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蜀王總算點頭同意,老者微微鬆了一口氣。打開密室門後,對着外面拍了拍巴掌。隨着他的巴掌聲,密室外進來兩個挾持一個昏迷中,無論是身高、體型與蜀王都極爲相似,甚至相貌都與蜀王有幾分相似人的黑衣人。
老者指了指被挾持的那個人道:“這是老朽在得知王爺被軟禁後,苦心爲王爺挑選的替身。爲了以策萬全,在咱們走之前,將此人安置到王爺臥室之中,在點上一把火。僞造王爺縱火自盡的場面,以儘可能的瞞過皇上,爲王爺多爭取一些時日。”
對於老者的安排,眼下已經陷入四面楚歌的蜀王自然不會不答應。不過微微點頭之後,蜀王擡起頭看了看老者道:“那密衛怎麼辦?是與本王一同去西域,還是暫時先留下來?還有陸文濤與易瑛二人,本王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二人知道的太多了,他們活着本王寢食難安。”
蜀王的這番話,老者輕撫頜下三縷長鬚良久,才嘆息一聲道:“密衛在西北方向的要一分爲二,精幹的人帶走,其餘的人留下。而且還要讓留下的人,想方設法的壯大。下一步密衛的發展,要重點放在隴右、陝西二路。”
“河南路與京中的,也要全部留下來,以便刺探朝廷動向。江南諸路的要暫時潛伏下來,他們更熟悉的是江南,對於西北來說一片的陌生。帶着走了,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留下來,可以刺探桂林郡王府的動向。其餘的諸路的人要全部帶走,到了西域我們用的上。”
說到這裡,一向面色平和的老者,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猙獰,隨即又轉爲平淡的道:“易瑛與陸文濤二人既然王爺堅持,就按照王爺的意思辦。川西路那裡一些不可靠的人,老朽在臨來之前已經替王爺清理過了。京中這邊,不是還有三日嗎?王爺放手去做便是了。”
“雖說老朽一向不贊同殺人滅口,但有些事情當斷不斷必受其亂。有些人到了這個時候,也該到了讓他們閉嘴的時候了。尤其是宮中,很多人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只是王爺,做的時候要利落一些。絕對不能讓人發現,是您出的手。”
儘管這位老者並不是那種奢殺之人,但他也知道這個時候,有些人必須要除掉。否則,那些人在失去靠山的情況之下,一旦在新主子面前邀功心切,甚至是胡亂攀咬,將蜀王那些絕對不能泄露的秘密泄露出去。
那不僅對於蜀王原本在天下,還算良好的聲望造成最致命的打擊。沒有人會認爲一個殺兄辱嫂的人,會是一個聖主。甚至蜀王這些年所作所爲,一旦被宣揚開來,便是連做傀儡的資格都沒有。就算蜀王有朝一日,真的能夠打回來,也會盡失天下民心。
最關鍵的,還會給留下來的蜀王家眷,帶來很大的危險。這些年死在蜀王中的朝廷大員,地方名宿,江湖人物不知道有多少。這些人找不到蜀王報仇,難免不會禍連到蜀王的妻兒身上。就算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幾個孫兒的面上給予照顧和保護。
但以他對人心的瞭解,就算皇上不會虧待蜀王家眷,可誰又能保證下面的人也會嚴格按照皇上要求做?再加上其他人暗中搗鬼,恐怕到時候很多事情都流於表面文章而已。沒有了蜀王的庇護,下面的人在三心二意,恐怕蜀王家眷到時候就這的危險了。
所以,即便他在不忍心,也知道有些東西該做還是要做的。待蜀王離去後,這個老者閉上了那雙睿智的眼睛,放在胸前的左手攥起來又鬆開,在攥緊又鬆開。反覆良久,纔再一次睜開眼睛,輕輕嘆息一聲,再也沒有說什麼,悄無聲息轉身離開了這間密室。
而才從蜀王別院離開不久的慎妃母女,若是知道剛剛還與自己母女,在一張牀上顛龍倒鳳的蜀王,早就已經對自己起了殺心。甚至就在自己走後,都沒有打算放過自己母女的時候。心中究竟怎麼想,恐怕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只是蜀王心中究竟怎麼想的,慎妃母女已經永遠不可能在知道了。慎妃知道的是,自己身邊與她有幾分相似,在她出宮與蜀王相會的時候,代替她留在宮中迷惑別人眼光。甚至在代替她侍寢皇帝,代替她與景王行房的那個宮女,在她回宮的第二天便暴斃在宮中。
一同出事的,還有內侍省與宮中的兩位位高權重太監,尚宮監一位尚宮,一位司記。東宮詹事府的兩名官員,朝中中書省、六部的幾位官員。而內侍省的那位副都總管太監,在急病發作暴斃之前,剛剛以私下結對食惑亂宮廷的名義,杖斃了她身邊的惠人。
知道這些人的死,都是蜀王在清理宮中那些不聽話人的慎妃,開始還是並不太在意。但當她身邊在宮中的貼身心腹,也就是她身邊的惠侍突然被髮配的浣衣局,當天夜裡在清洗馬桶的時候被砸死的時候,她便真的有些害怕了。
在替身暴斃,自己已經無出宮的可能,慎妃雖說過的戰戰兢兢,但卻連將母親召進宮來商議一下都不敢。生怕蜀王殺紅了眼,連自己母女都一併的除掉。內侍省副總管太監,宮闈局提點太監,尚宮監的尚宮,死的都能悄無身息。
蜀王在宮中,究竟還隱藏着多少暗中,自己所不知道的勢力,慎妃連想都不敢想。她只知道的是,若是自己與母親聯繫的太頻繁,讓自己也上了蜀王懷疑自己,也有可能暴露的名單,恐怕自己的結果不會好到那裡去。蜀王是什麼人,跟了蜀王十多年的她太瞭解了。
要知道,暴斃的內侍省與宮闈局的那兩位太監,一位是掌管太監、宮女,招募與分發副總管太監,一位是掌管皇帝臨幸嬪妃的。而尚宮監的那位尚宮,可謂是宮中女官第三號人物。各宮女官的調配、宮女的調換都歸她掌管。這三位暴斃,居然連一個水花都沒有掀起來。
這三位在宮內位高權重的人被滅口,饒是慎妃膽大到用替身,代替自己侍寢來糊弄皇帝。膽大到給皇帝帶綠帽子,並生下了與情人的私生子,也不禁一陣陣的後怕。而在這之前,除了那位掌管皇帝臨幸嬪妃的那位,她知道是蜀王的人外,其餘兩個人的身份她根本一無所知。
只是慎妃不知道的是,蜀王的清理名單上雖說沒有她的名字。但她的那個幾乎知道蜀王,在京城所有秘密,更是蜀王成人後第一個女人。甚至爲了討好自己情人,連十三歲的女兒都送到蜀王牀上的母親,還有那個一直都被她看不上的父親,卻是一直都名列在榜首。
她的父親,作爲蜀王就藩後聯絡朝中勢力的聯絡人。母親作爲控制她父親的人,更是蜀王的秘密情人,都知道了太多可以毀滅蜀王的秘密。而這夫妻兩個以蜀王的性格,除非蜀王真的坐上了皇位,否則是絕對不會留下來的。
只是知道慎妃對自己母親很依戀,但對父親沒有什麼好感的蜀王,擔心慎妃在知道自己母親死訊後,會搞出什麼事情來。而且他還需要慎妃母親,幫着查找他在那位柳大人手中,這些年收買朝中官員賬本。所以纔將解決慎妃母親的順序,放在了最後一刻。
至於那位已經心有異向,並且已經付諸行動的柳大人,卻沒有這個幸運了。在接到慎妃母親消息,那位柳大人乾脆利落的,拒絕交出那個賬本的消息後。當天晚上,那位柳大人剛一出司農寺,被自己突然發瘋的轎伕一刀刺入了胸膛。
那一刀刺的極狠,那位柳大人胸口都被刺穿了,當場便嚥了氣。而那位下手的轎伕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也隨即用那把刀子當場自殺。只不過那個轎伕身上卻留下一道遺書,揚言殺掉自己主子的原因是,這位柳大人一直與他妻子私通,甚至三個孩子都不是他的。
在發現了妻子與柳大人的姦情後,原本他要休妻。但那位柳大人,卻再三威逼他不得休妻不說,還不得再與自己妻子同房。這幾年他身爲一個堂堂的男人,卻是受盡了屈辱,過的甚至比宮中的太監還不如,所以他才當街動手殺人。
而這個轎伕的妻子,在事發後還沒有等京兆府的捕快上門,當夜便在設在柳府一間小院的家中懸樑自盡。兇手既然都已經死了,幾個同行的轎伕,還有司農寺的幾名官員,以及當時過路的路人,也是親眼所見,兇手殺人可謂是人證確着。
那位柳大人的貼身僕役,還有柳府的管家,也證實了柳大人與那個轎伕的妻子之間,確實有姦情。甚至很長一段時日內,柳大人幾乎整晚都公開宿在那個女人的房中,根本就不避諱女人的丈夫,還有府中的諸人。整個府中,只是瞞着夫人而已。
既然人證都在,兇手殺人動機也已經是明確無誤。京兆府的那些捕快,又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還去勞心勞力的調查。那個大字不識一個的轎伕,怎麼會在身上藏了那麼一道,寫的如此詳盡,甚至可以說詞文並茂帶着控告意味的遺書
更沒有人會去追查,爲何兇手帶了這麼多年綠帽子都忍了下來。爲何偏偏在這個時候突然爆發,還做下了當街殺人的事情。蜀王果真是了得,一場殺人滅口的驚天大案,便這麼悄無聲息的便結案了。除了被老百姓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外,便是連皇帝都沒有覺察出意外。
就在蜀王準備下手,一併除掉慎妃的母親時。一件突如其來發生的事情,讓蜀王原來的全盤計劃,只能截然終止。原本以爲要五天才能返回京城的黃瓊,卻在蜀王開始滅口行動的第二天的午夜,便帶着景王的家眷進入了京城。
二百多裡的路,還帶着大批的婦孺,蜀王萬萬沒有想到,黃瓊僅僅兩天便趕了回來。當接到這個消息時候,被搞得措手不及的蜀王,不由得目瞪口呆。尤其是在得知黃瓊返京之後,帶着景王妃連夜便進了宮。原本自信一切盡在掌握的蜀王,甚至有種驚慌失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