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秀寧被輛來路不明的馬車帶走,只有角‘門’的‘門’子和小廝知道,他們得了楚秀寧的厚賞,自然是閉口不提此事,楚建輔夫妻一路送楚靜姝出京,還陪着她在路上的小鎮過了夜,隔天才迴轉,進京後,也沒直接回家,而是去魯王府探望魯王夫‘婦’。 魯王還好,魯王妃整個人看來很沒精神,楚建輔看了很心疼,低聲‘交’待妻子有空多回來看看老人家。
“相公,不是我不樂意,而是,我們畢竟是外孫和外孫媳‘婦’,外祖母住在王府裡,有正經孫子、曾孫們陪伴呢!”他們若跑得太勤,怕世子夫妻心裡不痛快。
楚建輔苦笑,“我如何不知,只是他們畢竟不是外祖母的骨血,隔着一層,對外祖母,怎麼可能盡心?”
楚夫人笑,“相公放心,回頭我便與外祖母身邊侍候的人說一聲,讓她們仔細侍候,有什麼事儘管派人通知我們。”
“多謝夫人。”
“你我夫妻何需客套。”
夫妻兩又去見世子夫‘婦’,世子正在和妻子說起小女兒的婚事,世子夫人不敢置信的揪着丈夫的衣襟,“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世子有些難堪的撥開妻子的手,“我也是沒法子了!”他看着妻子的眼睛道,“不是隻有你一個心疼她,但是如今大燕朝中,有誰家肯娶她爲妻?爲媳?”
“她對杜家那個‘混’蛋還念念不忘,你能保證日後,她不會又因爲那個‘混’蛋又犯渾?”
世子覺得自家女兒從小就乖巧,定是杜雲尋那個‘混’蛋給明心下了什麼符咒,女兒就會一遇上他的事,就迷了心智,盡做出胡塗事來,完全不管杜雲尋從頭到尾都沒搭理楚明心,把女兒會做出胡塗事的帳,全推到杜雲尋的頭上去。
世子這是標準的護短心理。我家孩子絕對不會犯錯,若她做了什麼錯事,都是別人帶壞的,都是別人害的。都是別人冤枉她的。
世子夫人見丈夫壓根沒提楚秀寧,就覺得氣悶,可是楚秀寧是小姑子,就算是繼母所出,但終究是他的妹妹。棉花糖他可以罵楚秀寧,責怪楚秀寧,但做爲妻子的世子夫人卻不能丈夫面前數落小姑子的不是。
就如同她自己也不喜歡,丈夫在她跟前說她孃家兄弟的不是一樣,自家兄弟如何,她可以罵,可以抱怨,但丈夫一提,她就在丈夫面前護衛他們是一樣的道理。
世子拉着妻子坐下,和她分析。把楚明心嫁給東靖國三王子的種種好處,但這些好處在世子夫人眼中,就如鏡花水月一般,說的再好聽,都彌補不了一個事實,女兒此去,母女兩可能再無相會之期。
就在此時,丫鬟通稟楚建輔夫妻來了,世子起身道,“你且歇着吧!我去見見他們。”
“幸好靜姝那孩子也嫁去東靖國了。好歹她們姐妹兩有伴。”世子夫人掩面輕泣,世子低頭長嘆,事到如今也只能安慰自己了。
楚建輔夫妻並未多待,和世子見了面說幾句話。就起身告辭,反倒是世子看着楚建輔進退有據的樣子,起了心思,這個外甥身體現在還需要小心調養,不過這孩子聰慧,若安排個差事給他。也能給兒孫們一點幫助。
送走外甥夫‘婦’兩,世子便往外書房去,幾個幕僚正等着他,“怎麼樣,可安置好了?”
“已經在城外新置了田莊,八姑‘奶’‘奶’一行人都已經住下,只是,您真不打算把八姑‘奶’‘奶’母子接回來?”
世子沒好氣的瞪了那幕僚一眼,“接回來做啥?她妹妹纔剛和離,她又和離回來,難保外頭那些人不會又說些什麼風涼話。”
他真是怕了,兒女都是債,幸好兒子、媳‘婦’們都很爭氣,不對,幾個女兒出了‘門’子都是夫妻和美,一家和睦的,明月和明心兩個是什麼時候開始學歪的……
是了!好像就是從小妹的婚姻出狀況開始,她攛掇着繼母和妻子爭權,然後她和離回來,明月她們兩就走偏了,真是……想懂了這個妹妹真是禍水之後,世子咬咬牙,當初真應該直接‘弄’殘了她。
“八姑‘奶’‘奶’問,她們母子何時才能回府,莊子上的條件畢竟及不上京城。”
“由得她去吃些苦頭,省得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
世子完全忘了,楚明月的任‘性’是他寵出來的,雲渡飛要不是因爲有他派去的侍衛,也不敢貿然出手,當然更不會因此失手殺人。
得知雲渡飛已然伏法,嚴池和單珏城師徒兩心情都有些不好,雲渡飛是渣,是可惡,但相熟的人死去,還是讓他們這兩位心情因此受到影響。
嚴筠祭出外孫**,都沒能讓嚴池展顏,眼看着老父胃口不佳,可把嚴筠急壞了,範安嶽也沒轍,他少爺就沒有心情不好而虐待肚子的紀錄,所以不知道怎麼勸,杜雲尋這個曾經的厭食症患者,給了個很中肯的建議,別去‘逼’他吃,要是因此勉強吃了,之後再吐出來,會讓人更加沒有食‘欲’。
嚴筠只得捺下‘性’子,每餐都親自下廚,爲老父張羅吃食,嚴池心疼女兒,可是年紀大了,動彈得少,心情再不佳,就真的看着滿桌的菜,卻連動筷子的**都沒有。
範安陽也急啊!師父有年紀了,身體本來就不怎麼好,再加上天氣漸熱,食‘欲’本就不振,又心情不好,吃得更少,整個人迅速消瘦下去更顯萎靡。
當大家都在爲嚴池的身體狀況着急時,範安柏站在皇帝身邊,聽到了個奇怪的消息。
楚秀寧失蹤了。
爲什麼要通報到皇帝這兒來呢?因爲聽說楚秀寧失蹤前,曾經因爲其母給楚靜姝的龐大嫁妝而生心怨念,而後更三番兩次的意圖找上魯王府去質問魯王妃,楚建輔夫‘婦’送妹出京,回來後發現她不見了,一追查才知是前一天失蹤的,楚建輔不由懷疑母親是追着送嫁車隊出京去了。
他身體不好,又沒有官身、功名,想派人去找,也沒那個人力和人脈。求到舅舅世子那裡去,魯王世子原本就對楚秀寧不滿,得知她失蹤的消息,是巴不得她就此再也回不來了!
但面對外甥的哀求。他又不能不理,便想着把事情推給皇帝來管。
皇帝坐在御案後頭,看着魯王世子不發一語,範安柏站在皇帝身後,心道。這魯王世子是把皇帝當傻子耍啊?你家妹妹不見了,你不想出面管,就把事情推給皇帝?合着皇帝就是負責給你們魯王府收拾善後的?
就在魯王世子忐忑不安,以爲皇帝會拒絕他的請求時,皇帝開口了,“這事,朕是可以派人去找,只不過,她要是自己離開的,這要是找到了人。她可不一定肯回來啊!”
魯王世子訕笑,“總是要知道人的下落,不然叫她的兒女如何心安?”
“也是。”皇帝淡道,問了魯王的健康狀況,得知這位叔父也就這樣子了,遂大方的派了御醫帶了大批‘藥’材前去探望。
魯王世子趕緊謝恩,皇帝擺擺手,“都是一家人,不必言謝,對了。朕聽說,你那八女婿伏法了?”
“是,不過在他伏法之前,明月丫頭已經與他和離。”嚴格說來不算是他女婿了!
皇帝眯着眼睞了他好一會兒。才點頭令他退下。
“可派人去平州查清楚了?”
暗衛頭領從一根金龍柱後現身,恭敬的走到皇帝面前跪下道,“查清楚了,那名遊掌櫃出了大力氣,把被害的通判一家及書畫鋪的東家拘禁起來,想要‘逼’他們撤告。生生把人家書畫鋪的老東家給氣死,那兩家硬氣,說什麼都不應他,他便使人把他們打得遍體鱗傷,後來那老東家的師父遣了人去平州,他們纔不再下毒手。”
“老東家的師父?”皇帝好奇的問,他手邊擺着的,正是那間書畫鋪子裡所陳設的作品 “那老東家是尤大畫師的大徒弟。”
皇帝點頭,“該不會楚明月急急和雲渡飛和離,便是南靖侯世子的手筆吧?”
“皇上英明。”
皇上笑了笑,“這小子倒也聰明,竟然使了這招釜底‘抽’薪之計。”
雲渡飛敢這樣膽大妄爲,無非是仗着有魯王府的侍衛相隨,莫世子讓人把雲渡飛在平州的所做所爲盡數傳進楚明月耳裡,讓她以爲就算有魯王府做靠山,雲渡飛就算是死罪能免活罪也難逃,楚明心的殷鑑不遠,楚明月可不想日後得跟着丈夫一起流放受罪。
所以她以雷霆萬鈞之勢收買了雲氏族長和長老,變賣了雲渡飛的財產,及她嫁到湖州之後所添置的鋪子和田莊,迅速與雲渡飛和離畫清界線。
她的作爲令遊掌櫃等人措手不及,彼時,他因無法再對兩個原告家屬下手,只得‘逼’雲渡飛的那個小廝代主認罪,也不知那小廝腦子是怎麼想的,竟然是打死都要拖雲渡飛下水,遊掌櫃命人把他一根根骨頭打斷,抓着他手在認罪書上畫押,纔拿着認罪書要去找縣令,就接到消息,八姑‘奶’‘奶’和離了!
遊掌櫃直呼僥倖,接着就迅速收拾善後,帶着魯王府的人離開。
不過,這些事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皇帝的暗衛們,更何況他們一早接到雲渡飛殺人的消息,就奉命趕往平州關注此事。
“真是晦氣!這魯王府的風水不好,接二連三的傳出姑娘和離的事情來。”
可不是嗎?從楚秀寧開始,這才短短几年的功夫,魯王府可就有三位和離的姑‘奶’‘奶’和姑太太了!
“你們說說,這楚秀寧究竟去哪兒了?”
此時京城外的莊子裡,被人扔在屋裡的楚秀寧,正全身抖若篩糠的瞪着眼前的幾個人,一臉頹廢戾氣的是她的前夫竇專,一個臉歪嘴斜的中年‘婦’人對着她咧牙呲嘴的笑着,‘婦’人身邊兩個小姑娘,臉上的傷疤橫過秀麗的臉蛋,站在‘門’邊鄙夷的瞪着她的少年們,一拐一拐的走向她。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你們是誰?”楚秀寧驚慌大叫,竇專冷笑,“我們是誰?我們會有今日,全是拜你所賜!楚秀寧,我們之闁的帳,也該好好的算一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