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琪英呵呵地笑道:“前兩天便知道後護軍裡要來人,卻沒有想到是霍將軍。在金陵的時候,琪英還常聽父親說起您呢。”
霍義便指着賀進道:“賀進!後護衛軍中公認治軍最好的將軍。”
賀進忙擺手道:“這個可不敢,比起張大帥來,賀進還差得遠,差得遠。霍兄比賀進都要強了許多,這可是說笑了說笑了。”
鄧琪英道:“賀將軍就不要謙虛了!後護軍裡,只怕就是兩位將軍治軍有些方略。否則,這次張大帥也不會派兩位將軍前來協助我們定操作戰的。”
“啥?作戰?作什麼戰?”霍義有些納悶了,不是來保護監軍大人安全的嗎?怎麼變成作戰了?作哪mén的戰?姚裡可是離前頭十萬八千里呢。
賀進也是一愣!
“啊!兩位將軍還不知道嗎?”鄧琪英反倒奇怪了,便一招手,對着幾個年輕人道:“兄弟,把地勢圖打開!”
幾個年輕人朝鄧琪英看了一眼,便轉身走到帳側,把一幅掛起來的地圖給打開了。
鄧琪英請兩人走到地圖前,一手裡拿着一隻大頭蔥,輕輕一點地圖上道:“目前的敵我態勢是這樣的!兩位將軍請看。”
張工在一邊看到,便拉着6安道:“走,這個你也得聽聽!”
“這一條,從西到東的河流,便是淮水!淮水的中段,在淮南路里呈一個碗底形,把淮南路分成了兩半!目前淮水以北的地方,大部份都落了入了京人之手,唯有這靠碗底部份的平臺關還在我方手中!”
霍義與賀進對這些早已知曉!因此,只是微微地點頭。
“目前的具體態勢是:京人與蔣經原軍已經在平臺關前形成了對峙!蔣經原軍背靠淮水,前據虎關,可戰之兵過十萬,可供補充兵源的新兵也近十萬餘人,共有二十萬兵力,糧草充足,軍械齊備。而平臺關外,完嚴楚的兵力據報,也已達到十五萬!五萬騎兵,五萬正規步軍,外加五萬北附軍。但,衆所周知,這只不過是表面的現象。”
表面現象?霍義,賀進,6安在人俱是一愣!
“事實上,據我們目前所知的消息是,完嚴楚此次南下的兵力,絕對不止十五萬!”
“等等!”6安看着鄧琪英道:“何出此言?可有確實的情報?”
鄧琪英輕輕一笑,對下頭道:“哪位兄弟給6將軍分析一下?”
遠處便有人笑道:“京人南下,勢如雷霆!怎麼可能,出兵三天,便被蔣經原困在平臺關下,不能寸近?京人又不是傻子,明知道平臺關不取,便打不進來。可爲什麼還是要打?就是因爲,京人已經有了充足的準備,可以拿下平臺關!而拿下平臺關,京人就必須留有餘地,因此表面上是十五萬人,實際上,一定不止。”
霍義冷哼一聲道:“你這也只是猜測!”
另一人道:“爲了證實這個猜測。我們以平臺關蔣經原爲假想敵,經過多方論證,得出了只有出其不意,從後方攻進平臺關,纔可以一舉攻破平臺關的結果。”
“這還是猜測!而且這個猜測有些離譜。京人要是能出其不意地跑到平臺關後頭的話,那他們還要打平臺關做什麼?直接打到金陵去,那不是方便很多?”
許多人便笑,卻不再爲霍義*解釋。這笑聲讓霍義感覺有些惱怒,感覺好像自己被人嘲笑了一般。
鄧琪英輕咳了一聲,解釋道:“京人此次南下,不是殺搶一番便走的目的,而是報着滅掉封國的決心來的。打到金陵,攻破金陵自然是選!但是金陵城不是那麼好打的。若是金陵城外,還有三十萬的大軍對他們圍追堵截,那他們就根本沒有辦法去攻打金陵城。要攻破金陵城,必須要打掉金陵城外的武裝力量。能把我方三十萬大軍一齊吃掉,固然是最完美的;就算不能全部吃掉我方三十萬大軍,吃掉蔣經原的二十萬大軍,也算是達到了戰略目的。到時,就算攻不破金陵城,也有bi迫朝廷妥協的能力。所以,京人大軍直衝金陵,顯然不是最好的選擇。只有在短時間內,完全吃掉封軍的有生力量,纔是上上策。平臺關,他們可以不要,但朝廷的三十萬大軍,他們卻一定要打散。”
霍義聽了鄧琪英的話,便早已明白剛纔爲什麼那麼多人笑話他了。雖然心裡有些不服氣,但鄧琪英所說的話,他卻無法辯駁。
賀進見霍義吃憋,不免有些同仇敵愾,便問鄧琪英道:“眼下蔣經原與完嚴楚,關內關外正在對峙!你們見京人寸步難進,便猜測完嚴楚,一定是另有計劃?進而又猜測京人此次南下,並不僅僅只有十五萬兵力?”
“是的!”鄧琪英點了點頭!
“除了猜測,可有什麼佐證?”賀進靜靜地問道。
鄧琪英一笑道:“若有佐證,那就不叫猜測了!不過定**已經往平臺關後派遣了斥候。這兩天便有回報。”
賀進亦是一笑:“沒有佐證,僅憑猜測,便敢說事實上京人的軍隊不止十五萬人?琪英,不是我賀進託大!你們這也太拿打仗當兒戲了吧?”
賀進的話中,不知不覺地用上了教訓的口ěn!
鄧琪英對賀進語氣中的暗諷,並不以爲意!議論軍情嘛,各有各的看法,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是在鄧琪英看來,賀進所謂的兒戲,他卻有不同的意見。正是因爲,不想讓打仗當成兒戲,所以他們纔會有這些猜測。
因此,鄧琪英耐心地道:“是不是兒戲,眼下尚不知道。琪英只問兩位將軍!依兩位將軍想來,完嚴楚有沒有可能在揮軍南下之前,便算計到蔣經原會縮進平臺關?有沒有可能算計到平臺關之戰將是一場惡戰?有沒有可能在起兵之前,做些安排?”
賀進聽了鄧琪英一連串的問,雖然想立刻反駁回去,但他卻也感到蔣經原yòu敵於平臺關的過程,似乎太順利了一些,京人好像不應該那麼容易上當。
“完嚴楚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京國王子,他能懂什麼算計?他能想到什麼好的安排?”霍義冷道。
“不學無術的王子?”鄧琪英重複了一遍霍義的話。卻惹來了另一陣笑聲。
霍義這下可真火了,喝道:“笑什麼,這是衆所周知的事實!”
鄧琪英正要再解釋,卻見蘇三從人羣裡走出來!便收了聲,避在一旁。
蘇三走到前邊,一擺手按住大家的笑聲,看向賀進與霍義道:“京世宗完嚴阿魯就算是個傻皇帝,也不可能把南下滅封的重任,jiao給一個不學無術的人。霍將軍所謂的衆所周知,不過是口口相傳的流言罷了!早在戰事還沒有打響的時候,我們便已探知,完嚴楚雖然在京國並不張揚,卻是一個文武全才。此人,以五王子的身份,卻深得京世宗的信重,可見不是等閒之輩。”
頓了頓,蘇三接着道:“既然不是等閒之輩,又怎麼可能沒有算計?蔣經原yòu敵於平臺關的計劃就算開戰之前做得隱密,但事後,是個人都可以一眼能看出蔣經原想決戰平臺關下的決心,完嚴楚又怎會不知?既知,卻仍然候在平臺關下,如今已經第四天!完嚴楚難道不知道張合軍正在趕往平臺關?”蘇三一個巴掌拍在平臺關的地圖上。
賀進與霍義並沒有想到會與蘇三在這種情形下對話,沒有什麼介紹,也沒有什麼寒喧,第一次jiao談就直入主題。這感覺讓兩人都有些意外。
而且這位監軍大人,說起話來慢條斯理,不急不躁,言語中充滿了信心的同時,分析起來也頭頭是道。再看周圍的人,都很信服地看着蘇三的樣子,兩人感覺這蘇三,好像也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無能!
蘇三接着道:“雖然都是猜測!但諸多不合理之處,也表明京人並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完全驗證,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所以,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變化。”
“張合軍前往夾擊京人,京人一定會有所防備!張合軍雖強,但卻難敵京人騎兵,若是一味追求戰功,輕裝趕到平臺關與京人會戰,必然會中了京人的yòu敵之計!以十萬輕裝步兵,應對京人隨時都可能出現的騎兵,沒有防備的情形下,後果不堪設想。萬一沒有控制好,被京人騎兵一口吃掉也有可能。所以,爲防萬一,本監軍秘令張合軍把能帶上的物資,輜重,糧草全部都帶上,步步爲營,謹慎行軍,一旦現情形不對,就地拒敵!相信有足夠的糧草和軍械,就算與敵軍騎兵遭遇,也足可抵擋!”
霍義與賀進這才明白,原來張合走那麼慢,一碰到合適的宿地便迫不及待地駐紮下來的原因,便在這裡。可是兩人心中也同時也感覺有些啼笑皆非。要知道,戰場上的戰機是稍縱即逝的。僅憑猜測就使合圍的計劃破產,怎麼說都有些不合適。
蘇三好像看透了兩人的心思一樣,輕輕一笑道:“其實就算張合輕裝簡從,一路奔襲順順利利地到達平臺關,也不可能對完嚴楚進行合圍!完嚴楚又不是木頭人,他會眼睜睜地看着張合與蔣經原合圍嗎?京人機動xìng比封軍要強,只怕等張合渡過淮水的時候,完嚴楚早就縮了回去。”
所有人都點着頭!認可了蘇三的說法。這一點,就是霍義賀進也無法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