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敵營

拍拍膝蓋上的泥土站起來, 小書也跟着本侯起來,我一記凌厲的眼神掃過去他又乖乖跪回地上。

允懷站在桌邊背對着我,背影有幾分孤寂聲音冷寂:“定國候可知罪?”

撲通跪下我伏在地上:“陛下, 臣有罪。”

他轉過身來眼波淡淡的:“定國候何罪之有?”

本侯逃出兵營上線殺敵是爲勇, 救允懷於秋玲瓏之手是爲忠, 仔細想想本侯似乎並沒有做錯什麼。

但……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說臣有罪臣即使沒罪也得絞盡腦汁扒拉出一個來。

“臣, 臣其實與劍月閣閣主是舊識,不過那時臣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臣欺瞞陛下臣有罪!”說罷本侯做了個萬佛朝拜的動作,就差把一張臉貼在地上。

冷清的聲音含了些無奈:“你的確有罪不過不是這個, 你不顧皇命讓自己身陷險境可是有罪?”

這個……

“你思慮不周讓朕爲你憂心可是有罪?”

“這……”

“你擅自做主爲人出頭可是有罪?”

這真是有些強詞奪理,怎麼說是我救了他不是?

一雙龍紋錦靴映入眼底, 本侯沒有擡頭允懷的聲音夾着涼風傳了過來:“成遠穆, 你爲何這般?”

我壓了壓情緒恭恭敬敬道:“陛下, 臣是陛下的臣子,爲陛下犯險是臣的本分。”

“每次說話你都這般疏離是想氣死朕麼?”

擡起頭我含笑望着允懷:“陛下, 何必?”

久久,久久允懷沒有說話。

究竟是何必……

出了營帳本侯拉起小書就走:“吩咐你準備的事怎麼樣了?”

小書望了眼營帳上允懷的影子小聲咕噥:“侯爺,陛下沒事吧?”

順着燭光望過去本侯淡淡道:“無事。”

有些事只能裝作無事,時間久了就好了。

帶着十幾名精兵慢悠悠晃出軍營無人上前詢問半句,實踐證明你越是若無其事別人就越不拿你當回事兒。

出了軍營本侯吩咐衆人聚作一團:“待會兒你們幾個將守門的人敲暈換上他們的衣服, 本侯偷偷潛進去救人。”

一士兵不安道:“侯爺, 這事若是讓陛下知道了定會盛怒。”

臉色一沉本侯拉了臉:“難道你們就不想救自己的將軍麼?”

說服這十幾個人小書是煞費苦心, 如今箭在弦上是隻差本侯一聲令下。

提到敏靖衆人立馬提了精神:“只要能救出將軍我們什麼的都不怕!”

滿意點了點頭算是對他們的認可, 衣角動了動本侯回頭:“有話快說。”

小書不說話只驚慌看着本侯身後一個勁兒搖頭, 本侯納悶兒轉身一陣冷寒立馬遍佈全身。

“夜深了,單于怎麼有閒情出來閒逛?”

士兵見是單于有些亂了陣腳, 本侯猛咳兩聲穩定軍心。

呼衍慢悠悠繞到本侯身後:“定國候這是要去哪裡?”

不知方纔我們的對話他聽進去多少,本侯訕笑:“軍營有些悶本侯帶他們出來透透氣。”

“奧?透口氣?”他捱得本侯更近了些,左手猛地伸進本侯腰間拿走了東西,“透口氣侯爺犯得着拿上……”對着月光數了數,“拿上一……二……三……五……瓶迷香粉麼?”

怎麼說來着,越是驚慌面上越是裝得君子:“防敵,防敵。”說話間將藥粉一瓶瓶又裝回腰間。

呼衍也不道破輕飄飄說了句:“我陪你去。”

想來方纔我們的談話他全都聽去了。

半個時辰後,我們一行人出現在城牆外的草窩裡。

依照計劃,呼衍先急速處理掉兩個小門的守衛接着他同其餘侍衛守在門口本侯混進去打探消息。

小書則負責蹲在草窩裡放風。

綜合分析下來本侯冒的風險最大,不過本侯心中鎮定還夾着幾分興|奮在裡頭。

此去說不定能見到他。

放倒侍衛,喬裝打扮這些士兵們做得都很到位,不想岔子卻出在本侯身上。

入了城門好巧不巧一隊士兵朝本侯的方向走來,本侯慌忙躲進一旁的宅子。

“你說怪不怪,陛下抓了敏靖不將他處死還好生養着他你說怪是不怪?”

“本來我就覺得奇怪,我們大半夜過去不就是爲了護他周全?”

跟着他們就能找到敏靖的所在。

兜兜轉轉過了幾條大街那隊士兵終於在一處普通宅院邊上停了下來。

他們人多勢衆本侯自然不能硬碰硬,我挨着牆角等。

到了後半夜,冷風吹了一片。

對!風!

掏出腰間的迷香粉順着風撒了,那藥粉飄了半晌終於鑽進了衆人的鼻孔中。

半柱香的功夫不到守門的士兵倒了一地。

沿着大門入內,院子裡漆黑一片唯有一間屋子點着一支蠟燭。

暗黃窗紙上映出一個身着盔甲的挺拔影子,是敏靖!

哐啷一聲推開門本侯定在原地。

燭影搖曳,盔甲銀白,偶有風順着窗縫吹入帶起那人耳邊的碎髮。

那個人,是自己朝思暮想忘不掉的一塊傷亦是自己無法觸及的一片遙遠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