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人似乎沒有聽明白本侯的話過了很長時間也沒有回答, 本侯又問:“爲何事成之後沒有離開?”
他靜靜站在身後,樹葉掃過地面的聲音蓋過了他存在的痕跡:“侯爺。”
放下手中的茶盞本侯不急不躁:“本侯問月之爲何還留在此處?”
終於,傅月之擡頭對上本侯的目光眼神沒有絲毫動容:“侯爺, 月之不知您在說什麼?”
我笑了:“不知道麼?”
“月之……的確不知。”
本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淡淡說道:“不知道?那就讓本侯提醒月之一二。”
他的眸中有什麼盪漾開來, 那是不安, 是恐慌亦是愧疚。
“選公子進府, 衆多公子最後通過考試的只有一個便是月之你。”
他低着頭不說話。
“月之可還記得母親當時問得最後一道題目是什麼?”見他仍舊不說話我搖頭失笑, “月之大約是忘了,題目問的是本侯最喜歡去的地方是哪裡?”
傅月之擡眼嗾使恍然記起:“經侯爺提醒月之記起來了,的確是這個問題。”
我直直望着他的眼睛就那麼望着一動也不動:“那月之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擡着頭想了片刻傅月之面上不安的神色更重:“月之……忘了。”
“母親對我說月之說的是御花園。”
他抖了抖長長的睫毛:“是, 好像是。”
負手走到竹林邊上本侯心中一片淒涼:“月之可知正是因爲這個本侯才同意你進府的?”未等他答話本侯又道,“月之又可知本侯喜歡去御花園這件事除了本侯只有一個人知道, 那個人是誰想必月之早已明瞭。”
傅月之不安的表情變成了驚慌:“月之, 月之還是不知道侯爺在說些什麼?”
“堂堂太傅長子爲了父親的野心委曲求全將自己僞裝成個斷袖也算是苦了你了。”
他的聲音很低卻很震驚:“侯爺怎的……”
迎着月色轉身本侯嘆了口氣:“月之是想問本侯怎的知道這些的?這些其實本侯剛開始並不知情, 怪就怪你太想成功,你可知本侯最喜歡去御花園這件事只有簡雲軒知道。”
六年前, 本侯簡雲軒相識於御花園。
這件事只有他知道,只有……他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人生遭此鉅變整個人變得多愁善感了些,本侯說起話來多了幾分惆悵的意味:“本侯喜歡去御花園的事是簡雲軒告訴你的吧。”
傅月之不再說話。
“剛開始本侯告訴自己這一切可能只是個巧合,可是世間哪兒有那麼多的巧合?侯府後院那幾只信鴿是你養的吧?”
傅月之還是沉默。
“做大事者要謹言慎行,這兩點月之都沒做到看來你的確不適合這朝堂上的爾虞我詐。”
傅月之轉身迎着月亮整個人有些渙散:“侯爺說得都對, 我傅月之對不起侯爺。”
大大方方擺擺手本侯道:“因着你的緣故簡華才探清了本侯同允懷的底細, 不過月之也不必道歉左右你也沒討到什麼好處。大好青年自毀清譽也不是什麼體面事。”傅月之的目光黯淡下去。
月亮越變越彎更瘦了幾分我的心也皺了皺:“不過本侯從沒想過簡雲軒會有加害本侯的心。但昨日在宮內他對本侯可是半分情面都不留。”
傅月之面上神色十分古怪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走過來急急道:“侯爺快帶上衆人快些離開吧。”
本侯頭腦猛烈抖動起來我不可置信望着傅月之:“你莫不是將我們的藏身之處告訴了簡華?”
他慚愧低下頭。
“你!”
夜風涼, 一顆心更涼。
頂着月色趕路, 遠遠看到京城地界處燈火通明似是有大批軍隊。
擡頭看了看時辰本侯問小書:“小書, 太子府侯府的人可是安排妥當了?”
小書側過頭答:“回侯爺,李叔帶着衆人去了別莊。傅月之小的將他扔到城門就折了回來。”
“恩。”想了想本侯又道, “怎麼扔的?”
“蒙着眼睛綁着繩子。”
本侯滿意點點頭:“不錯,算你有腦子。”
空冷的夜色中一行人衝着我們幾人的方向慢慢靠近,允懷暗暗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小路壓低了聲音:“我們走那裡。”
幾十名暗衛呼啦啦跑到前面探路,本侯允懷跟在後面。
翻過前面那座山就出了京城地界,到時候簡華的人馬再想抓我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順着彎彎扭扭的小路往上本侯越來越灰心,因爲往上面走根本就不是路而是一顆顆樹,棵棵都有人那麼粗。
一名暗衛折回來請示:“陛下,前面沒路了該如何走?”
允懷脣色發白虛弱中帶着幾分倦色眼底是難見的執着:“沒有路做條路出來便是。”
說得倒是容易,本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
這種事還不是這些手下人做?
又走了段距離腳下的泥土越發溼滑稍不留心就有跌下去的危險。
小書抱着樹幹往上爬看起來還算安全,我回頭看了看允懷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臉色越發地不好看了。
“陛下還好麼?”
“國舅放心,不手刃簡家父子朕不會出事。”
“陛下小心……”暗衛話出口身邊一陣風掃允懷不見了一道黑影急速向後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