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 流言

永王習慣性的撓了撓頭皮,一臉的莫名其妙和不理解:“都習慣了他勤政,幾乎可以說風雨無阻。如今老爺子突然這麼一懶政,倒是讓我感覺到稀奇的很。也不知道,他這段日子究竟在幹什麼?別說朝臣,就是我們這些做兒子的,想要見一面都很難,遞了牌子輕易也不見。”

“而且除了連早朝都不上了之外,便是每日都宿在聽雪軒,別的嬪妃寢宮是根本一步都不邁。我的母妃,現在都不知道有多少時日,沒有見到老爺子的面了。現在朝中都有些傳聞流出來,說靜妃娘娘是紅顏禍水。想方設法的勾搭老爺子不上朝,以方便她暗中操縱權勢。”

說到這裡,永王看了看黃瓊聽了自己後面的話,有些陰沉的臉色,輕聲道:“原本這件事,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可此事涉及到你的母妃靜妃娘娘,我也不能繼續隱瞞下去。現在朝中的傳言很厲害,說你能坐上太子這位,就是靜妃娘娘在老爺子那裡,狂吹了枕邊風的原因。”

“說什麼,靜妃娘娘原本是一頭千年妖狐轉世的,是專門來迷惑和禍害皇上,以便可以攪亂大齊朝的。與歷代那些禍國殃民的蘇妲己、褒姒,還有趙飛燕、張麗華,前唐的韋皇后、武則天什麼的,都是一類人。前些年,靜妃被圈禁在聽雪軒的時候,老爺子一向都勤政的很。

“對後宮的嬪妃,也向來都是雨露均沾。可她這纔出來多少日子,這朝中如今便亂了套。皇上如今更是昏聵到了,連早朝都不上地步了。整日裡面,都在聽雪軒。都這麼大年紀了,居然還能將皇上,迷得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地步。若不是妖狐轉世,換了誰又有這麼大的能力?”

“還說咱們那位大哥,爲太子十餘年政務熟練卻無辜被廢。你這麼一個毛頭小子,這纔剛出宮多少日子,就連朝臣都沒有認全,便被賦予監國秉政之權,這不是皇上被靜妃迷惑又是什麼?如果皇上不被她迷惑,怎麼會選你這麼一個嗜殺成性的人,來做這個監國秉政之位?”

“至於評價你的話,那就更加的難聽了。說你嗜殺成性,是前淮陽郡王轉世。這次來就是爲了將你前世,沒有能做完的那些事情做完。這次不僅要殺盡黃氏子孫,讓天家徹底的斷子絕孫,還要殺盡這天下的忠臣。這些謠言,在你帶兵出征寧夏,剛走不長時間後便有了。”

“不過一開始,只是在宮中小面積的流傳,話也沒有那麼難聽。而真正在京城,開始大面積流傳,則是你奉旨祭奠太祖陵寢,老爺子那道實則已經冊封你,爲當朝太子的明詔頒佈之後。這些流言眼下在京中、宮中,是越穿越廣。如今大半個京城人,都已經知道這個傳言了。”

永王這番話,讓黃瓊差一點沒把滿嘴牙給咬碎,心中更是充滿想要殺人衝動。那些潛藏在暗中的人,怎麼對他,他可以不在乎。但此流言不僅侮辱了自己,更是辱沒了母親,卻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永王的話音落下,黃瓊幾乎從牙縫裡面擠出話來一般:“其心可誅。”

坐在他對面的永王,聽着黃瓊這句冷森森,猶如從地獄裡面發出的冰冷聲音,身上不由得一陣陣的發冷。被黃瓊冰冷的語氣,有些嚇到的永王,甚至不用黃瓊詢問,自己主動的開口道:“此事,我已經幫你大致查清楚來龍去脈了。這些流言最早,都是從宮中流出來的。”

“這件事不僅涉及到你,更涉及到了靜妃娘娘,我不能不插手。雖說宮中有宮中的規矩,我沒有辦法去光明正大的查。可暗中查訪,我還是有那麼一點能力的。在宮中最早是從蘇昭容,身邊的太監與宮女那裡傳出來的。說實在的,蘇昭容雖說爲老爺子誕下一個皇子,可她生下的那個永清郡王,今年才八歲。就算你不坐這個太子的位置,也輪不到她兒子來坐。”

“更何況,蘇昭容雖說誕下皇子,可本身就不受寵。她進宮都已經十年,老爺子一共臨幸還不到五次。說實在的就算我母妃有抱怨,也比她更有資格。更何況,這個蘇昭容爲人老實,並不是那種沒事找事的人。可我查了幾次,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流言就是從她那裡流出來的。”

對於永王的懷疑,黃瓊點了點頭道:“正是查到流言從她那裡出來,才說明那個什麼蘇昭容,並不是真正的源頭。看來,宮中有人想要刻意的把水給攪渾。自從景王與端王出事之後,老爺子不想再一次見到,我們這些做兒子的自相殘殺。所以寡人也不想,攪出來什麼事情。”

“可有人明擺着是將寡人的一再忍讓,當成了軟弱可欺了。他們怎麼對待寡人,寡人看在父皇的面上,爲了不讓他傷心,所以可以不理會。但他們卻傷到了母親,這就是在觸碰寡人的底線,這就是寡人絕對不能容忍的。有些人,看來該收拾一下,以便讓他可以漲漲記性。”

黃瓊沉吟了一下之後,轉向永王道:“這事,你暫時不要查了。這是有人,故意將禍水往蘇昭容那裡引。就算你查出來,偷笑的只能是幕後之人。這樣,你這就帶着人,去一趟蘇昭容宮中一趟。告訴蘇昭容,就說寡人說的,將永清郡王帶到你的府中,暫時居住一段日子。”

“蘇昭容身邊宮人,全部鎖拿到內侍省。把永清郡王帶到你府上之後,讓七嫂給寡人好好的照顧。不許把人給寡人弄瘦了,更不許虐待。寡人讓你好好照顧,就給寡人真心實意的好好照顧。至於其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管了。去蘇昭容那裡的時候,也什麼都不要說。”

聽到黃瓊的話,永王不由得目瞪口呆。良久纔開口道:“你是說,讓我就這麼帶着人,去蘇昭容宮中拿人?老九,太子爺,你是嫌老爺子有一段日子,沒有與我動家法了吧。再說,我的那些人,也進不了宮中啊。別說鎖拿蘇昭容身邊的宮人,就是帶走永清郡王都不可能。”

永王的埋怨,黃瓊卻是淡淡一笑。喊過自己與永王談事時,等待在溫德殿外的一個貼身太監,低聲吩咐了幾句之後。纔對永王道:“人手,你就不用操心了。寡人會從身邊的侍衛之中,給你調集五十個人。至於你去了蘇昭容那裡,別怕鬧出動靜來,記住動靜鬧的越大越好。”

“放心,一切有寡人在,這個家法沒有人,能夠打到你的屁股上去。老爺子那裡,由寡人去解釋,你只要按照寡人的吩咐去做便是了。不過永清郡王到了你府上,你得給寡人照顧好。無論此事的幕後主使者究竟是誰,就算真的是他生母蘇昭容做的,也都與他一個孩子無關,”

黃瓊的決定,讓永王一頭不由得霧水。但見到黃瓊一臉不容商量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其實對於幕後黑手,永王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人選。而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德妃母子兩個。在永王看來,那母子兩個大能耐是沒有的,搞這種小把戲還是沒問題的。

那對母子那點能水,也就是搞搞這種小陰謀、小手段,再多也就沒有什麼了。而這個謠言,能在宮中和朝中,甚至是京兆傳的如此之快,沒有強有力的有心人,在背後大力推動,都是絕對不可能的。而德妃孃家無論是地位,還是在朝中的人脈關係,卻是恰恰有這個實力的。

自己當初在發現,城中也出現這些流言後,也曾經讓自己手下的那些兄弟,暗中幫着查京城民間那些謠言的來源。可所有查出來的線索,現在都隱隱指向了德妃的孃家。可自己想要說這些的時候,黃瓊卻告訴自己不讓自己再插手。自己有再多想法,也只能憋回肚子裡面去。

表面上看雖說不在意,可自己的想法被堵回去,永王多少還是有些不高興的。最後乾脆,一點都不想說了。你不是不讓我插手嗎?那好我就一點都不插手,到時候,我看你後面怎麼求我給你找證據。俗話說,捉賊捉贓、捉姦捉雙。就德妃母子那個德性,你沒證據是不行的。

就算他們被你當場按在那裡,可你要是拿不出強有力佐證,非但收拾不了他們。甚至搞不好,還會被那對母子給反咬一口。那對母子雖說蠢得狠,可也不是一點腦子都沒有人。否則,那個德妃也不會相對受寵這麼多年,還被老爺子委任暫執掌六宮事,蠢人可做不到這個位置。

在永王帶着自己侍衛離開後,看着這個傢伙臨走時,有些幸災樂禍眼光,黃瓊卻是無語搖了搖頭。自己是有意堵住他後面話,不讓他將實話都說出來用意,這傢伙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這裡面水太混,他攪合進去不合適。自己這麼做是在保護他,這個傢伙更沒有想明白。

這事究竟是誰做的,那還用多想嗎?既然流言起餘宮中,自然是宮中那些主位之一。而幕後的黑手,也逃不過自己兄弟中某一位。自己最初也曾經想過,這個流言極有可能是德妃母子,在氣急敗壞之下搞出來的。德妃母子倆個惦記這儲君位置,想必都要惦記的快要發瘋了。

自己母子若是倒下了,恐怕最高興的便是他們母子。可眼下德妃那位身爲幾朝老臣的爹,就剩下了一口氣。而無論是德妃,還是她孃家的那幾個兄弟,都清楚那個老人一旦真的去了,給他們會帶來什麼。盛極必衰,這不單單說的某一個王朝,對某些家族也是一樣的適用。

那位老爺子一旦離世,可不單單的是一位老人辭世,更牽扯到一個龐大家族的興衰。甚至可以說,便是朝局都要受到一定的影響。德妃那位父親,一向爲朝中文官之首。他的離世,勢必會牽扯到各方面勢力的此消彼長。

德妃現在恐怕忙着想辦法,延長那位老爺子在世時日都來不及,又哪有其他的心思做這些。至於宋王,離了他那個野心勃勃的母親,看他前次逼着楚家刺殺自己的舉動,便是超級的草包一個。便是想做,恐怕也沒有那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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