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永王向周圍圍觀的百姓掃了一眼,指了指自己與身邊的黃瓊高聲道:“在下是當今聖上第七子,欽封的永王。這位是當今聖上第九子,欽封的河間郡王。今兒我們哥倆豁出去違背一次祖制,干涉地方政務了。”
“你們有誰願意進宮,與本王以及河間郡王一同,面聖指證這個王八蛋?本王與河間郡王在這裡保證,如果你們敢出面,沒有人敢對你們怎麼樣。如果有人敢報復你們,本王保證他後悔來在這世上走。”
本來以爲自己以一介親王之尊擔保,這些百姓會羣情踊躍,站出來指證這個傢伙。結果沒有想到,無論他如何的吆喝,卻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甚至非但沒有站出來,還在那位京兆尹凌厲的目光掃射之下,一個個低下了頭。更有不少膽小的,已經悄無聲息的溜走。
等了半天沒有人站出來,張遷對自己的威風相當感覺到滿意。語氣之中與其說是洋洋得意,還不如更多的是向永王與黃瓊炫耀:“怎麼樣?永王殿下,有沒有人願意站出來爲你們作證?既然沒有,那就說明你們方纔之言,便是污衊、要挾本官。”
“不過,你們既然是皇子,那麼方纔那些污衊之言,本官看在皇上和太子的面子上,也不會過於追究。不過河間郡王毆打官差,干涉地方有司的事兒,本官一定會上一個摺子上達天聽的。”
“否則今天一個郡王,隨便找一個藉口毆打官差。明天再來一個親王,隨便找一個藉口插手政務,本官還如何治理地方?河間郡王,不是本官不給您面子,實在是今兒您做的太過分了不是?”
說到這裡,這個傢伙有些故意在永王和黃瓊面前抖威風似的,向周邊圍觀的百姓示威一般喊道:“你們有沒有人,肯與這二位王爺去指證本官?本官保證,只要你們說的是真話,事後本官絕不追究。”
說一遍還不夠,直到連說兩遍之後,他才轉過頭一副洋洋得意的面孔,挑釁一般的看着面前的永王與黃瓊。那副表情說有多賤,就有多賤。就差沒有直接的告訴二人,我欠揍,你們來揍我啊,有能耐來揍我啊。揍不着吧,氣死你們。
被周邊百姓的沉默,以及這個傢伙一副得意洋洋的,故意在自己面前顯擺威風做派,氣得暴跳如雷的永王。這次要不是身邊反過來拽住他的黃瓊拉着,估計搞不好真的被這個無恥傢伙激的,上去給他飽以老拳,告訴這個傢伙做人不能太嘚瑟。
看着這個囂張的傢伙,略微安撫了一下被氣得不輕的永王,黃瓊表面上依舊看不出任何的怒火,甚至還微微的面帶笑意,只是這語氣卻是冰冷的道:“人都說本任京兆尹,在京兆府說一不二、霸道至極,本王今兒算是見識到了。”
“今兒居然在兩個皇子面前,恐嚇威脅百姓,很好、很強大。像你這麼無恥的官員,本王還是第一次見到。好一個京兆尹,好一個武昌候府的家教。張府尹,你不是要到皇上那裡告本王,干涉地方有司嗎?可以,隨便,本王等着你。”
“不過,你最好回去之後,好好燒幾炷香敬敬這滿天的神佛,以便他們可以一直保佑你。保佑父皇一輩子都不會再來這種地方,否則你們全家就洗乾淨脖子等着吧。欺君之罪到底是一個什麼大罪,你身爲京兆尹應該比本王清楚。”
對於黃瓊語氣之中的冰冷,這個張狂的傢伙根本就沒有在意。揹着手,看着面前的黃瓊,語氣依舊張狂的道:“好,既然河間郡王如此說,那麼咱們就皇上面前見。本官雖說一向與人爲善,但也斷不許別人隨便欺辱到本官頭上。”
說罷,還渾不在意的看着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幾個手下,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道:“還不與本官走?留在這裡做什麼?別礙着你們七爺和九爺的眼,在給你們找出點別的事情來。一羣沒用的廢物。”
對於這個傢伙的張狂,黃瓊就好像沒有看到一樣。不過見到這個傢伙想要藉機抽梯,把這幾個差役帶走,黃瓊又豈能讓他稱心如意?對於他的這個舉動,黃瓊示意幾個侍衛直接攔住,也想趁機開溜的幾個差役,冷冷的道:“你張大人願意走每人留你,但這幾個人不能走。”
“河間郡王,你管的也太寬了吧。凡是都要講證據的,你污衊本官的這幾個屬下,擅自抓捕你這個郡王,在這裡收取錢物,但這裡可有一個人爲你作證?你說本官屬下違抗聖旨,那就請你拿出證據來。如果拿不出來,這幾個人本官今兒帶走定了。”
“不僅這幾個人,本官今兒肯定要帶走。而且本官明兒就上摺子參你隨意毆打,綁架地方差官。本官想河間郡王,還是回去與皇上好好解釋一下,今兒發生的事情吧。”說到這裡,這個牛哄哄的京兆尹,居然指揮手下想要強行帶人走。
就在張遷帶過來的差役,與阻攔他強行帶人的侍衛劍拔弩張,千鈞一髮的時候。黃瓊背後那扇破爛不堪的大門突然打開,劉虎的妻子從裡面走了出來。淡淡的掃了一眼自己門外的場面後,說出了一番讓在場男人汗顏的話。
“誰說沒有人證明?既然這裡的爺們,寧願靠着自己妻女養活。用自己老婆、女兒賣肉換來的錢,去填你們永遠填不滿的貪慾。那麼小女子今天就站出來,證明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你這位京兆尹是如何刮地三尺的,如何空口白牙、顛倒黑白的。”
“你是什麼人?難道就不知道胡亂說話的後果嗎?”眼看勝券在握,正在得意洋洋的張遷,被突如其來的證人,當即便搞的一愣。他沒有想到在自己屬下這一畝三分地上,還真有人敢於自己唱反調。
“我是什麼人,小婦人想這就不是張大人該操心的事了。小婦人只是住在這裡,將張大人這一兩年所作所爲,看在眼裡的一個流民眷屬而已,自然入不了您堂堂京兆尹的法眼。如果二位王爺需要人證去皇帝那裡,與張大人打官司,小婦人願意做這個證人。”
“請張大人放心,如果小婦人有這個榮耀面聖的話,小婦人一定將張大人這兩年所做所謂,如實向皇上稟奏的。絕不會有半句謊言,更不會有一絲一毫欺瞞。只希望到時候張大人,站在皇宮大殿上千萬別哆嗦。”
劉虎的妻子,並未在張遷的威脅之下哪怕是退縮半分,反倒是語氣異常的平淡。貌似眼前這個官員,不是一個手指就可以致他們全家於死地的京兆尹,而只是這京兆府中普普通通一個人而已。
黃瓊聽完劉妻的話,不僅在心中暗自豎起一根大拇指,很是有些敬佩這位明顯有些巾幗女豪風采的少婦。在看向張遷剛剛還氣勢洶洶,此時被堵得啞口無言的張遷時,笑容也是越盛。不過笑歸笑,黃瓊一邊向着旁邊同樣很是解氣的永王遞了一個眼色。
一邊冷冷的道:“好,不錯,這裡的人終於有一個肯出頭,幫着本王指證這京兆府胡作非爲了。張大人,現在既然有人願意出來作證,那本王就帶着你的這幾名差役,還有這位小夫人一同進宮面聖了。你張大人,要不要一同跟着來?正好,咱們這個御前官司有的打了。”
說罷,向着幾個侍衛一揮手,就要帶着那幾個差役進宮。黃瓊這一手,張遷有沒有被嚇到不知道,但他那幾個差役卻被嚇的半死。聽到要面聖,這幾個人全無身爲大齊底層辦事人員,面見皇帝的喜悅。反倒是那天被杖斃幾個兄弟慘象,不約而同的展現在面前。
他們都清楚,原來沒有證明人,那位總是笑呵呵,出手卻是相當狠辣的河間郡王,就算真帶自己入宮,老爺也能把幾個人都給保下來。可現在有了人證,自己幾個人入宮可以說是十死無生。
別說這件事情一旦真的被證實,自己幾個人根本就沒有活路。便是單單衝撞皇子一條,就足夠要自己幾個人性命了。要是皇帝下決心,將這兩年自己所作所爲都查清楚的話,自己便是想痛快的死都不可能。千刀萬剮是誇張了,可一個五馬分屍是跑不了的。
知道這一點的幾個差役,不由得狼哭鬼嚎起來。有的人,褲襠部位還出現了可疑的水分。倒不是這幾個混混、青皮出身的差役,真的就這麼的膽小,而是那天幾個同僚死狀太過於悽慘。被活活的杖斃,即便是大老爺有心挽救都不敢。
相對於鬼哭狼嚎的這幾個差役,那邊被突然冒出來的證人,以及快速反轉的局勢,搞得有些措手不及的張遷。饒是他一向自認爲足智多謀,心中也不禁一陣陣的慌亂。他知道面前這位河間郡說的沒錯,一旦面聖,一個欺君之罪可是逃不掉的。
到時候別說自己的父親,爲了家族利益會在第一時間把自己捨棄掉。就算他有那個心要救自己,恐怕家裡面那些對自己這個預備族長地位,一直都在虎視眈眈的兄弟,也絕對會咬住自己這個庶長子不撒口的。
尤其是正房出身的,本來就對自己這個家族之中,唯一進士及第,也是唯一做到四品以上的嫉妒的幾個兄弟,這個時候絕對不介意落井下石的。皇家子弟爲了儲君之位明爭暗鬥,大家族爲了族長之位也是一樣的。
自己能以一個庶子出身的人,被家族確認爲下任族長之位人選,靠的就是自己是家族裡面,唯一一個真正進士及第走入仕途,並且唯一一個做到四品以上的子弟。以及一直都欣賞自己的太子,在背後爲自己撐腰,才最終被父親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