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除了吃就是睡的墮落生活,很快就過去了。除了無聊的時候撩撥撩撥赫默之後,冷奕瑤發現,大約是大師傅的伙食太好的緣故,自己明顯體重有上漲的趨勢。
於是,第二天,她乾淨利落地打包打包,揮手和赫默直接拜拜,轉頭就去了集訓基地。
帝國這次出席聯盟國競技賽的代表團,原本定好五十人,現在加上她,一共五十一名。她的特殊性,由此可見一般。不過,軍人作風向來直來直往,不像政客那麼兜兜轉轉,或者皇室那樣百轉千回,冷奕瑤在元帥府居住、過着幾乎與元帥同居的生活,這種消息,非赫默和冷奕瑤身邊親近的人員,一般的軍人自然不會特別清楚。所以,除了軍校這十個參賽者之外,其他四十個從四大軍區選拔出來人,看到冷奕瑤的第一眼,都覺得自己大約眼花了。
哪裡來的這麼嬌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混在了參賽隊伍中間。
雖然聽說過軍校裡有女軍官通過了這次的考覈,但看看羅拉和那位女副班長的體態,兩人都是高大健美,這纔是軍人的模樣啊。
五十一個人此刻都站在一片空曠的山丘上,如冷奕瑤猜測的一般,爲了在最短時間內訓練他們的團隊協作力,軍方果然將集訓地點放在郊外山林深處。不遠處,安置着營帳,“野營”的命運看來是鐵板釘釘。
只是,此刻,教官和負責人都沒有出現,他們這羣人又大多是二十來歲的熱血年紀,自然好奇心旺盛,一個個或光明正大,或不着痕跡地望向冷奕瑤,目光中難免帶上幾份驚愕與奇異。
“那個女的站在軍校的隊列裡,難道是軍校沒人了,準備到時候比賽的時候使上美人計?”北方大區的軍人本來在四大軍區中就是身板最硬的一個,誰讓他們歷來坐落帝國首都,向來都自詡親兵培訓營,看不起其他三個軍區的人早就成習慣,對於直接進軍校學習知識,很少上戰場的軍校生們更是看不上眼。眼見,冷奕瑤那皮膚光華白潤,像是連一點暴曬都沒經歷過,只覺得,自己辛辛苦苦歷經千辛萬苦才能掙得一個名額,對方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軍校參賽者隊伍裡,簡直是荒謬至極。
冷奕瑤覺得,真是六月飛雪。她壓根連一句話都沒說,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全場當成了靶子。原因,竟然是因爲,她!太!漂!亮!了!
從來不知道,花瓶和美人計這種東西,竟然會這麼影響士氣啊。
她朝那個說話聲音頗大的北方大區軍人,看了一眼,在對方一臉趾高氣揚的表情下,她竟然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
這特麼的就很尷尬了。
別人光明正大的說你壞話,你一臉無動於衷,竟然還含笑以對。
要麼是心胸開闊到可以當女神仙,要麼就特麼地壓根沒把對方看在眼底。
就像是人看到了一條狗在放屁,總不能反過來,把這條狗塞到它母親肚子裡吧。
放話的北方大區軍人被憋得一臉青紫,偏偏連借題發揮的機會都沒有。別人都大人不記小人過,壓根不跟他計較了,他難道還能把對方拎出來,和她真人PK?
“咳咳——”
金斯?坎普有點同情地看了對方一眼。想當初,他自己也是這麼不走心的,結果,當着全混合班的面,被冷奕瑤暴揍一頓,直接打到進醫療室。現在看看這羣眼睛都快長到天上去的各大區天之驕子們,他忽然由衷地生出一股過來人的心情。
當然,除了他以外,軍校裡選拔出來的其他九個人,倒是目光淡定的很,一眼都沒往冷奕瑤那邊看,不過,隱隱間,都有點期待,未來一週,這羣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被打臉的全程。想想,都有點小激動呢。
冷奕瑤卻沒有心思去想別人的心裡動作,只是在猜着,這一次的教官和負責人會是什麼樣的來路。
按理來說,除去“白澤”這樣的軍事秘地,明面上,帝國最優秀的適齡軍人應該都已經齊聚在這。就像赫默之前所說的,每個軍區的人,秉性不同,性格不同,地域差別還是存在的。要想服衆,又有足夠資歷和能力擔當這次的負責人,絕對不會是一般人選。
“啼噠”“啼噠”——
軍靴落在地上的聲音勻速傳來。冷奕瑤眨了眨眼,發現所有人動作迅速一致地朝着發出聲音的方向望去,下一刻,很多人眼中出現了一抹狂喜。
當那張熟悉的面孔在五十一個人面前站定,從容淡定地望過來時,冷奕瑤忍不住在心底輕輕一嘖:“原來是他。”
身在北方大區,軍校是理論實踐能力結合的地方,但若論現場實踐和應變能力,在北方大區的主場,誰能越過他去當這次集訓的負責人?
晨豐賀那雙溫雅中透着冰冷的眸子掃視一週,最後,對上冷奕瑤的目光,微微一頓。
兩人的視線交錯,只用了一秒,又同時挪開。快到旁邊的人根本都沒有注意,以至於,很多不認識晨豐賀的人,臉上都泛起了好奇。
這人……
看上去年紀並不是特別大,身上的軍銜,竟然那麼高!
四個神色冷峻的軍官緊隨其後,站到晨豐賀的一側。
原來還有點嗡嗡的議論聲,頓時全部一靜。
“全體都有,立正!”一個軍官出列,喊出口令。五十一個人表情一肅,迅速站好。
軍官聲音落下之後,晨豐賀開始講話:“相信,所有能來這裡集訓的人,都是你們部隊或學校裡的精英。團隊紀律方便,我就不不說了。你們只需要記住一點,但凡犯錯滿三次,直接開除,由你們原籍重新補上。”
晨豐賀的聲音,並不是那種震懾人心、擲地有聲的那種,相反,就想冷奕瑤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站在銀杏下,微微一笑的樣子,還帶上幾分儒雅與君子風範,讓人根本沒法猜到他竟然是親手執掌北方大區的負責人。
不過,他的聲音雖然並不冷凝,但他話裡的威信,沒有一個人會質疑。
上來就是一記殺威棒!關鍵是,真的掐住了大家的死穴。
果然,所有立正的人,身體不自覺地又挺拔了兩分。
晨豐賀卻像是什麼都沒注意到一樣,依舊罩着他的語速,不緊不慢地繼續道:“這次集訓,一共七天。你們要提升的,不僅僅是自己的個人競技能力,更重要的,是團隊協調配合能力。畢竟,只有到了競技場,現場抽取了比賽內容,才知道具體的比賽規則和方式。所以,現在你們需要做的,就是練!狠心練!玩命練!豁出一切的練!但凡,成績落後者,我不責罰你,你只捫心自問,你自己值不值得代表咱們帝國的臉面出去競技!”
帝國國慶雖然有大閱兵,但這麼多年來,還從未有一次,這麼正規的聯合競技比賽。說是爲國爭光還在小,最主要的,還是揚國威、震懾鄰國,爭取日後戰爭的主導權!
所有人目光一閃,瞬間大聲回道:“明白!”
聲音鏗鏘有力,簡潔明瞭!就連剛剛望向冷奕瑤的或明或暗的目光都全部散了。
如今,所有人的心,都被晨豐賀這簡簡單單的開場白,全部引向了訓練。
“現在,由軍官分發訓練服和裝備。你們記住,從這一刻開始,沒有什麼四大軍區,沒有什麼軍校,你們就是一個團體,一支部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晨豐賀說完最後一句話,目光往身後的四位軍官身上一瞥,示意剩下來的事情,由他們負責。
這四位,都是軍界的老資歷。手上訓練出無數個單項軍事比賽的冠軍,這次集體合同負責訓練,打着的主意便是——務必使這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們活活脫下一層皮!
冷奕瑤原本還準備繼續自己的低調路線,誰知道,分發裝備的時候,一直無動於衷的晨豐賀竟然當着所有人的面,朝她招了招手。
冷奕瑤:“……。”
她很想將自己一肚子的省略號寫在臉上。
可某人像是一丁點都沒有發現自己這樣做很招惹別人關注一樣,繼續朝冷奕瑤的方向擺了擺手,大有她不過去,他就過來的意思。
冷奕瑤無語,自從上次聖德高中的運動會之後,她就有感這人,脾性之強,非同尋常。
她在一衆人觀察的目光中,小跑過去,距離晨豐賀三步的地方停了下來,甚至還非常給面子地敬了個軍禮,不過,他們離大隊伍距離遠,所以那羣人根本聽不到冷奕瑤此刻脫口而出的內容是——“找我有事?”配上一張嫌棄臉,當真是一點都不尊重這位未來七天的領導。
“我聽晨芝梵說了,你同意他作爲你的近衛官出席這次的競技賽。”晨豐賀思量了一下,儘量將語氣放緩,客氣了些:“他母親一直希望他能從軍,這次給你添麻煩了。”
冷奕瑤沒想到他找她過來是專門提晨芝梵,靜了一下,才淡淡地點點頭:“你之前也幫過我,就當扯平。”
在皇家晚會的時候,也是他那次出頭,將她那白癡姐姐弄得再無翻身的可能。雖然她當時並不需要他出手,但她承他的情。
“我當時以爲你會跟着元帥一起出席競技賽,沒想到你竟然自己也是參賽者。”他踟躕了一下,到底還是說了出來。畢竟,她在軍校上課的事情,他此前並不是特別清楚。只知道,按照元帥對她的重視,一定會帶在身邊,這樣,她身後跟着個近衛官,並不會特別顯眼。
“放心,我答應了晨芝梵,就不會失約。不管我是參賽者,還是其他身份,只要他想去,我就能保證說到做到。”她知道,晨豐賀對晨芝梵十分看中,剛剛被叫過來的那份不耐煩也漸漸消散了許多。
晨豐賀點了點頭,卻向她背後那羣不時張望過來的人瞥了一眼:“你自己小心一點,畢竟是女生,集訓總歸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如果有事情,不要擱着,隨時和我說。”
他也不僅僅是徇私,實在是,帝國曆史上,女軍人有過,卻從來沒有什麼大的建樹。而這次,代表帝國軍界出行,竟然一共有三個女軍人。他剛剛來的時候,就明顯感覺到隊伍裡的氣氛不對勁,現在叫冷奕瑤過來,也是讓有心人掂量掂量,知道冷奕瑤並不是毫無憑仗,避免橫生枝節。
“好。”她應了一聲,見他沒有其他話要說,敬禮之後,轉身就回到隊伍。
大約是她臉上從頭到尾都沒有什麼特殊表情,其他人根本猜不出她剛剛和負責人晨豐賀說了很什麼。但,所有人心底都明白,這兩人肯定此前就認識,於是,打量的目光中難免帶出幾分猜忌,可是最初的鄙夷和歧視卻是散得一乾二淨。
“剛剛嚇了我一跳。”羅拉和副班長站着的位置,正好和冷奕瑤毗鄰,看到她安然無事地回來,忍不住低低嘆了一聲。“我們還以爲負責人對你有什麼意見呢。”
現在的情況,有點像是她們當初初入軍校的那會。不管走到哪,幹什麼,都被男軍官們用異樣的眼神看待。
她們是早已經習慣了,就是擔心,冷奕瑤那麼驕傲的性格,會受不住這些。畢竟,剛剛那位負責人話放得太狠,犯錯滿三次,可是會直接被退回去的。
“放心,我和他認識。”她想了想,還是想讓她們安心。羅拉和副班長的能力是有的,只是有時候心態還沒辦法做到坦然。帝國傳統思想在她們身上刻下的印記太深,想要磨滅,還得多花點功夫。在她心目中,能真正成爲左膀右臂的助力,不僅僅是體能、實力高出常人,最重要的是意識,是精神世界,要比尋常人強大無數倍,纔可以抵擋未來各種突發狀況帶來的衝擊。
羅拉和副班長聽她這麼一說,果然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後來一想,又覺得自己實在多慮,以元帥那麼護短的性格,無論如何,也不會就任冷奕瑤這麼孤零零地待在野外營帳裡。
“囉囉嗦嗦什麼!那邊的兵!不要廢話!趕緊領好衣服和裝備,過去換裝!”她們三人說話的樣子,被一個教官發現,瞬間,被點名了一遍。
於是三個人拉開距離,不再交流,直接領了東西就往營帳方向走。
大約是考慮到有三位女軍官的事宜,十幾個營帳裡,赫然有一個小巧的、只可容納四人的營帳,位於最邊緣的位置。顯然是給她們三人單獨闢出來的。
冷奕瑤和羅拉、副班長換好裝備和衣服出來的時候,大多數人都已經開始集合。
擡頭看一眼天,恰好是九點鐘左右的光景,太陽正好,渾身都暖洋洋的。
“全體都有!負重十公斤越野跑現在開始,向右轉!起步跑!”四名軍官分兩邊,站在越野車上,發號施令!
從最基礎的體能訓練開始,這就進入了集訓的序章。
冷奕瑤若有所思地看着坐在帳篷陰影下,一臉輕鬆的晨豐賀,只覺得,殺威棒之後,這場越野跑怕是第一場迎頭痛擊!
只是,其他的人,卻並不是這樣想。
越野跑什麼的,在他們日常訓練中,都是早操的必備科目,算不得什麼驚人之舉。大家只當這是教官給他們熱身,便於後面開展分項訓練用的,於是,齊聲應和之後,信心滿滿地出發!
冷奕瑤的預感,很靈!
這場越野跑,在所有其他人並不重視的態度裡開始,卻是以慘烈的結果收尾!
誰能想象,一羣把十公里負重越野跑當日常早餐前休閒娛樂的精英,跑到胃出血是什麼樣的狀況?
從最初的精神抖擻,到後來的氣息不定,再到後來的汗如雨下,一直到四個小時之後的肌肉抽搐。
誰能想到,只是一個越野負重跑步,一開場,竟然就直接讓他們來上四個小時!
要不是那四名軍官覺得,越野車的油箱快不夠了,估計,他們這場越野跑還遠沒有到時間。
一開始,隊伍還跑得非常有紀律。無論是邁出的腳步,還是速度,都非常合理。可到了後來,那四名教官,直接拿着機槍,對着他們的腳跟處壓線開始掃射!
那種被子彈逼得無處可逃,只能發狂狂奔的感覺,最開始能將一個人的潛能全部激發出來,可時間一久,整個人就會在絕望與奔潰的邊緣反覆徘徊。
“跑個步都這麼娘們,你們還要不要臉!沒看到別人真正的娘們都跑得比你們快嗎?再不認真,被子彈打中了,就是你們活該!”教官就跟吞了彈藥一樣,一句接一句地凌遲着他們最後的尊嚴。
羅拉和副班長早早地就已經臉色蒼白,強忍着不適,一路狂奔,但也僅僅是跟得上大部隊。教官嘴裡的這句“真正的娘們都跑得比你們快”自然值的不適她們倆。
冷奕瑤原本負重跑在隊伍的最中央,既不冒進,也不落後,反正,不準備特別出彩。
她本身的體能,因爲自己訓練計劃的緣故,已經逐步恢復到百分之九十的狀況,如果不是因爲此前和赫默宅在元帥府墮落了一個星期,她現在跑步估計都不會帶喘的,誰知道,教官這樣一點名,她所有的低調簡直就跟開玩笑似的,別人只注意到她的身輕如燕,步履輕鬆,在一對比,他們眼下的狼狽,赤果果的拉仇恨。
冷奕瑤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那死命教官,講真,她現在都有空手奪過他們手上的機槍,反掃回去的衝動!
“一羣瓜皮!”教官們還嫌事情不夠大,一臉嫌棄地看着大部隊,“還有二十分鐘,你們跑不回軍營,就不用吃午飯了!”說着,拍了怕越野車,車子瞬間提速,疾馳越過他們,朝着遠處的營帳駛過去。
冷奕瑤扯了扯嘴脣。
嗯,很好,從九點到現在,滴水未沾,還順帶不讓人吃飯,誰輸誰倒黴。
她是懶得繼續磨蹭下去了。
於是,回頭看了一眼羅拉和副班長,後者點了點頭,表示她們能在規定時間內趕得上,於是,她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加速了……
加速了!
你們知道當着一羣累死累活,就差像哈巴狗一樣吐着舌頭的精英的面前,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在將近四個小時的越野跑之後,忽然加速是什麼意思嗎?
是活活要將人逼死的意思!
一個個眼睛都紅成兔子,只能乾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