可是中宮所出。”
話纔出口,就見五王子的臉一沉。旁邊幾個幕僚站在一起竊笑,這人真傻啊!七王子的女兒能讓五王子做主嗎?七王子就是個渾的,要不也不會愣頭愣腦的追着前老大王的孫子跑到北齊去。反而被北齊軍隊追殺了!
“再說吧!”他女兒的婚事都還沒着落呢!老七他女兒的婚事?呵,那不是他能插得上手的。再說了,東靖國國主之前曾經跟他談過,想要爲他兒子求娶他女兒,只是不曉得,東靖國國主想爲他那個兒子,跟他提親啊!
希望不是這回來大燕的三王子纔好。那傢伙看來起就不是什麼東西,同是住在四方館裡頭,東靖國來使住的地方叫東館,離他們雖遠,但他們那邊鬧的事,侍候的人多少都會嚼舌根,一來二去的,就都知道了!
三王子來的時候,除了三王妃,還帶三王妃的兩個妹妹,聽說那兩個妹妹天香絕色,原以爲是帶來要和大燕聯姻的,誰知道,三王子竟然早就把人勾搭上了,三王妃原還不知曉,住進四方館後,都在一處,還能不知道嗎?
於是乎,東靖國來使住的東館成天雞飛狗跳,三王妃的戰鬥力聽說不低,她兩個妹妹也是能打的,三王子一開始還上去相勸的,誰知道,三兩下他的臉就中招了,被撓得一條條的,看得可嚇人了!
可把四方館裡侍候的宮人嚇得不輕,侍候的時候都是躡手躡腳的,深怕惹惱了貴人,就會和三王子一樣,被撓成花貓。
羌部五王子對東靖國三王子一行人的作爲很是不屑,北齊左翼狼王蘇欽治則對着孫女蘇麗娜發愁,他有心把孫女嫁給羌部的嘉寶郡王,可是孫女卻相中了羌部前老大王的曾孫,說什麼都不肯嫁嘉寶郡王。
這死丫頭也不想想,那個姓樓的如今已不是羌部王室,他們現在逃難躲在北齊,要什麼沒什麼,那小子想誘她嫁過去,不就是想要用她的嫁妝養着他們一羣人嗎?
這麼簡單的算計,怎麼自小就聰明伶俐的孫女會看不出來呢?左翼狼王覺得很頭疼,早知道就帶另一個年紀較小的孫女來大燕了!千金難買早知道,唉!
四方館中各路人馬各有盤算,只不過全都繞在兒女的親事上頭,其餘的,不是他們沒算計,而是想着先解決聯姻的事情之後,再來談邊貿的事。
沒錯,不管北齊還是東靖國的來使,他們千里迢迢來到大燕的主要目的,是爲邊貿,想跟大燕做買賣,羌部現在的大王等於是大燕扶植起來的,之前他們要到大燕,就得從羌部經過,前大王作風強硬,說不讓過就不讓,一言不合就開打,北齊狼主甚爲倚重的兄弟赤狼將軍曾與他交手,就是他讓狼主要防範此人。
當羌部前大王在位時,北齊及東靖想要從大燕購入茶葉、鹽及布料等物,不是要花高價跟羌部的商人購買,就是得讓人越過羌部來到大燕購買,但是大燕的商人不會直接跟他們交易,交貨之後,如何從大燕運回國,也是個大考驗。
現在好啦!黎氏大王與前大王作風大不同,當然,這跟他才登基,根基不穩有關係,但這個時候不來乘機撈些好處更待何時?
只不過,羌部那位嘉寧郡主鬧騰得兇,讓所有人全都在這些貴客們的婚姻大事上,再加上嘉寶郡王的人在大街上救了風夷族的人,原本大家看被救的是風夷族族長孫子的奶孃,便也沒多想,誰知後來風夷族族長竟然死而復生,之後便傳出被救的不是奶孃。而是風夷族族長的孫女。
於是滿京城的人便開始八卦起來,至於風夷族人往杜府拜見的事,也被人說成是上門致謝的,因秋季拍賣會時,尤大畫師的收藏遭人偷換成九夷銀器,追查下去後,進而把一直暗地裡壓榨他們九夷的莫家幾位老爺們給一網打盡。
這是杜雲尋和範安柏商量之後。徵得嚴池和皇帝同意後。便對外如此放話,這是爲了隱下範安陽救了阿奴的事。
誰讓風夷族族長一到京城,就忙着上門道謝呢!
只不過。既是道謝,爲何是找上杜府,而非嚴池或範府?拍賣樓臺面上的東家是嚴池,實際管事的是可是範安嶽啊!
對此。杜雲尋放出去的消息,當然是因爲一開始上門致謝的是風夷族族長的孫女。自然是找杜二少奶奶來道謝,至於爲何不是找嚴筠,那當然是因爲杜二少奶奶背後,可是杜相啊!嚴筠的丈夫雖是武官。可沒杜相在皇帝面前那麼有臉面。
這消息一出,很快就被大家接受,若要大家選擇。也是選範安陽,杜相和杜雲尋可都能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大家常聽說皇帝召在太學講課的杜雲尋進宮,可從沒聽說,皇帝召嚴筠的夫婿進宮。
有這幾件事情在臺面上,又有這幾位貴客因爭拍賣樓冬季拍賣會的請柬而吵嘴,自然也就無人會注意到,住在四方館裡的來使們,可都沒閒着呢!
他們日日外出,不是去逛東市,就是去逛西市,有時甚至還會跑進人家打鐵鋪子裡頭,就這樣傻坐一天。
皇帝接了消息,冷哼一聲,便將消息傳了下去,言首輔憂心忡忡,直道要限制他們的行動,不能放任他們這樣愛逛哪就逛哪。
杜相等人附議,謝相和方相則持反對意見,這兩人難得意見相同,讓其他幾位相爺側目。
不過細想後,倒也不足爲奇,謝相素來是支持懷王爲太子,羌部的嘉寧郡主看上了懷王,羌部五王子還讓自己的部下與大燕商人聯姻,這商人的背後,不是富陽侯府就是楊家一派的人。
方相重親振作之後,就把心力放在十一皇子身上,只不過這十一皇子顯然是扶不起的爛泥,原本支持七皇子的那些人,都持觀望的態度,逼得方相只能朝外尋求助力,此次前來的東靖國來使,便是他下死力拉攏的對象。
至於北齊,他雖也派人去試探,不過左翼狼王不像東靖國那位三王子那麼好接近,方相便讓底下的人盡全力去拉攏東靖國的三王子。
皇帝自然是不喜這些貴客們亂跑,但爲了表現泱泱大國的氣度,自是不能強制限定他們的行動,不過暗衛和御龍衛早在發現這些來使們愛往何處去後,就悄悄的把鋪子的人換上自己人,而且還將方相及謝相的人,暗中引來使們去這些鋪子的事,全都跟皇帝稟報了。
方相和謝相兩個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在皇帝這裡掛上號了,還在那裡據理力爭,就是不想讓皇帝派人限制來使們的行動。
皇帝坐在龍座上,託着腮看方相和杜相針鋒相對,謝相則和辛相兩個爭得面紅耳赤,言首輔面露憂慮,視線不時在兩組人馬間來回移動。
“行啦!再爭下去,也吵不出個所以然來。”聽他們吵了大半個時辰之後,皇帝不耐煩的打斷他們,“他們遠道而來,是客,不過作客有作客的規矩,我們的人去了他們的國家,難道也是愛上哪兒就能去哪兒的嗎?不是吧?他們可以限制我們,爲何我們不能限制他們?”
是啊!爲什麼呢?杜相揚眉看着方相,方相嘴角微抽,心道,你就不能老實點!杜相張口欲言,眼角一掃,突然發現皇帝的臉黑,立刻改了主意低下頭作乖順狀。
方相沒發現皇帝的異狀,指着杜相斥道,“我們大燕是泱泱大國,要表現出我們的氣度,自然是不能和他們這些蠻夷相比。”
辛相本要幫杜相開口反駁一二,卻忽然瞟到言首輔正朝自己微微搖頭,他趕忙低頭作鵪鶉狀,方相和謝相以爲對手服輸,面上有些趾高氣昂。
皇帝睃他們兩一眼,“照兩位愛卿這麼說,若他們要上兩位愛卿家裡去瞧瞧,你們會敞開大門任他們看?他們若要上朕的後宮見識見識,朕也得歡喜相迎,才能表現出我大燕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