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寧方丈雙眼微垂,眉宇間寧靜平和,對於快要戳到他眉心上的手指頭視若無睹。
可是他身旁的洛丹晨就沒有這麼好的修養了,他當即眼神一凜,大力一揮手,便將史美華快要戳到慧寧方丈眉心的手指頭給揮開了。
史美華被這一股大力一揮,當場身形踉蹌的向後倒退而去,秦鴻博一把扶住史美華快要仰倒的身體,喉嚨裡發出驚慌的尖叫,秦鴻博當場怒火大起。
別看秦鴻博長的一表人才,風度翩翩,但事實上,秦鴻博的脾氣並不好,本身也欺軟怕硬至極,毫無涵養,不然也不會經常對曾經的秦嬈非打即罵,就更不會失手將秦嬈打死,有了現在的白玉嬈。
就如此時,他看洛丹辰一個小青年,居然就敢對史美華動手,頓時怒焰熾盛,瞪大了眼睛吼道:“小子,你敢動手打人?你想死是不是,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秦鴻博一方面是因爲洛丹晨對史美華動手而生怒,一方面也是想在歸海岸的面前展現自己的‘威風’,是以,他當場就擼起袖子,碩大的拳頭朝着洛丹晨面門砸去。
洛凡晨眉眼冷漠如冰,一擡手,看似沒用力,一隻手掌卻將秦鴻博的拳頭輕鬆擋下。
秦鴻博一驚,只覺得自己的拳頭對上那青年的掌心,宛如撞擊在不可撼動的牆壁之上,絲毫不能寸進,就連大把力氣,都被卸了不少,有些使不上力了。
“滾開!”洛丹晨怒喝,十分生氣。
他師父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被一個死老太婆指着鼻子罵,最重要的是,還罵的莫明奇妙,他怎麼能不怒?
他從小跟在師父身邊長大,呆在師父身邊的時間比在父母的身邊還要長,對於師父的感情,絲毫不比父母少,他怎麼能忍受師父被人這樣對待?他沒動手揍他們一頓,已經是因爲師父在身邊,不想動粗的原因。
否則,他今天一定要他們好看!
但是,白玉嬈就沒有什麼顧忌了。
秦鴻博和史美華出現在這裡,完全就是爲了找她而來,還連累慧寧大師被那個老虔婆指着鼻子罵,她心中的怒火也不禁騰騰往外直冒!
其實她很怕史美華和秦鴻博,不,卻切的說是,她很怕秦家的每一個人,從小到大,從心靈到身體的全方面壓迫和虐待,使她養成了見到他們的嘴臉就心悸害怕的本能,哪怕是她如今完全不用顧忌任何,可是,面對這樣嘴臉猙獰的秦鴻博和史美華,她還是本能的犯悚。
但是,她終究不是過去的秦嬈了。她是白玉嬈,她現在應該無所顧忌。
又想到曾經秦鴻博對自己的拳腳相加,白玉嬈此刻毫不猶豫的出手了,她一腳踹了出去,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將秦鴻博踹的飛了出去。
秦鴻博高大的身形砸在了電梯門一側的牆壁上,秦鴻博當場疼的悶哼一聲,好半天緩不過來。
而白玉嬈,雙腿都在發抖,尤其是踹人的那條腿,抖的更厲害。
她一邊顫抖着,一邊心中蔓延開巨大的快意,沒想到啊,秦鴻博也有這一天,被自己一腳踹飛!
史美華打從方纔被洛丹晨一巴掌揮開後,就一直用惡毒而刻薄的三角眼瞪着衆人,想要上前,又一副有些忌憚的樣子。
她看出了洛丹晨不好惹,心中自然十分忌憚,連撒潑都有些顧忌了,她是個很會見風使舵,哪面風大哪面跑的人,尤其,秦鴻博欺軟怕硬的性情就是遺傳至史美華。
但是,她不敢對洛丹晨和慧寧如何了,卻是不怕白玉嬈啊。
尤其,當白玉嬈出手踹飛秦鴻博後,史美華彷彿找到了發泄口,三眼角一豎,伸手右手食指就朝着白玉嬈眼前戳了過來,口中尖叫,振振有辭。
“好你個孫子,你就這樣對你奶奶和你爸的是不是?就算你做了鬼,死了,也是我秦家的人,你敢這樣對你爸還真下的去手,你這個沒教養的東西,你奶奶今天就在這裡,你是不是連你奶奶都要打,你動手,你打啊,你踹啊,你奶奶讓你打讓你踹,你動手啊——”
見白玉嬈站着不動,史美華越發氣焰高漲,“看來秦家是白養你了是不是?你奶奶從小白疼你了是不是?你不用吃飯,不用穿衣,就能自己長這麼大是不是?啊?你個有娘養,沒娘教的白眼狼,跟你那低賤下三濫的媽一樣,你媽當初被趕出家門的時候,你奶奶我咋就沒把你也趕出去,留着你這個喪門星害我們秦家,你奶奶今天就在這裡,看看孫子你有什麼本事,能拿你奶奶我和秦家如何!”
砰!
白玉嬈擡腳,因爲恨極而渾身顫抖,顫抖中,她使出自己全部的力氣,朝着史美華心口踹出一腳。
她眼露殺意,對史美華動了殺心,想着乾脆一腳踹死她算了。
“啊——”史美華痛苦的一聲慘叫,雙手大力捂住心口,仰頭跌倒在地,疼的面無血色,高高的顴骨上都泛起了青色,三角眼更是直往上翻,嘴角溢出血沫,渾身抽搐。
白玉嬈這一腳着實沒有留情,她怒極,所以動了殺念,同時也抱着報復這老虔婆,給她一點厲害瞧瞧的心思,所以,史美華這一下是真的被踹慘了。
剛從劇痛中喘過一口氣的秦鴻博,一定睛就看見了史美被白玉嬈狠狠踹中心口的一幕,還來不及發怒,便見史美華口中溢血,渾身抽搐,白眼直翻,呼吸不暢,一副快要死過去的模樣,饒是秦鴻博這個大男人,此刻也不禁嚇傻了。
足足呆愣了三秒鐘,秦鴻博才反應過來,朝着史美華撲去。
“媽——”他大吼一聲,撲上前半扶起史美華。
史美華現在哪裡還能應他,依舊渾身抽搐,因爲他這一抱,嘴角不禁再次溢出一大口黑血,喉嚨裡‘咕’地一聲,雙眼完全翻白,腦袋一歪,暈死了過去。
“秦嬈,孽蓄!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秦鴻博怒吼着,作勢朝白玉嬈撲來,卻被一道身影突然閃出,踹翻在地。
出手的人是白九。
白九臉色難看至極,事到如今,他也算是看清楚了,白玉嬈曾經是這秦家的人,至於白玉嬈是怎麼死的,端看秦鴻博和史美華這副嘴臉就明白了。
“要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想象在外面顏值出衆,風度翩翩,生意場上頗有手段的秦總,私底下竟是這副作風,這種素質和爲人,真是讓白某大開眼界,還有這位鵬城上流貴圈的秦老夫人,同樣刷新了白某的眼界,真是不敢恭維。”
白九冷冷的嘲諷道。
白玉嬈渾身顫抖,雙眼腥紅,死死盯着秦鴻博和史美華的方向,眼底的殺意沸騰起來,此時此刻,她不禁有種直接用慘不忍睹的手段讓這兩個人受盡折磨,送他們一起下地獄的想法。
她的身上,不禁翻涌起森森戾氣,十分駭人。
“阿彌陀佛!”慧寧方丈低誦一聲佛號,佛音嫋嫋迴盪,白玉嬈激動的心情竟是出奇的瞬間平靜,但她的臉色依舊不好,扭頭歉意的看向慧寧方丈,“對不起,是我連累了您。”
“小施主,不要讓無謂的鮮血沾了你的手,雖然你不沾因果業報,但是,能不殺人,還是不要輕易殺人的好。”
慧寧方丈真誠的告誡道。
歸海岸伸出大掌將白玉嬈攬進自己懷裡,低沉道:“不要讓他們的血髒了你的手,白玉嬈小姑娘,你值得更美好的,而不是沾染污穢。”
“可是曾經,我就是生長在這樣的污穢之家。”白玉嬈眼中淌下淚來,又連忙擡手拭去,不想讓秦鴻博看到自己如今依舊這麼軟弱,那會顯得自己好欺。
歸海岸心臟抽痛,聲音溫和,眼神卻冰冷至極,“這世上毀滅污穢的方法有很多,讓人痛苦的手段也有無數,你不必因這些而難過傷心,不值得,白玉嬈小姑娘。”
他加重了白玉嬈小姑娘的幾個字,提醒她,她已經是白玉嬈,而不是秦嬈。
“秦施主,你若是再不離去,你的母親或許真的就危險了。”慧寧方丈提醒秦鴻博。
秦鴻博早在白九出手的時候就從暴怒中清醒,他想到了,自己如此失態的樣子,全被歸海岸看在眼中,同時又被白九如此不屑的怒斥,心中暗暗大叫一聲不好,恐懼非常。
他已知道,自己已經完全給歸海岸和白九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十分後悔,覺得丟人至極。
可秦鴻博就是這樣的人,越是丟人,男人的自尊心越是作崇,他神色扭曲猙獰的怒瞪了白玉嬈一眼,“秦嬈,你給老子等着,等老子把你奶奶送到醫院再收拾你。”
同時,他的心中越發恨極白玉嬈,他認爲,自己如此丟人失態,這一切,都是因爲秦嬈那個孽女而起自己一定不能放過她。
秦鴻博十分狼狽的在衆人的注視之下,將史美華抱起,轉身摁下了電梯。
等秦鴻博進了電梯,電梯門合上,這邊依舊陷入一片死寂之中,白玉嬈低着頭,不敢擡頭看向衆人,她覺得十分的丟人。
慧寧方丈嘆息一聲,“阿彌陀佛,白小施主,萬事看開就好,索性你現在斬斷過往因果,已非從前,不必太過在意。”
白玉嬈擡頭看了慧寧方丈一眼,卻見他臉色平和,眉目慈祥,這讓白玉嬈心中稍微舒服了一些。
“時間不早了,老納先告辭了,歸海施主,你帶白小施主進去吧。”慧寧方丈道。
歸海岸道:“我讓白九送您。”
慧寧方丈看了眼洛丹晨,沒有推辭。
白九和洛丹晨送慧寧方丈離開。
歸海岸護着白玉嬈轉身進屋,見洛西又跟上了,他不禁道:“小摩根先生,你沒有別的事情可做了嗎?”
洛西聳肩,“好吧,我先告辭了。二位,再見。”
他看了白玉嬈一眼,帶着幾位保鏢,去等電梯。
屋裡,藍藍正抱着糰子往外瞧。
這小姑娘圓滾滾的大眼睛裡不復往日那般清澈,相反,裡面黑霧纏繞,有些幽深。
藍藍看着歸海岸護着白玉嬈進來,站在一旁沒有上前。
歸海岸一心都在白玉嬈的身上,看見藍藍在一旁,並沒有過多在意。
藍藍一邊撫摸糰子,一邊幽幽的看着歸海岸和白玉嬈離開的方向,嘴裡喃喃自語,“小團團,姐姐好可憐,被欺負的好慘對不對?姐姐以前的爸爸真壞,那個老太婆也很壞,藍藍討厭他們,他們該死。”
聽到這小姑娘明明稚嫩的聲音,可是小糰子卻是覺得發冷,不禁生生的打了一個冷顫,感覺那隻撫摸着自己的小手也殺氣森森的。
“藍藍不是壞孩子,小團團,你說對不對?”藍藍察覺到糰子的顫抖,低頭看着它道。
小糰子悲催的嗚咽一聲,這年頭,當只狗也真是夠不容易的,嗚嗚嗚~
小糰子黑葡萄般的圓眼睛裡都是淚。
歸海岸和白玉嬈進了臥室,掩上房門,白玉嬈本來很美好的心情現在變的一點也不美好,簡直是糟糕透頂。
歸海岸從到她對面,目光裡滿是心疼,“白玉嬈小姑娘,別難過,你已經脫離了那個家庭,你和他們沒有關係了。”
歸海岸出身尊貴,從小到大,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是歸海家三代單傳的獨苗,又是皇都白家唯一的外孫,所受到的寵愛可見一斑。
他也曾遇到對他心懷惡意的敵人,但是那些敵人,在他的報復之下,紛紛土崩瓦解,可以說,他就從來沒有受過氣,更沒有感受過這種心疼的感覺。
但是,在眼前小姑娘的身上所發生的一切,卻讓他真正體會到了,有的人生來就受上天眷顧,而有的人,卻生來就多受波折,並不是所有家庭都像他的一樣幸福,也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樣幸運。
如果是換了別人,他可以漠然無視,也沒有閒情去多愁善感,可是,當那個受苦受難的人變成了他看上的小姑娘,那個中滋味,就完全感同身受了。
歸海岸心裡也覺得發悶,他上前,張開寬大的臂膀和胸膛將她極輕極柔的擁進懷中,溫暖的大掌一下一下的拍撫着她的背心,柔聲道:“你和秦家已經沒關係了,秦家人德行不好,也沒必要享受那些榮華富貴,還有名利,白玉嬈小姑娘,秦家應該毀滅,應該破敗,那些人,都應該痛苦的活着,他們本性醜陋,醜陋的人,只配活在貧窮和骯髒裡,你說對不對?”
白玉嬈漆黑的鳳眸沒有一絲感情,冰冷而刺骨,聞言,她長而捲翹的睫羽輕輕震動,櫻脣輕啓,“對。”
“好了,沒事了,睡個午覺吧,等醒來一切都會過去。”歸海岸溫聲道,在她的眉心輕輕落下一吻。
那吻彷彿羽毛輕輕拂過眉心,白玉嬈神情有些恍惚,也許是怒極,真的有些疲憊,她竟然真的闔上眼睛睡着了。
等懷中的人兒呼吸規律,歸海岸纔將她抱起,在牀上安頓好。
見她睡的安好,歸海岸轉身出去打電話。
而與此同時,藍藍抱着小糰子也一起出了門。
她化作一道流光,循着秦鴻博的氣息尋了去。
醫院裡,史美華被推進了搶救室,秦國良,耿紅眉,以及腿受了傷的秦姝都趕往了醫院。
秦姝的臉色不太好,她小腿骨折,不太想出門,可哪想到,她奶奶又了事,聽說很嚴重,她也不好不來,再則,她想親眼看看史美華的傷勢,也好判斷白玉嬈有幾分手段。
她一來,就看見秦鴻博和司機候在搶救室外,無形的凝重氣氛無聲蔓延,秦姝小腿鑽心的疼着,她的情緒有些煩燥。
秦國良臉色陰沉的快要滴水,他看着秦鴻博發怒,“你看看你們娘倆幹了點兒啥,去找人,怎麼就弄成了這樣子?早知道那鬼如今不同以往,爲什麼還要去?”
“爸,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和媽當初要去,你爲什麼不攔着?現在反而來說這些沒用的?”秦鴻博身也疼呢,再加上他在歸海岸面前完全失了態,現在心裡正煩的要命,是以對秦國良也沒有好臉色。
秦國良被秦鴻博懟的沒了音兒,耿紅眉站在一旁沒有吭聲。
正在這時,秦紅巧和何益,以及他們的兒子匆匆趕來,“爸,哥,嫂子,媽怎麼樣了?傷的嚴不嚴重?”
秦紅巧一臉擔憂的詢問。
看到女兒,秦國良的臉色緩了緩,但依舊憤怒,“還不是怨你媽和你哥,兩個人非要去找那鬼,這下好了,人進了搶救室,依我說,咱們就自過自的日子,不要再去招惹她爲好。”
秦紅巧一聽那鬼,臉色頓時白了白,也沒了再問的心思,就站在一旁看向手術室的門。
氣氛一時靜的可怕。
但是,他們誰都不知道,此時,一個小姑娘抱着一隻小狗,就出現在了他們身邊。
藍藍身上還穿着居家的小鴨子套裝,梳着蘑菇頭,小臉白淨,眼睛圓滾滾,懷裡抱着一隻同樣可愛的小糰子,這樣的組合,任是誰看見了,都會喜歡,因爲,真的是很萌。
但是此刻,藍藍和糰子的身影卻是透明的。
醫院最少不了的就是生死,因爲,搶救室外,偶爾也有幾個穿着病號服的靈體飄過,那些靈體大多沒有什麼神智,都是人死後留下的腦電波形成的精神體。
但是,這些精神體看到藍藍和糰子後,卻是都十分的高興,他們以爲藍藍的鬼。
有的靈體還露出心疼惋惜的神情,大概是以爲這麼小的小姑娘竟然也死了。
小糰子縮在藍藍懷裡,莫明覺得周圍的空氣有些陰冷。
藍藍圓滾滾的大眼睛瞪着秦鴻博,她氣鼓鼓的,小手甩出一團能量,朝着秦鴻博砸去,卻偏在這時,秦鴻博的手機響了,他彎腰去拿下方休息椅上的手機,他這一彎腰,藍藍甩出的能量就正好砸在了秦鴻博身後的秦姝身上。
秦姝也是倒黴,好端端站着也能莫明受傷,她被砸中的半邊肩膀登時劇痛傳來,失去了知覺,秦姝尖叫一聲,疼的汗如雨下。
藍藍瞪了瞪眼,有些不滿,但見自己雖然沒有打中秦鴻博,卻是打中了秦姝,秦姝也是壞人,她哼了哼,勉強滿意。
見周圍又有許多靈體‘慈愛’的朝她涌來,她連忙抱着糰子鑽進了搶救室。
搶救室裡,史美華被踹的險些胃出血,同時斷了兩根左邊的肋骨,肋骨差一點點就戳進心臟了。
好在手術算是成功,已經進入尾聲。
藍藍聽到主刀的醫生說很成功,頓時不滿了,她看了眼史美華哪怕昏迷了依舊刻薄的嘴臉,又想到她對姐姐的謾罵,當即心中發怒,又是一團能量甩了出去,已經接好的那根肋骨,竟是‘咔嚓咔嚓’的又斷了,並且是斷了好幾截,有一些肋骨的碎片,已經捱到了心臟。
陷入麻藥的史美華被生生疼醒,大汗淋漓,醫生們都慌了,忙給她追加麻藥,但是,哪怕是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也足夠史美華痛不欲生。
而更令她恐懼的是,她竟然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小女孩,圓滾滾的眼睛黑幽幽的盯着她,讓她莫明覺得寒意噬骨,她還對她說話,“老妖婆,叫你欺負姐姐,藍藍整死你!”
沒等麻藥再次作用,史美華嚇的心臟驟停兩秒鐘,白眼一翻,再度昏死,連心電圖都出現了一絲異常。
醫生們完全緊張起來,對這些突然的變故十分的不解和驚異,但他們畢竟一個個的見慣了生死,並不被這異樣的變化嚇到,因此,手術繼續進行,而有一名助手則拿了病危的通知書和風險責任書到外面讓秦家人簽字。
此時,秦姝因爲右肩突然莫明奇妙的斷裂骨折,似遭了無形的重擊一般,耿紅眉和秦鴻博送她去急救,留在原地的,只剩下秦國良,秦國良一看病危通知書,整個人都踉蹌了一下,險些一頭昏死過去。
好在秦國良也是經歷風雨的人,他硬生生的抗住,簽下了字。
下午三點,白玉嬈醒來,睡過一覺後,她那根十分不平靜的神經此刻已經恢復到無波無瀾,起身走到外面,發現藍藍和歸海岸正在大眼瞪小眼,洛丹辰十分無語的站在一旁。
他和白九送他師父慧寧方丈上了飛機,早就返回了,他回了白玉嬈這裡,而白九則去忙別的事了,他隱隱聽到似乎和秦家有關。
“你們怎麼啦?”因爲剛睡醒,她聲音軟軟的。
“姐姐,藍藍是好孩子。”藍藍圓滾滾的大眼睛看着白玉嬈說。
她懷裡的小糰子瑟瑟發抖,大翻白眼,好孩子個毛線啊,你哪裡是好孩子了?好孩子會去把秦家搞的污煙障氣,雪上加霜嗎?
藍藍說完,又轉頭看向歸海岸,小臉楚楚可憐,大眼睛淚汪汪。
實際上,在白玉嬈看不見的角度,她的眼中黑氣涌動,警告的瞪着歸海岸。
歸海岸有些頭疼,他方纔發現這個小玉精居然是從外面回來的,而對方几時溜出去的,他居然沒有留意。
兩人正因爲這件事瞪眼呢,白玉嬈就醒來了。
白玉嬈疑惑的看看他們,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她的情緒已經緩了過來,“你們別瞪眼啦,桑天羽家的唐詩生了小狗了,我們去看看怎麼樣?”
白玉嬈已將秦家的事丟在腦後,一覺醒來,她心情平靜,覺得秦家根本不值得她動怒,要是看不順眼了,滅了就好,就算手上沾血也無所謂。
歸海岸有些驚訝,“這麼快就生了?”
藍藍則歡喜至極,蹬蹬蹬地跑到白玉嬈面前,“真的嗎,姐姐,我們快去看,太好了,小團團要有小夥伴了。”
而她懷中的糰子此刻早已是白眼直翻,四肢僵直,最後更是直接氣暈了過去。
見白玉嬈心情調整過來了,歸海岸也鬆了一口氣,於是,他們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往桑家去了。
桑家。
因爲桑德玉在堵玉大會上親口宣佈了他家的大玉已經送給了歸海岸,所以,現在桑家已經打上了歸海集團的標籤,危機已經解除,再加上無妄出事的消息傳開,桑德玉家可謂是一夕春回大地,再無顧慮,他已經通知了躲在國外的母親和妻子回來。
再加上唐詩生了小狗,桑家可謂是喜事連連。
白玉嬈等人到來時,桑天羽並沒有多少意外。
“我就知道你會來看小狗。”桑天羽打趣白玉嬈。
唐詩是血統很正的狼狗,十分威武,靈性十足。尤其是生了小寶寶後,它十分的警惕,生怕別人動了它的孩子。
尤其看到白玉嬈一行浩浩蕩蕩的朝它走來,不懷好意的模樣,它不禁狂吠起來。
“唐詩,你又亂叫,才幾天啊,你就不認識我了,我是來看你的孩子的,又不會傷害他們!”
如果唐詩會說話,此刻一定會說:正因爲是看到你來,我纔要叫。
白玉嬈上前,將唐詩毫無壓力的鎮壓爬下,小手捏住它的嘴巴,往狗窩裡瞧去。
藍藍也很激動,跟着白玉嬈一起往狗窩裡瞧,只見裡面有三隻黑色的小串串,都很稚嫩,毛很短,肉乎乎的,眼睛緊閉着,彼此靠在一起,嘴巴四下在空氣是嗅着,不斷髮出幼嫩的哼嘰聲,尋找媽媽的奶水。
三隻小傢伙都很壯實,可見唐詩媽媽的營養不錯,左邊小傢伙的腦門兒有點白,中間的小傢伙四蹄上毛髮有點發棕,右邊的小傢伙更絕了,額心上三條白毛痕跡,隱隱像極了一個王字。
“桑天羽,我要這隻,行不行?”白玉嬈撫摸那隻小傢伙,小傢伙立即哼嘰的更歡了,唐詩立即開始在她手中掙扎,依舊被她強勢震壓。
桑天羽嘴角抽了抽,“隨你。”
“它是公的還是母的?”白玉嬈隨口問。
“三隻都是母的。”桑德玉的聲音傳來。
白玉嬈無所謂,撫摸着她看中的小串串,“你以後就跟我混了,姐姐給你取個名字吧……唔,就叫大王好了。”白玉嬈覺得這隻小傢伙長大了一定了不得,因爲它的眉心上長了老虎纔有的王字。
“它是母的,你給它取名叫大王?”桑天羽好笑道。
“那有什麼?又好聽又威風,正好和我家糰子配對!”
歸海岸一聽那窩裡的小狗崽將來要和風則靈配對,立即眼角一跳,心中開始同情起風則靈來。
“姐姐取的名字好聽!”藍藍拍手,十分歡喜。
而同一時間。
白九已經開始了迅速的動作。
醫院裡,史美華終究是命大,挺了過來。
她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但是醫生說,她將來要仔細養着,因爲稍有不慎,可能會觸發心臟病。
這樣的消息,對於秦家人來說,無疑是當頭一棒。
但是人保下來了,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秦紅巧哭的眼睛通紅,嚷着心疼她媽。何益站在一旁,十分沉默,臉色有些深沉。
而就在這時,秦鴻博的電話再次響起,接通電話,秦鴻博臉色煞白,渾身僵直,手機自手中滑落猶不自覺……
公司,完了!
秦家,完了!
秦氏公司在短短几個小時內被吞噬,現在,他不僅公司沒了,還負了鉅額債務。
是歸海岸!
是秦嬈,是秦嬈那個災星!
但是,縱然他心中知曉一切,也無濟於事,那可是歸海岸,動動手指就能捏死他!
一旁,秦國良眉心突突直跳,他看着秦鴻博的臉色,心中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蔓延開來。
秦鴻博回過神來,眼睛赤紅,血絲遍佈,“秦家完了……”
短短四個字,讓秦國良一股逆血上涌,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秦紅巧更是顧不上抹淚可憐她媽了,同樣完全驚呆了。
一直一言未發的何益眼神閃了閃,看向秦紅巧。
而門外,從秦姝的病房中過來的耿紅眉,剛要推門入內,聽到秦鴻博的話後,又轉身離開了。
耿紅眉轉身來到了秦姝的病房中,正靠躺在牀上臉色十分不好的秦姝驚訝道:“媽,你怎麼又回來了?你不是去看奶奶嗎?”
“姝姝。”耿紅眉在秦姝牀前坐下,目光溫婉,氣質嫺淑,一派大家閨秀的風範。
事實上,耿紅眉的確是個大家閨秀,她出身真正的豪門,耿家和秦家不同,耿家百年世家,而秦家,只是秦國良打拼出來的暴發戶家庭,毫無底蘊。
“媽?”秦姝直覺的有事要發生。
“姝姝,媽要和你爸離婚。”耿紅眉眉眼依舊溫婉淑靜,但是說出的話,卻是石破天驚。
秦姝瞠目結舌,不可置信的看着耿紅眉,耿紅眉對於她的反應沒有絲毫的情緒變化,她繼續道:“你爸破產了,肯定還負了債。秦家末路,而我們母女還要好好活下去,我們的人生不能因爲秦家的毀滅而一起毀滅,姝姝,你做好準備,跟媽走。”
秦姝在足足三分鐘的震驚後沉默了,她摸摸自己莫明奇妙就受傷骨折的肩膀,朝耿紅眉點了點頭,似毫沒有關心,離婚後,她爸將怎麼辦。
秦家瞬息倒下,迅速從鵬城的上流圈子裡退了出去,秦鴻博幾乎變賣抵押了自己名下所有的資產,包括私產,纔將鉅額的負債還清,免了牢獄之災。
但還清負債後,他真正成了一無所有的窮光蛋。
看着手機銀行短信裡的通知,銀行卡里只剩三位數的金額,秦鴻博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因爲不能再負擔鉅額的醫療費,史美華被迫出了院,秦姝也出院了,不過她是因爲不想住院,她的傷,回家養也是一樣,只要定時換藥就行了,這對於曾經是醫大畢業的耿紅眉來說不算難事。
“秦家到了這一步,都是被人害的,我們換個地方,重新開始,鴻博,你讓你岳父岳母那邊幫把手,以你的能力,還能東山再起。”
耿紅眉不在,秦國良如此對秦鴻博說。
“爸,您名下還有私產嗎?”秦鴻博想起向來唯利勢圖的耿家父母,有些希冀的看向秦國良。
秦國良沉默,然後嘆息道:“鴻博,之前還清負債,我已經拿出了全部的積蓄,連我和你媽養老的錢都動了。”
“那就賣房吧。”他們現在僅剩下的,就是現在這棟別墅了。
秦國良一皺眉,“賣什麼房?賣了房住哪裡?難道親家那邊就連這點小忙都不能幫嗎?你又不是外人,你是他們耿家的女婿,姑爺!”
正要下樓的耿紅眉聽到秦國良的話,眼中不禁露出嘲諷,她們耿家可不會淌這趟渾水。
耿紅眉的突然出現讓秦國良和秦鴻博都不禁面露尷尬之色。
“爸,這個忙耿家還真的不能幫,也不敢幫,畢竟,秦家因爲什麼而落到這步田地,我們心中都清楚,耿家冒不起這個險。”耿紅眉很直接,有些冷傲的睨視着秦國良和秦鴻博。
------題外話------
爽嗎?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