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觀禮的人都來齊了之後,任瑤期的及笄禮便在歐陽氏的主持下有條不紊地進行了下去,任瑤期及笄禮上用到的笄,釵,冠以及從內到外的禮服有些是李氏準備的,有些則是燕北王妃和獻王妃送來的。
待到禮成的時候,任瑤期站在下面聽着任三老爺嚴肅而鄭重地對賓客們說着感激的話,卻是有些神遊天外,回想起這一世和上一世的種種,恍然如夢。
這種帶着些傷感的情緒並沒有跟隨任瑤期太久。
趁着有李氏和任瑤華招待親朋好友,蕭靖琳將任瑤期叫到了一邊。
“你的小字我已經想好了。”蕭靖琳一本正經地道。
任瑤期聞言便來了興趣:“哦?是什麼?”對於蕭靖琳給她的小字,任瑤期十分好奇。
蕭靖琳聞言不答,只是將任瑤期的手抓到了手裡,然後用自己的食指在她手心上一筆一劃地寫了起來。
任瑤期含笑偏頭看着,等看清楚了之後愣了愣。
“窈窈。”任瑤華寫完之後自己將那兩個字輕聲唸了一遍,然後擡頭看着任瑤期,淡定的表情中帶着些期盼,“這個字怎麼樣?喜歡嗎?”
“窈窈……”任瑤期也輕聲唸了一遍,然後眨了眨眼笑看着蕭靖琳問道,“爲何是這個小字?可有什麼出處?”
蕭靖琳想了想,認真道:“用不着引經據典,因爲我覺得這兩個字很適合你。”某人也是這樣說的。
任瑤期臉上的笑意更甚,只是笑了半天之後她卻是看着蕭靖琳問道:“靖琳,這個小字我很喜歡,不過你告訴我實話,真的是你給我起的?”
不想蕭靖琳聞言便沉默了,她有些沉重地思考了許久,然後果斷地搖頭坦誠:“不是我,雖然我覺得這個小字起得既貼切又很像我這種沒文采的人想出來的,不過還是比我自己想出來的那幾個好。”
任瑤期對於蕭靖琳的回答並不意外,她一聽“窈窈”這兩個字就覺得不像是蕭靖琳的風格,她父親一直在私下裡喊她“瑤瑤”,窈窈與之諧音,所以這個小字聽起來竟十分親切。至於是出自誰人之手,任瑤期不問都能猜到幾分。
她也不點破,反而有些好奇道:“那你想出來的那幾個又是什麼?”
蕭靖琳這次沉默的更久,然後牛頭不對馬嘴地道:“我的第一匹戰馬是一匹白馬,我給她起名小白。第二匹坐騎是一匹深棕色的汗血寶馬,我叫它阿土。現在的這一匹也是一匹白馬,養在嘉靖關的馬廄裡,名字是又白。”
任瑤期聞言不由得笑出了聲,她終於知道當初她隨口給小白虎起名叫傻妞的時候爲何蕭靖琳會同意得那麼爽快了,不由得打趣道:“若是你下一匹坐騎還是白的怎麼辦?”
蕭靖琳也笑了,一本正經道:“好辦,就叫再白。”
說完蕭靖琳自己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了聲,兩人不由得笑成了一團,任瑤期也不問她之前給自己起了什麼小字了。
這一日送賓客們離開的時候,容氏到是沒有急着先走,等任瑤期將蕭靖琳出去之後回來的時候便看到容氏帶着舅母紀氏坐在李氏的正房裡一邊喝茶一邊與李氏聊天。
見任瑤期回來了,容氏纔將茶碗放下道:“時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期兒送我出門吧。”
任瑤期見容氏這架勢就知道她是有話想要與自己說所以纔等着的,立即上前扶了容氏的手。
李氏也想送容氏出門,卻是被容氏制止了:“期兒送我就行了,你忙你的吧。”
李氏也只有止步,站在院子門口目送她們走遠。
容氏讓任瑤期扶着她上了馬車,招呼任瑤期也坐上去,紀芙穎則是獨自上了後面的那一輛馬車。
任瑤期見容氏也不急着讓車伕趕車,便笑道:“這陣子正值多事之秋,我以爲外祖母今日不會來呢。”
容氏摸了摸她的頭,慈愛地笑了笑:“不過幾步路而已,怎麼能不來。”
任瑤期抿嘴一笑,拿起一直溫着的茶壺給容氏倒了一杯茶:“外祖母叫我來可是有事?”
容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前幾**們回任家發生的事情你母親已經與我說了,你們大可不必在意。”
任瑤期點了點頭:“我知道的,外祖母。”
容氏今日叫來任瑤期也不是爲了任家給任瑤華塞人那點事來的,她想了想,才又嘆道:“任家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任瑤期聞言不由得沉默。
容氏卻是看向任瑤期問道:“你可有什麼打算?”
任瑤期知道容氏問的是任家垮臺之後三房的打算,她仔細想了想正要回答,容氏卻是擺了擺手道:“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很多事情不用我提醒也早就做了萬全的安排,何況還有那個……”容氏頓了頓,“所以如果僅僅是你我也不擔心,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姐姐嫁到雷家之後會如何?”
任瑤期皺了皺眉。
“以雷家如今的發展勢頭雷家的當家主母哪裡是那麼好當的?雷家以後必定是前景大好。”容氏輕嘆了一聲,“如果獻王府……到時候我與你外祖父會離開燕北,一旦有什麼事情就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且有心之人只要一打聽就能知道瑤華她並不親近外祖一家。到時候,你姐姐的孃家在哪裡?”
任瑤期之前其實也思考過這個問題,容氏口中的孃家其實並不是指單純的孃家,而是指任瑤華能夠展現在別人面前的“實力”,不然的話就算雷霆自己不介意,任瑤華在雷家也終究是少了幾分底氣。
任家就算再不入流,在燕北也是能數得上名號的富戶。等到任家倒下去,任瑤華手中握有的籌碼就更少了。
見任瑤期沉吟不語,容氏輕輕拍了拍任瑤期的肩:“外祖母今日說這些現在是爲了你姐姐,以後也是爲了你。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獻王府的手都無法真正伸到燕北來。好孩子,你既然已經給自己確定了今後的方向,那麼有些事情也應該早做準備纔好。”
任瑤期點了點頭:“多謝外祖母提點,我知道了。”
容氏滿意地笑道:“你向來聰慧,所以這次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做到哪一步。若是你真的能扭轉這個劣勢,外祖母才能真正放心你的選擇,否則你還是趁早打消念頭爲妙。”
容氏的話似是在開玩笑,卻又透出一絲認真。
任瑤期和任瑤華雖然是獻王的外孫女,卻生不逢時,只能淪爲商戶之女。現在眼見着連任家也要倒下了,雖然任瑤華和任瑤期的前景都不錯,但是將要面對的風險也極大。容氏覺得如果任瑤期不能自己改變這種劣勢的話,還不如早些放棄選擇的那一條路,找一戶普通人家嫁了,這樣至少能保證一聲平順。
所以她雖然提醒了任瑤期這麼一句,卻並不打算指導任瑤期如何去做。容氏心裡明白,她能幫得了她一時,卻不能幫她一世。
任瑤期自然是聽明白了容氏話裡的意思。
容氏說完了這些便沒有再在任家多留,任瑤期下了馬車,目送容氏的馬車緩緩駛出了府才轉身回去。
回去之後,任瑤期開始認真考慮容氏的話。容氏提醒她的那些她既然早就已經想到過,那肯定之前就有考慮過解決的辦法,只是時機一直沒有到。現在眼瞧着任瑤華就要出嫁,任家倒臺在即,獻王府起復在望,時機也該成熟了。
任瑤期這邊正在推算着佈局,任瑤英在白鶴鎮到也沒閒着。
在任瑤期及笄宴後第二日,任瑤華那裡就接到了消息,周汶和周蓉兄妹兩人去了白鶴鎮,因爲有周蓉這個任瑤英的閨中密友做幌子,他們是光明正大的遞帖子進的任府。
劇任瑤華安排的監視的人稟報,周汶還是單獨見了任瑤英一面,只是這一次任瑤英不吃他柔情蜜意的那一套,而是十分乾脆地拒絕了周汶。
當時周汶一臉的傷心地看着任瑤英:“瑤英妹妹,你之前不是已經允了我嗎?我已經說服了父親和母親,他們已經同意我娶你爲妻了啊。”
任瑤英眼中帶了些不耐,但還是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柔婉轉:“周公子,我不記得自己有答應你任何事。何況婚姻大事都是由長輩做主,你就不要再爲難我了,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
正在這個時候,原本去了任瑤英房裡換衣裳的周蓉跑了過來,她將一物扔到了任瑤英身上,氣道:“這是什麼?原來你已經許配了人家?既然如此爲何要欺瞞我哥哥?”
任瑤英低頭一看,周蓉拿出來的竟然是她這些日子給自己繡的嫁衣,不由得又羞又氣:“周姐姐,你怎麼能隨意翻我的東西!”
周汶卻是盯着那件嫁衣皺眉:“這顏色怎麼……”
任瑤英給自己繡的嫁衣不是正紅色,而是與正紅有些接近的銀紅色。
周蓉是個急性子的,脾氣也不怎麼好,當即便道:“哥,我已經打聽過了,她要嫁進雷家當媵妾。”
周汶不可置信地看着任瑤英:“你要去給人當妾?爲什麼?”
任瑤英已經不耐煩應酬這對兄妹了,她轉身就要走,卻是被周汶一把拉住了胳膊不死心地追問:“爲什麼?你明明答應我會等我……”
任瑤英一把掙開了周汶的手,她也懶得裝她的溫柔淑女了,看着周汶冷冷道:“我答應什麼了?答應等你中了舉人就應了你的求親?周公子,請問你現在是舉人麼?”
此言一出,周汶臉上“刷”地一白。
他們正在離着芳菲院不遠的園子裡說話,原本作陪的任益言有事暫時離開了,任瑤英怕他們的糾葛被人發現告到任老太太面前,在掙開了周汶之後就跑走了,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
任瑤英與周家兄妹鬧得不歡而散,在周汶失魂落魄地離開任家之前,任瑤英讓丫鬟叫住了周蓉,將周汶送給她的玉佩還給了周蓉,讓周蓉轉交,她自己則連面都沒有露過了。
周蓉恨任瑤英恨得要死,惡狠狠地連罵了好幾聲“賤人”。
周汶渾渾噩噩地回去之後卻又病了一場。
任瑤期聽到這一出鬧劇之後什麼也沒有說。
她並沒有想要藉着這個把柄收拾任瑤英,任瑤英與她和任瑤華是同父的親姐妹,讓任瑤英的名聲受損首先會影響到任瑤華的親事。
倒是任瑤英積極備嫁的態度讓任瑤期驚愕不已,她以爲任瑤英心高氣傲即便是做妾也會做得不那麼心甘情願的。
顯然任瑤期低估了任瑤英對任瑤華的憎惡程度。
只是任瑤期不想刻意去壞了任瑤英的名聲,有人卻是巴不得任瑤英的名聲越臭越好。
周蓉回去之後就四處散播任瑤英肖想自己未來姐夫的言論,還說她非但水性楊花喜歡勾搭男子,還得隴望蜀,簡直是女子中的敗類。所用言辭之刻薄簡直令人無法直視。
好在任瑤英在白鶴鎮也不怎麼出門,所以對於雲陽城裡的流言還並不知曉。
這一日天氣正好,晴空萬里無雲,任瑤期拉着任瑤華一同去探望姑母任時佳。
任瑤華原本是不想出門的,她八月份出嫁,如今已經快到四月底了,她的嫁衣雖然繡得已經差不多了,卻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親力親爲,不過任瑤期也不是好打發的,所以最後任瑤華還是被任瑤期給拉走了。
纔想起來二月份只有28天……所以今天本月的最後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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