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的清晨,農貿市場明顯比平時熱鬧的多,人頭涌動,各種音量的喇叭不停嘶吼。
“土豆批發……”
“新鮮的的河魚……”
“你特麼是不是不想混了!”
農貿市場的門口,幾個年輕人,圍住一個批發土豆的中年男人,囂張的推推搡搡。
中年男人身材倒是挺魁梧,可是臉上卻寫着忠厚老實幾個字,他任由幾個年輕男人對自己動手動腳,苦着臉解釋道:“我昨天剛交過的!”
“昨天交的?”一個眉毛禿了半邊,身材矮胖的男人笑了起來:“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中年男人急忙點頭。
“給了坤哥?”半邊眉毛揚眉問道。
“是是是!”
“交了多少?”
“五百!”
“哈哈哈哈!”半邊眉毛哈哈大笑起來:“昨天坤哥剛被老子打成狗。告訴你,從現在開始,農貿市場歸我們管!拿錢!一千塊,少一分都不行!”
中年男人敢怒不敢言的說道:“爲什麼多了一倍……”
半邊眉毛揚手一記耳光抽過去,中年男人的臉上多了幾條紅印。
“艹!搶地盤住院的兄弟難道不要醫藥費?”他說着,從背後抽出一把錚亮的砍刀,一刀斬在土豆堆上,大吼道:“都特麼給老子聽着,以後農貿市場歸我亞彪哥管,老子收錢的時候,最特麼討厭有人廢話……”
他手腕一轉,砍刀頂在中年男人的胸口,冷笑道:“拿錢還是見血,乾脆點!”
“唉……”方陽老媽嘆息一聲:“怎麼又換人了,昨天才交的保護費!這幫魂淡……”
“交保護費?我們交?”方陽放下一袋捲心菜,走過來看着媽媽。
“小孩子家家不要多問!”方陽老媽推了他一把:“洗洗手,趕緊回家接你老爸去!”
中年男人嘴脣顫抖着,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布包,打開後,裡面散碎的錢一大把,可估計連三百都不到。
“大哥,只有這麼多……”
中年男人是亞彪哥佔領農貿市場之後,第一次收保護費的對象,他知道這個先例不能開,自己要立威,震懾住所有的人,以後辦事才容易。
所以他橫刀一拍,拍在中年男人的手上。
中年男人慘叫一聲,手裡的零錢在風中凌亂飛走,下一刻,亞彪哥狠狠一腳踹在他的肚子上。
中年男人向後仰倒,倒在他的土豆車上。亞彪哥努努嘴,兩個年輕人撲上去按住了他。
“跟我哭窮會有什麼下場。我不說,你們自己看!”亞彪哥睥睨掃視那些圍觀的商戶,大吼道:“第一次不給,廢手,第二次不給,廢腳,第三次,廢人!”
這時候,儘管中年男人拼命掙扎,卻被兩個年輕人按得死死的,亞彪哥一刀劈下,直取他的手腕。
“啊……”
中年男人發出絕望的呼喊,好多圍觀的人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並沒有意料中的鮮血飛濺,一道人影橫空撲來,亞彪哥的脖子被人從背後勒住,他一條並不粗壯的手臂,握住他的手腕。
亞彪哥和那人一點一點的角力,終於不敵,手中砍刀迴轉過來,橫放在他的脖子前。
所有人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亞彪哥身後的少年,這不是……那個瘸子老方家兒子嗎?
“這個混小子!”方陽老媽看的膽戰心驚,同時也無比驚疑,這還是自己那個老實巴交的兒子嗎?
當媽的保護孩子是銘刻在基因的裡的本能,儘管心裡埋怨死了這孩子強出頭,她依然彎腰撿起一塊磚頭,堅定的走向亂局。
不過剛走兩步,她就停住了腳步,因爲方陽用嚴厲無比的眼神制止了她。有生以來,她都沒見過孩子這種眼神,冷的像冰,銳的像刀。
母子連心,雖然兒子沒開口,可是她也讀懂了,這是讓自己放心,不能上去添亂。
“魂淡,放開我們老大!”另外幾個人這纔回過味來,提着刀和棍子上去圍住方陽,一個個表情猙獰的叫喊。
方陽低低的說道:“不想他死的話,就滾開!”
“哈哈!”亞彪乾笑兩聲,居然一臉的豪氣干雲:“你小子毛還沒退乾淨,學人玩刀是不是!來……”
他拼命掙扎了兩下,雖然無濟於事,卻毫不退讓:“來,你特麼一刀割死我!不敢你是我孫子!來來來!老子皺一下眉頭是狗{養的!”
亞彪心裡清楚,要是退讓的話,這塊地盤就算徹底控制不了了,爲了這塊地盤,好幾個兄弟都躺在醫院裡,更不要說背後的老大饒不了自己。
他根本就是騎虎難下,現在這麼強硬,賭的就是身後的少年的膽子,於是,他輸了。
方陽橫肘一拖,亞彪只覺得自己喉嚨上傳來一陣極度的冰寒,只有微不可查的疼痛,可是圍觀者的眼神卻全變了……
“殺人啦……”一箇中年婦女慘叫一聲,眼睛一閉向後暈倒。
亞彪脖子上的鮮血,像水龍頭一樣流淌,他低頭,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流淌的鮮血,只覺得渾身的氣力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低低的呻吟一聲,嚇暈了過去。
方陽鬆開手,亞彪軟軟滑倒,他舉起亞彪的砍刀,刀尖指向那幾個年輕人。
“還有誰!”
朝陽剛剛升起,蕭瑟的秋風中,方陽半衫鮮血,手中砍刀上不停滑落血珠,他臉色平靜,眼神熾烈,像是冰封下的火山,那幾個年輕人見到他這個樣子,竟然心中沒來由的涌起寒意。
“弄死他!”
終於還是有人吼了一聲,帶頭衝了過來,幾個人紛紛醒悟,羞惱之下,刀棍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方陽瞳孔收縮,這些人毫無章法的亂打姿態,在他眼前定格,緩緩慢放,吶喊聲驚叫聲完全消失,整個世界安靜的像是一幅黑白映畫,他看到這些人無數的空門和破綻,他看到老媽張嘴,似乎在喊着什麼,揚起了手中的板磚……
“殺!”
方陽心裡無聲怒吼,一股莫名的情緒讓他熱血激昂,身體像是繃緊了弦的弓,一張一弛之後,他迅疾的迎上了那羣人。
他身體做出種種不可能的怪異扭曲,貼着刀與鋼管的間歇。欺進一個年輕人的懷中,橫肘擊出。
那人揚起西瓜刀,正做着揮砍的動作,胸口猛地傳來劇痛,立刻慘叫着倒飛。
方陽猛地擡起刀,架住一根劈下來的鋼管,和那個年輕人眼神一對,一頭撞上去。
那人鼻子一酸,手上的力道減弱,被方陽合身一撲,他向後踉蹌兩步,一個同夥恰在此刻一刀砍下,無巧不巧的砍在他的肩膀。
血花飛濺,兩個豬隊友一起愣住,方陽無聲無息的撩出一腳,踢在那個砍人者的胯下。
兩人一起撲街,方陽抹了一把臉上被濺上的鮮血,霍然轉頭。
在他身後,只剩下兩個年齡不大的小混混,他們兩個看起來打架的經驗很少,剛纔就一直躲在後面,現在磨磨蹭蹭的揮舞鋼管,做樣子的架勢更多一些。
看到方陽分分鐘放倒了自己的大哥們,此刻一臉血腥的盯着自己,兩個小混混更是心裡全無鬥志,他們兩個對視一眼,相互鼓了鼓勁,謹慎的往前一步一步挪動。
方陽的指尖在微微顫抖,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真刀真槍的和人打,並沒有很好的分配好體力,方纔那幾下看似輕鬆,其實已經把他所有的潛力都用了出來,這兩個傢伙走的越慢,他就越能夠多回復一些體力。
他畢竟修煉玄意的時間還很短,剛纔打倒那幾個看似輕描淡寫,事實上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兩個傢伙並不知道這個,現在他們處於要打沒膽要逃不敢的憋屈狀態,和方陽之間的兩米多距離,他們走的心塞塞的,然而這距離終究還是太近,很快兩人就到了抉擇的時刻。
兩人一咬牙,並肩很不堅定的往前衝,手裡的鋼管帶着呼呼的風聲劈下來。
然後左邊的那個忽然一個踉蹌,抱頭大叫了一聲。
一塊板磚在他頭頂開花,鮮血混合着散碎的磚末流淌。他倒下之後,露出背後的方陽老媽,還維持着單臂高舉的姿勢……
另外一個人見勢不妙,可是前衝的勢子實在不好停下來,他急智之下,猛地側身,高舉鋼管從方陽另一邊衝過去,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衆目睽睽,方陽蹲下去,用手中的刀拍着亞彪哥的臉。
剛纔他那一刀,是斜着橫切的,用力很巧妙,只是割開了亞彪哥脖子上的皮膚,避開了動脈和氣管,亞彪哥倒是被嚇得成分居多。
鮮血流淌了一會就已經停止,亞彪哥在刀身冰冷的刺激下,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