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王世子聞言驚的臉色丕變,她該不會還想着跟回大燕去,好再改嫁吧?還是說……想到楚明心婚前搞的事,不由他心驚膽跳。
“你是東靖國三王子妃,就算三王子已死,你身爲他的遺孀,又育有他唯一的血脈,你覺得東靖國國王會答應你,讓你離開?”
楚明心抿着脣別過頭,“我只是想爹孃了!”
魯王世子神色複雜的看着她,良久,才黯然道,“你既已出嫁,就該好好盡人婦責任,你也別跟我說,三王子已死的話,他死了,他兒子還活着,你兒子還活着,你總該爲那孩子着想,他小小年紀,沒了爹,你不能再讓他沒了娘。”
“我只是……”只是什麼卻沒再說下去,魯王世子也沒打算再聽她說下去。
“你好好想想吧!我回房了!”說完之後,一溜煙跑了,完全沒給楚明心再開口的機會。
回到暫居的客房,他便召來心腹,讓他跟楚靜姝說他想要見她一面。
對姑姑這個私生女,魯王世子的感覺很是複雜,一開始他沒把人放在心上,年齡相差太多是其一,男女有別是其二,三來,楚靜姝的身份讓人無法啓齒。
世子想到身子骨一直很健壯的祖父,因爲姑姑和姑丈的事,被氣得吐血,從此每下愈況,姑丈養外室,外室所出子女與嫡出年歲相差不大,表示成親前姑丈就同外室糾纏不清,可是那不代表姑母就能紅杏出牆,更別說還生下女兒,他真不明白,他那位姑姑是怎麼想的,竟將私生女領回來,以爵位要挾姑父把妻子背叛自己的證據認在名下。
他不止不懂姑姑的想法,更不明白前姑丈竟能隱忍下這種事。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妻子給自己戴綠帽吧?竇專爲了能順利當上侯爺,選擇隱忍。那後來又爲何不能忍了?而和姑母徹底鬧翻,還害祖父爲此憂心傷神?讓他們魯王府成了世人的笑柄!
因此後來老魯王妃把楚靜姝帶回來,養在跟前,令世子不解。後來楚靜姝被父親遣嫁東靖國,他還暗鬆口氣,覺得眼不見爲淨,雖然那些事情不是楚靜姝引起的,但終究還是同她有關。
直到這次來到東靖國。得她幫助頗多,才讓世子對她爲之改觀,不管怎麼說,至少,楚靜姝要比他妹妹楚明心要可靠得多。
楚靜姝接到世子想見她的消息,略感驚訝,不過不也不是意料之外的事,她把孩子交給奶孃,順道問身邊人,“王爺呢?”
自她生下兒子。東靖國國王便封其夫爲順王,她爲順王妃,其子則爲世子,和楚明心母子不同,楚明心到現在還只是三王子妃,未有封號,不知國王是怎麼想的,不過那不關她的事,她才懶得理。
“王爺去校場了。”侍女眼睛亮晶晶的回答,在王妃的建議下。王爺開始每天練武,本來王爺是不肯的,後來王妃說,她和孩子就只有他一個倚靠。要是他有個什麼不測,叫她們母子怎麼活?
最鮮明的例子就擺在那,三王子死了,前三王子妃一家淪爲階下囚,新三王子妃母子從大燕回來的路上,被人行刺。可憐三王子小世子小小年紀就受了傷,雖然被國王接進宮去養,但他們母子就此分離,再想到自家王妃自生下兒子後,那眼珠子就一直盯着兒子身上。
三王子是極受國王寵愛的兒子,他死後,既庇護不了喜愛的女人,也關照不了兒子!
想明白後,順王就開始天天勤練武藝,不得不說,幾個月堅持下來,總算有了不錯的進展,至少整個人都精神英武許多,總是讓這些侍女們看得臉紅心跳,就盼能有機會侍寢。
楚靜姝對這些侍女的心思看得再清楚不過,不過只要順王願意,這些小姑娘們樂意,她似乎也沒那個必要攔着,事實上她還挺樂意有人來幫她分攤閨房之責,她的身體雖調養的不錯,但她自己知道,和在丁家時相比,她現在的身體太差了。
想到小時候,嬤嬤們總在她面前說,她生母出身如何高貴,生得如何絕色,說她生母是怎麼委屈,爲保全她才忍痛將她寄養在丁家的,詐死離開丁家時,她還以爲自此幸福快樂就要降臨,對那些人給她喝的藥毫不起疑,現在回想起來,真恨不得捏死那個傻得毫無防心的自己。
養母對她和親生女兒其實並無分別,只是她不懂,總覺得養母拿了生母給的錢,照顧好自己是應該的,直到看到生母如何對待她那好姐姐,她才恍然大悟,嬤嬤們跟她說的,全是騙人的!
對老魯王夫妻,她的感覺很是複雜,若不是仗着魯王愛女的身份,楚秀寧敢這樣膽大妄爲嗎?會紅杏出牆生下她嗎?楚秀寧是被誰寵縱出這樣的膽子的?老魯王夫妻!可是當她被生母放棄扔在竇家時,是她的外祖母老魯王妃把她接進王府的,生母縱有千般錯,那和善的老婦人卻是真心疼惜她。
看她走神,她身邊的嬤嬤柔聲提醒,“娘娘,魯王世子的人還在等消息,您要見他嗎?”
“見啊!怎麼不見。”楚靜姝輕聲道,她孤身遠嫁到東靖國,若非大燕皇帝給她的人,她如何能在短時間內立穩腳跟,她很明白,自己在東靖想過得好,就得倚仗大燕這個孃家,魯王府是靠不住的,但她得和魯王府保持良好的關係,好能借道與大燕皇帝通消息。
她不能直接和大燕皇室往來,那會令東靖國國王防備她。
“世子大概是來問消息的。”
“他知道沒那麼快,我猜八成是因爲我那位好表姐的事。”
屋裡侍候的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她們都是從大燕來的,自然都曉得楚明心此人,一個嬤嬤搖頭道,“若是她的事,您可別輕易應承下來。”
大家都知道,楚明心就是個惹禍的主兒。
楚靜姝含笑點頭,起身更衣見魯王世子去。
魯王世子與她密會不到盞茶時間,就離開王府,侍從見他緊皺眉頭。小心的詢問,“郡主怎麼說?”
“小世子養在國王宮中,就連王后都不得見。”魯王世子頭痛不己,連王后都不讓見。國王會放那孩子出宮嗎?
答案顯而易見。
“不知咱們使節團的人幾時會到,有他們在,也比較方便跟東靖國王求見小世子。”
可不是嗎?但使節團的人何時會到?
謝正使還在肅州城裡養病中,想上路到東靖?呵呵,有得等了!
於此同時。京裡的謝侍郎府,謝老夫人自那天在道上攔車,被自家長媳派人連哄帶騙的給弄上車,回到家之後,不免要朝媳婦撒氣,謝侍郎夫人也由着她,任你要打要罵全隨你來,謝老夫人當天撒氣撒得很痛快,隔天,報應來了。
謝侍郎夫人直接稱病。大房的兒女全到她屋裡侍疾,她還撐着病體處理家務,家裡下人們見狀無人不說大夫人好,盡責啊!
謝老夫人裝病慢了一步,想叫長媳來侍疾,人家都病着,還強撐着在處理家務,你叫人家放下一切過來侍疾?再想到前一天,老夫人是怎麼對着侍郎夫人破口大罵的,老夫人身邊的丫鬟和嬤嬤都覺得老夫人不要太過份啊!
老人家病了。晚輩確實是需要去侍疾,可大夫人沒辦法去,那就二夫人去唄!
二夫人得了消息,惶惶然趕到婆母屋中。看到向來精神爽利的婆母一副病奄奄的模樣,二話不說先哭一場!
老夫人的報應來了!二媳婦的哭聲堪稱魔音傳腦,細柔綿密聽得人心煩意亂,聽得老夫人恨不得跳起來甩她幾巴掌,好讓她別再哭了!
後來還是謝子暄得知祖母病了,趕來探望。與長房的孩子一起進屋,才讓二夫人停止了哭泣,不過也只停一下,和兒子、侄兒女們打完招呼,她又開始哭了。
幸好謝子暄對他娘還算了解,“娘,我早上的藥還沒吃。”
“嘎?怎麼會還沒吃?”二夫人腮上的淚珠要掉不掉,看來再柔弱不過了,可語氣卻是再悍然不過,對着謝子暄的丫鬟們劈頭蓋臉一陣痛斥,然後在兒子的提醒下,匆匆趕往廚房讓人再給兒子熬藥。
謝老夫人見礙事的走了,對着孫輩們哭訴抱怨起來,長房的孫子、孫女可是從他們孃親那裡來的,親眼所見他們母親是如何爲這個家勞累的,聽到祖母在背後這般惡毒的數落她,自然都面露不喜,只是老夫人到底是他們的長輩,不好直接戳破老人家的謊話,隨意的應幾聲哄她開心了事。
謝子暄是最爲難的,祖母會衝大伯母撒氣,無非是昨天在外頭受了別人的氣,至於她爲何會受外人的氣?還不是因爲他?他其實很想跟老人家說,別急着擔心他的婚事,先想想怎麼讓他的病好起來,先讓他能活下去吧!
謝老夫人就像是入了魔障一樣,這麼簡單易懂的事情,她愣是沒想明白,寧可繞一大圈,做盡極其荒唐的事情,好表示自己有爲孫子盡到心意了,只是那些人太可惡,不願成全她一片愛孫之心!
面對謝老夫人如此堅定的走歪路,謝大夫人可不是隻有這一招對付她,不是病了嗎?那就讓她好好的病一場吧!讓她病得出不了門,她就無法再去追着想要算計杜家那姑娘了吧?
爲了丈夫的前途着想,斷不能讓婆婆在京裡給丈夫扯後腿。
午後,謝老夫人在孫兒們陪伴下,用過飯就去歇午,然後就病得昏昏沉沉的,大夫來過一個又一個,謝侍郎夫人還特意上藥谷的藥鋪請大夫來,不止給謝老夫人把脈,也順道爲謝子暄診脈。
據那大夫說,謝子暄的病其實並不怎麼重,只是拖了太久,底子被掏空了不少,現在要治也還救得回來,但歲壽上難免要折損,而且要花一番心力和財力調養。
二夫人聞言大喜,自然是又哭一場,不過這算喜極而泣,倒也沒人抱怨什麼,倒是老夫人的病嘛!那大夫看着謝侍郎夫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並未說什麼,倒是開了方子,讓人好生養着就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