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哎呦喂, 齊念!終於露面了!” “齊念,前段時間幹嘛去了?”

齊念延在長沙發上坐下,屋裡輕曼的音樂和外面激烈的舞曲不同, 包廂裡一屋子男人吞雲吐霧, 看着他進來了紛紛叫嚷着起鬨。一個身材惹火, 面孔清純的女人走過來輕輕的倒了杯酒放到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沒幹嘛。打打鳥, 賞賞花。”他漫不經心的回答, 沒擡頭,手指輕輕在茶几上一叩,女子撫弄着頭髮羞澀的坐回了一邊。

“你小子肯定是悶聲發大財呢!” “少爺不似以前拔份兒了啊!”“賞花還是摧花啊!”

又是一輪叫笑。

京城著名的交際草鮑旗風同學坐了過來, 看到屢次爽約的齊念延今天破天荒出現,很高興, 拿着酒杯, “有派頭!有城府!有底氣!有修養!”舌頭聽着有點大。

齊念延扶住他拿着酒杯的手, “你不嫌腳丫子硌的慌。”

醺醺然的鮑旗風低頭一看,一腳正踏在齊念延的鞋上, 毫不在意,“來,走一個先!”

齊念延拿起桌子上的酒杯跟他碰了碰杯,仰脖一飲而盡。

這週六的早上鄭然是邵華的電話吵醒的。

“都幾點了還睡啊。怎麼我一不在你就這麼放棄自己了!”

鄭然聽着她的絮叨,一路的走進衛生間, 刷牙, 滿嘴冒泡象一隻大閘蟹, 含混不清的和邵華搭話。然後用熱毛巾抹了一把臉。

“最近都忙什麼呢, 你不露面, 齊念也不露面。你都不知道楚黛北有多煩,總說很多她自己的私事給我聽, 真是話癆。不過這個人纏人功夫一流,好像晉升我爲她的閨蜜,害的我都不好意對她冷淡了。”

楚黛北沒事總是約邵華出來逛街,一來二往的兩人也算建立了比較和平的友誼。而且她們竟然發現買重樣的東西不止那一副耳環。

鄭然前段時間都在出差,大商和淡馬的聯繫越來越緊密,她和趙林虎由於工作接觸的機會也越來越多。最近才清閒了兩天。

她聽着電話三心二意的梳洗完畢走到了廚房,開冰箱。

“又在吃垃圾食品,我都聽見微波爐的聲音了。”邵華的耳朵很靈。

鄭然剛把一個速凍的批薩放進去,扭到第三檔。“單身漢的好處啊,一人吃垃圾食品全家不餓。”

“出來陪我逛街吧。”

“隨時聽命!”

“真乖。”

邵華的興致很好,她的長髮更顯魅惑。戴了一副Qeelin的葫蘆耳環,黑色打底毛衣,鄭然看着,“爲什麼我覺得今天自己完全是女王出行的跟班。然後盯着邵華的耳環眼神迷離,“瞧着葫蘆的線條,跟真的葫蘆一樣。”

“送給你一隻好了,反正人家張曼玉走紅地毯的時候就只戴了一隻。”

“算了吧,我現在的頭髮再戴一隻這個耳環,就成了葫蘆娃了。”鄭然嘟着嘴坐在店內的長凳上,看着邵華一件件的挑在她眼裡長的毫無區別的男士襯衣。

他們已經連着逛了七八家男裝店,邵華又總是拿不準買哪件好。鄭然在後面跟着只覺得眼花繚亂,好久沒逛街,體力大不如前。最後在她的建議下,邵華同意去購物中心的咖啡廳裡小憩。

“齊念不聲不響的原來搞了這麼大的動靜。你說他們這些男的是不是膽子都特別大啊!”邵華合上單子點了一杯花茶。

從深圳回來兩個月,期間齊念延的消息還是時不時飄進耳朵,事情的真相也在邵華的隻言片語裡漸漸清晰。他隻身去香港,在鮑旗風朋友的幫助下,獲得了一些關鍵證據。回京後還受到特別保護,關於後來鬧的沸沸揚揚的破獲洗錢案的報道里,浮出水面的也只是官方說辭。但是他卻消失了一樣,整個人低調的不似從前。

“男人就總覺得自己是萬能的,什麼樣的麻煩都可以搞定。其實多半都是踩着狗屎運。”

“哈哈,我現在還覺得好笑,你們幾個乾脆拍個烏龍保鏢和倒黴女的故事好了! ”邵華笑得張大了嘴,毫無憐憫之情。

鄭然不搭理她,繼續翻看着茶水單。雖然當時真的很緊張,過後想想也夠具喜感的。

“你說楚四的手下還跟到深圳去找他算賬,楚黛北說她知道後發了很大的脾氣,非要整治那個帶頭的人。最後念着那人資歷老又忠心,才忍了這口氣。”

鄭然不在吭聲,從最後一頁又開始翻回去。藍山,曼特寧,摩卡,卡普奇諾,混合,碳燒…..啪的一聲合上,“還是要杯綠茶吧!”

服務員寫好單子轉身走了,鄭然擡手想看時間,又想起前天晚上在黃老師家吃飯後幫忙洗碗,手錶摘在水池邊就忘了戴上。

天氣冷了,釣魚都要穿厚點,齊念延裹着大衣,身邊放個小鐵桶,只有狼牙在一邊亂轉悠。湖面上一片蕭肅。鮑旗風拽了拽褲腳,在他的椅子旁邊蹲下。

“你瞧你整個人的頹樣!我都懶得看你。”

“那你還來!”齊念延下巴莫入衣領之中,魚竿不動,人也不動。

“這不是好久沒見了,來看看你還活着沒。走,咱吃爆肚馮去。“鮑旗風提起齊念延最愛的老北京吃食。

“不餓。”

“好久兄弟都沒這麼痛快了,你還彆扭什麼啊。”

“誰彆扭了?”

“你們三個該怎麼着就怎麼着唄!姑娘歸姑娘,兄弟還是兄弟。你丫是不是爺們?爲了你的事人家知了的蜜月都沒過好,最近我計劃組織大家一起去新西蘭渡個假,你帶不帶隊?不帶也行!我以後出門就說你丫齊念巨摳,自己整一個渡假酒莊都不帶哥們免費玩一圈的,你自己看着辦吧。” 在一起混的太久了,基本上想有點私隱很困難。在加上鮑旗風居委會大媽般的熱情性格,和稀泥的任務被他大包大攬了。

鮑旗風抱着創建和諧社會的良好意願,利用人情脅迫。一頓威逼利誘當然到達了目的。誰知到了成行的前天,鮑旗風他爹的一個多年老友故去,讓他跟着回鄉下去磕幾個頭。鮑旗風給齊念延打電話說,放你們鴿子真超級沒面子,但是爲了繼承權還是回去一趟吧!齊念延說,你爹不是隻有你一個兒子嗎?繼承權不給你給誰?鮑旗風說,嗨,你非要逼我承認自己孝順那我就勉爲其難的承認了。齊念延說,別噁心我了,機票給你延期。

除了鮑旗風其他的人全齊了,包括楚黛北。鄭然因爲十一期間在出差,所以也有順延的假期。一行人在首都機場集合。鄭然是被趙林虎接來的,這會兒正站着和邵華說話,斜挎一個大大的揹包,衣服穿的很寬鬆,一邊說話還一邊輕輕的晃悠袖子。齊念延最後一個來,帶的行李最少,見着鄭然就點了個頭。鄭然看着他,他已經轉頭看別處了,鄭然心裡一陣氣,也把臉扭開了。

其實齊念延曾去找過一次鄭然,那時他剛從香港回北京,下了飛機就直接開車去了姜堰小區,車停在暗處等着她回家,等到將近10點,趙林虎的車開來,鄭然從車裡下來,然後趙林虎打開車門,他們隔着車身說話。在後來他回神的時候,車不知什麼時候開走了,鄭然房間的燈已經亮了。他又在車裡看着燈光愣了會兒神,腳怎麼也邁不出車門。

後來又有好幾回不自覺的都開到附近了,反應過來,打方向盤又原路拐回去。

等到登機完畢,鄭然落座,她把外套脫掉,起身把手提電腦包放進行李架,因爲夾層裡面還放了鼠標,鼓鼓囊囊的。她踮起腳尖兩手托住往裡送,有人停在她身後,一隻手伸了過來,越過她的頭頂輕輕的一推,電腦包就醋溜的滑了進去,鄭然扭頭,是趙林虎,他順帶也把自己的一個隨身提包放進去,鄭然拽了拽身上的針織衫,衝他笑了笑。

他們從首都機場出發飛抵新西蘭奧克蘭,在奧克蘭住了一天,第二天轉機飛了兩個小時到達基督城。出了機場,租了兩量越野車,一輛老式路虎,一輛吉普。行程中的三個男人都有國際駕照,但是陸知年直接打開吉普車的副駕駛位置坐了上去,鄭然覺得有些奇怪,現在想起好像陸知年在首都機場的時候就一直臉色不佳。趙林虎幫鄭然把行李廂搬進後備箱,楚黛北費力的提着自己的LV限量版大旅行包湊到齊念延跟前,齊念延接了過來扔到了後備箱裡。楚黛北在一邊驚呼,“啊,你輕點!”

“不就是個包嗎?”

“ 這不是包,這是LV!”楚黛北踮起腳尖和齊念延理論。

“這麼說,你不是人,光是楚黛北。”齊念延邊說邊把後備箱的蓋子壓上。

“是啊,是啊,就我楚黛北不去坐路虎偏來擠你的破吉普…”

鄭然開車門鑽進趙林虎開的路虎,甩上車門把後面的對話關在外面。她看看旁邊的邵華,有點不解這兩口子好好的鬧什麼彆扭了。邵華也好像有點摸不着頭腦的樣子。

到了鎮子上已是中午時分,齊念延領着他們進了一家當地的餐館吃飯。鎮子很小,酒莊離鎮子還有幾公里遠。

一個肉乎乎的年輕白人姑娘,圍着白色的圍裙,嘴裡嚼着口香糖,拿着紙筆等他們點餐。

大家就意粉漢堡的隨便點了些。

齊念延看着menu,“意式番茄雞蛋濃湯澆通心粉,這不就是雞蛋打滷麪嗎?還是北京的過水麪好吃。”

所謂的過水麪是把煮熟的熱面直接放入冷水中過一下,小學放暑假的時候,鄭然的姥姥也總喜歡做這個給她吃,那時候還沒有自來水,姥姥將熱面放入剛剛從壓井裡打上來的涼水中,用笊籬攪上幾下就撈到碗裡。放上些黃瓜絲、扁豆絲、煮黃豆等菜碼,然後澆上調稀了的芝麻醬。涼絲絲的又解暑,一次能吃一大碗。聽着齊念延這樣說鄭然沒吭聲,但是心底是不住的贊同。

“自始至終的毫無情趣啊! ” 楚黛北歪着頭看着他,“我現在都可以想象你到了60歲,提溜個鳥籠子,穿個千層底在大街上溜達的樣子。”

“跟在老太太后面扭秧歌。”陸知年添了一句。

趙林虎,鄭然和邵華都樂了。

齊念延臉還一本正經的,合上menu還給姑娘。“吃完飯就要去鄉下了,大家都看看啊,登山鞋有沒有帶,去了登不了山,這趟新西蘭就等於白來。”

“對啊,邵華扯了扯鄭然的袖子,“你行李那麼少,東西都帶齊了嗎?”

“帶齊了。”

“你帶登山鞋了?你連衝鋒衣都沒有!”

“我帶了一雙旅遊鞋。”

趙林虎,陸知年還有楚黛北全部轉過頭開看鄭然,被她毫無戶外運動常識的回答給意外到了。只有齊念延低頭喝自己面前的可樂,彷彿鄭然的回答他早就知道。

“登頂路非常難走,穿旅遊鞋不行!” 楚黛北很肯定的語氣。

“吃完飯還是去買一雙吧。”趙林虎說道。鄭然聳聳肩膀,表示認可。

鄭然確實什麼也沒帶,連邵華這麼沒有任何經驗的在楚黛北提攜下買了登山鞋和衝鋒衣,還是防水的。鄭然帶來的衣服都是休閒的棉質衣服。吃過飯後,他們步行穿過一條街找到了一家戶外用品店。店主是個年輕的大男孩,頭髮很長,金色的,連睫毛也是金色的。看到一羣亞洲人進來,又轉頭去打理他的貨架。邵華和楚黛北一起研究一根登山杖。鄭然在顏色和樣式都十分有限的貨架掛着的衣服裡選擇,看上了一件紫色的外衣。在選鞋子的時候,她穿上一雙站在原地踏了幾步,趙林虎蹲下來,把其中一隻鞋的鞋帶兒繫緊。然後把鄭然的一隻腳擡起來放到膝蓋上,握着她的後腳跟左右轉了轉。

“有沒有感覺磨腳?”他擡起頭望着鄭然,表情很自然。

鄭然連忙搖頭,“沒有,挺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