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皇上三思

這件事之後沒過幾日科舉就放了榜, 考取狀元的是苦讀三十多年書的寒門學子,如今他已經是而立之年,聽說家裡窮的只有一件長衫而已, 這次來參加科考只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想着在考不過就徹底認命了。

好在天遂人願, 殿試那天趙望親自下了龍椅, 握着他的手說:“此乃棟樑之材。”

接着賜予翰林院使的職位, 剩下有功名的人也都一一安排妥當,填補了大部分的窟窿。

另外趙望還破格提拔了一個沒有考取任何名次的一人,便就是回凃。

他賜封回凃爲路遠將軍, 派對方去鎮守朝北。

這在開國史上都是頭一遭,就連回凃都意想不到, 跪在地上勸趙望, “吾皇三思。”

一般將軍都是有軍功的人當的, 阮姜的父親阮天齊也是在久經沙場同戰士們同吃同住多年,功名滿身以後才配的上威武將軍這個名號。

而回凃什麼功名建樹都沒有, 就這麼被推上將軍的位置,恐怕軍隊中會沒有一個人服他。

就連阮姜都覺得趙望這個做法有些不妥,有些太急功近利了。

朝中確實沒有幾個能夠信得過的人,也沒有必要抓住一個人就要他做這些事情,回凃在軍事這方面的天賦到底怎麼樣, 誰都不知道。

聽了她的話, 趙望思忖了一會才把自己心裡話說出來, “姜兒朕知道你也覺得這麼做太過於草率了, 可是你怎麼知道朕又沒有考察過回凃?”

阮姜一時有些困惑, 又繼而想到之前趙望和回凃以及和戚思書稱兄道弟的樣子,立即有些明瞭。

這人表面上不說, 恐怕早就把兩人的性子摸透了,既然他覺得回凃有這種本事,那麼回凃自然是不差的。

“我倒是沒問題,這文武百官沒有怨言嗎?”

“今日在朝堂之上確實有人有異議,不過朕就回了一句話,便沒有人敢在說什麼。”

阮姜不解的看着趙望,“什麼?”

“如若哪位愛卿覺得這件事不妥,大可以代替這位路遠將軍去鎮壓。”

此話一出,本議論紛紛的朝堂便鴉雀無聲,這些人都是一些文官,說白了就只會紙上談兵,真的讓對方去帶兵打仗,又沒有幾個人有這份勇氣。

只有回凃還在一邊高喊,“皇上三思。”

“回凃不願意做這個將軍?”阮姜覺得好奇,雖然她只跟回凃打過一次照面,也能夠看出來回凃有一顆精忠報國的心,他內心中滿腔的都是熱血和報復,還曾妄言想要拜在自己父親的門下。

“不是不願,而是不敢。”趙望嘆了一口氣,“朕在朝上沒有回他,下了朝以後就找到了他。”

“他怕死?”

“不是,他是怕他爹。”

回凃的父親是一個商人,可以說是唯利是圖,卻有一個很致命的缺點,就是怕死。

因爲怕死,所以一輩子戰戰兢兢從來沒有想過要把商鋪做大,又喜歡權利,所以又找了別人給回凃買官。

可是不光他自己怕死,他還怕自己的兒子死,在回凃臨出門的時候,也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暴露自己會武功的事實,也不要跟別人打架,能認慫就認慫。

所以現在讓回凃去當將軍爲國家出生入死,每天過那種刀尖舔血的日子,恐怕會嚇壞他的老父親。

阮姜也沒想到是這個原因,“那怎麼辦?”

“朕決定親自下一趟江南,去勸一勸這位老人家。”

“用的着這麼大的陣仗嗎?”阮姜不解,“派一個朝廷重臣過去不就可以了嗎,皇上爲什麼一定要親自過去?”

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阮姜覺得這樣有些不值得,“再說一個將軍而已,如果他不想要做,換別人就可以了。”

“還可以換誰?”趙望平靜的看着眼前的人,“再說朕還有別的事要辦。”

是啊,縱觀朝野,竟找不出來一個能幹之人。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趙望拍了拍她的手,“你留在上京。”

“可是…”

“聽話。”趙望握緊了她的手,“皇后太后都已經出宮,這皇宮之中朕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你好好在這裡守家,朕會盡量趕回來。”

阮姜還想在說些什麼,只見對方目光堅定,便也放棄了。

“不過在朕離開之前,還是要解決一些事情。”

趙望眼睛微微眯起來,阮姜沒想到會這麼快,“真的要這麼做嗎?”

“可能這是唯一的機會。”

從養心殿出來阮姜眉頭緊皺,旁邊的長青看她愁容不展的樣子有些心疼,不由得問了一句,“娘娘這是怎麼了?和萬歲爺吵架了嗎?”

阮姜搖頭,“沒有。”

她心裡有些着急,總覺得不應該這麼快就處理這件事。

不過到底還是不能改變趙望的決定,況且她也覺得這件事應該提上日程了。

回到長禧宮以後,阮姜寫了一封信,把信交給了長青。

“給側福晉?”

阮姜點頭,“讓姜漫漫早些給我回信。”

長青連忙說是,便匆匆退下出宮去了。

因爲阮姜特意交代了,長青一直出了宮,親自坐着馬車去了西燕王府。

門口的侍衛聽了她的話,又小跑進去通報了一聲,姜漫漫從府裡進來,臉上還堆着笑,“長青姑娘怎麼親自過來了,什麼事交給下人去辦不就好了。”

“給側福晉請安。”只見姜漫漫出來,長青免不得有點失落,她還以爲會遇見心上的那個人。

別人在怎麼說他的不好,長青還把控不住自己的感情,儘管她已經非常的隱忍。

不過好在長青失落也不過是一瞬間,立馬又說起這次的正事,“這是娘娘託我帶給您的,說務必要親自交到您的手上。”

姜漫漫接過來看了一眼,便就隨手放在了袖口裡,她轉過身手挽住長青的胳膊,“信的事我們不着急,長青姑娘還沒有來過我們王府吧,要不要去裡面坐坐喝杯熱茶。”

長青下意識想要拒絕,然而內心卻蠢蠢欲動,去看看吧,也許能夠遇見他呢。

她微微點頭,“那就勞煩側福晉了。”

長青回來的晚了一些,一回來便找阮姜覆命,她手裡拿着一張紙直接遞了上去。

看完以後,阮姜眉頭緊鎖,上下打量了長青一眼。

長青被她看的心虛,往後退了兩步。

“長青,你和趙桓說什麼了嗎?”阮姜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語氣不輕不重,聽不出來任何的頭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