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任蓮盈第二次看到屠崢放大的俊臉。
比起上一次生命垂危時,除了震憾,又多了一些感知……譬如男人身上的汗漬味,淡淡的也不濃,倒不讓她討厭,還有他的呼吸,沉、緩,且重,拂過她的面頰,能感覺到毛髮被微微觸動。
心跳好像就漏了一拍。
漆黑的眼眸忽地一眯,似乎眼角都微微上彎了幾許,呼吸也變得濃重了,“我還以爲,你要一直裝昏迷到真正睡着。”
這口氣,篤定又肯定,還帶着他那慣常的自傲霸道。
任蓮盈摒住的呼吸一下子破了功,“你,你想幹嘛?!”
她下意識地伸手就想推攘近在咫尺的男人,偏偏**不比靈體那麼方便了,左右兩手都有管子牽着,這一動震得四下嘩嘩作響,很是熱鬧。
屠崢的目光只是朝旁瞥了一下,大手輕輕摁住了兩隻想動的小肉手,目光灼亮地盯着任蓮盈慢慢發紅的大圓臉,“你覺得,我一個大男人,能對一個臥病在牀幾乎全身都無法動彈的小姑娘,做什麼?”
這話說得,說得……
任蓮盈咬了又咬牙,決定,繞過,“我,我纔沒興趣管你想做什麼。要不是你在這兒,我早就醒了,纔不會……”呃,靈體的事情可不能說。
屠崢目光微閃,復又清明,“這麼說來,比起那個任寶荷,你更不想面對我了?”
任蓮盈着實一怔,這傢伙在說什麼啊?!要不是因爲老被他彈走一次又一次,害她錯失了好多關鍵情報,她也不會……
杏眼一瞪,“表姐夫,我纔要問你呢!之前你不是答應過,不會再來出現在醫院半徑500米範圍嗎?你們當兵的說話都不算話,如此出爾反爾,對得起自己宣誓的國旗、祖國,和人民嘛?”
任蓮盈的大圓臉頰更紅了。她在鬼扯些什麼啊?!
屠崢的眸色更形愉悅,“現在又認我做姐夫了?”
“屠崢!”任蓮盈氣得大叫,聲音還挺大,震得病牀似乎都動了一下,兩個人的氣息更加濃烈地交織在一起。
屠崢笑了出來,終於直起了身。他怕再逗下去,這大圓臉就要變成紅太陽了。
“原來,只是500米範圍。稼樹又慌報軍情了!”
“什麼?”
“稼樹也沒有如實回我說的話吧!”
又是如此篤定,自信,霸道兮兮的。
屠崢雙手抱胸,目光黑亮,看着牀上的人兒,“我說我知道了,但並沒有答應。”
“屠崢!”任蓮盈又大吼。
“嗯。”屠崢很禮貌地點了下頭。
“你無恥。”能這麼有力氣地罵人,真好啊!看來,接上一個斷瓣的好處可真不少。
“彼此彼此。”
“誰跟你彼此,你別往自己臉上帖金。”
“你真的沒有故意在我面前裝昏迷?”
“做夢。”
“我以爲你會說,地下的芝蓉姐姐都要氣得爬上來朝我吐口水。”
聞言,顧蓮盈微微一愣,想起了幾年前,他因爲芝蓉姐姐車禍身亡的事情來找她解釋,求她原諒時,她說的負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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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古來守喪必三嘛!對你們男人要求就輕了,只要一年。可是現在芝蓉離開都還沒滿一年呢,你就跟大婆婆家的那個顧寶蓮不清不楚、曖昧來曖昧去的。讓芝蓉姐姐知道了,都要氣得從下面爬上來朝你吐口水。
不過事後想想,她就覺得自己的埋怨很幼稚,很無理取鬧。芝蓉姐姐的車禍,不管怎麼調查都是場意外,連大舅嬸嬸都沒有再懷疑了。再說屠崢本來就不是普通人,職業也非常特殊,那時候出任務無法及時趕回來,其實也不是他所願。所以,第二年他再來找她時,她就原諒他了。只是,她最喜歡的芝蓉姐姐到底是沒了,多多少少,她心裡還是有些遷怒於他的,見面就很難給什麼好臉色了。
而且,他現在還這個樣子看她笑話,戳她痛處,出爾反爾,霸道無禮!
彈飛她四次了!
四次!
他們本來就是八字不合,就應該離得遠遠兒的,他還湊她這麼近,這麼近!根本就是故意的!
任蓮盈眼一閉,頭一別,憤憤地咕噥一聲,“我累了,想睡了,你看也看完了,快走吧!”
屠崢沒動,口上卻說,“看你說話這麼有力氣,顯該是好了不少,我也放心了。回頭我也該給陸叔打個電話,報個平安。我想他要是知道你這樣兒,應該會馬上從山城趕過來。山城那邊的高鐵到碧城這裡只需要……”
“你敢!我不準。”任蓮盈蹭地地下又睜開眼,身子都差點兒騰起來。無奈,現實中的**並沒有因爲車禍而減多少肉,近200斤的噸位,這一動她就覺得後腰處拉得生疼。
屠崢見狀連忙摁住任蓮盈,手指在她身上點動幾處大穴,一邊叫她不要激動,保持冷靜。
“見父母這種事,有什麼敢不敢的。任蓮盈,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碰巧路過山城,去看了看陸父,他知道我要來碧城便託我來看看你,你怕早就交待在急救現場,要不就是急救室的手術檯上了!”
冷靜?!他要少說這幾句,她就不會這樣兒了!
“哼,你別危言聳聽!”她能活過來,全靠那朵祖傳的蓮花墜給她續命,那是媽媽的遺物,要救也是她媽救了她,幹他屠崢什麼事兒。
可惜這話還沒落,任蓮盈就感覺一處大穴被摁得生疼,大叫一聲,眼眶都震紅了。
“屠老崢,你,你……”
“老崢”這稱號,還是小時候他們一起玩,她調皮時給他取的歪號。他大了她七歲,她個頭又比其他孩子小很多,在他面前就是個小不點兒,可沒被他少取笑。
屠崢的面容卻變得非比尋常的嚴肅,口氣裡多了絲瘟怒,“任蓮盈,你差一點就死了,你知不知道?!我不知道陸叔知不知道你還生着奇怪的皮膚病,可是我很清楚陸叔要知道你出這麼大事兒,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話,他該有多難過、多痛心。”
一提到父親,任蓮盈的情緒便是一點就着。
她反吼了回去,“他陸盛喆有什麼好難過的。在別人眼裡,我早就是他的拖油瓶了。他現在有嬌妻幼子,家庭美滿幸福,事業順利高升。要是我死了,他倒省得清靜了。他已經有了一個可以給他送終的黑髮小子,根本就不需要我這個女兒。”
淚水瞬時崩落於面,模糊之中,一股溫熱的力量輕輕地蓋住了她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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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這兩人,也是有歷史的哦!
嘿嘿,各種暖萌小歷史,以後秋秋會陸續送上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