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天朝,每當有大事發生,不是八百里加急,就是六百里加急。可還有一種情況,就是令箭,雖也是八百里加急,可令箭所傳之事,更爲重大;好比機密和絕密,雖然都是秘密,可等級上的差距,不是想象就能平衡的。
令箭,在大晉王朝分五種:帝授金令,白玉令箭、青石鐵令,積香書令,金箭玉令。不論哪一種令箭,都說明事態的嚴重性、緊急性、迫切性。所以、令箭,在大晉天朝有着非同一般的意義。
有這麼一則故事,是關於令箭之首金箭玉令的。據說太祖皇帝行伍出身,厭惡綿軟之氣,然玉中極品乃白玉,白玉極品爲羊脂白玉。白玉,正是溫潤之典範,軟玉王者;要知道,皇家之物,哪件不是精品,尤其是這塊白玉令箭,其細膩溫軟、色澤柔和,每一個見到它的人都不由得讚歎美玉無瑕。
可獨有一人不滿,這就是大晉天朝的開國帝王,不止是不滿這麼簡單那,他相當不滿,見工匠呈上的令箭,被氣憤地丟在地上,故缺了一小塊:“令箭出,臣子動。這等綿軟,豈不弱了寡人威風。”見工匠瑟瑟發抖,“非爾之罪,何須如此。依朕之見,此令箭名曰‘白玉令箭’,賜三公之太保,要他嚴於律己,寬以待人,中正平和,不偏不倚!要能爲民請命。”隨後,皇帝又命人再造令箭,仍舊不滿意,直到十年之後,經能工巧匠日夜研究,細心雕琢五載,方有今日這聲名大噪的金箭玉令。
看着手中的令箭,杜希文明白,即便自己不願淌這趟渾水,也不得不淌了。令箭,除卻象徵帝王的金箭玉令,自己還收到三枚令箭。它們分別是太宰手中表率天下讀書人的積香書令,太傅手中節制天下軍隊的青石鐵令,太保手中爲民請命的白玉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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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杜希文想到了那個少年的高談闊論: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如若沒有這句話和後面的一番點播,自己定然興奮異常,連忙赴任。可是,朝廷黨爭、相互傾軋,自己不過是救危難於一刻,過此時,隨便一個理由就可貶謫。
天下,天下!何其難也!心中哀嘆:不去不行,這是君命,這是臣子的本分,也是爲了我天朝的黎民百姓。掛着苦澀的笑容,杜希文知道,自己這一去,是回不來了!貶謫,不過是自己的期望而已。三枚令箭,這三枚本不該出現的令箭出現了,雖說這三枚令箭可由三公自行裁定、無需聖上批准,可祖制中亦有規定:聖上必須知曉。經年累月,此條已近虛設,但在此刻發出,其深意不得不探究一二。
“老爺。”陳叔喊了一聲,待杜希文回過神來,才緩緩道出自己想說的事,“家當您就不用擔心了!老奴會替您送回京城。不必擔心老奴會遇上不測,您是好官,相信那些綠林好漢,看在您的面子上,不會爲難我們!”這一番話,說得是冠冕堂皇,旁人聽不出箇中玄機,也唯有陳叔看着長大的杜希文,才明白這話中有話。
“陳叔,那一切麻煩你了。”杜希文先行謝過,此處人多口雜,可不能落人話柄。
“慢——”插話的自然是有身份的人,能這麼打攪杜希文和陳叔的對話,一定要有足夠的權力,足夠的背景才行。所以,只有皇上這棵大樹是遠遠不夠的,讓你傳令,如果假借它而狐假虎威,一旦落實……久經官場的人,都是老狐狸,“令箭祖制不可輕涉”這點早已深入人心。“抄家”是寫進《大晉律》的,“杜大人,我知您是清官,可官場上的事,你也明白。來人,給我查。對不去住了,杜大人。”嘴角帶着萬年不變的弧度,不由分說,指揮手下進行抄家行動。
“無妨。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杜希文冷眼旁觀,這麼快就來了,看來朝中那些朋黨是容不下我了,“秋大人不必介懷。”
“哼!”秋懷仁在心中冷哼一記,對不住了,“杜中堂”杜大人,這是上頭的命令,我也不想這麼做!你回京述職,沒有人能攔你,除了你,有誰能抗擊外虜?可是,你偏偏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待你功成迴歸之日,想要栽贓陷害,那會惹得一身騷,得不償失,故必須先行一步。
一個手勢,只見一羣兵丁擡着幾口紅漆木箱,進到廳內。上翹的弧度終於降了下來,“這是什麼?!”聲音冷厲,做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別隨便拿幾口箱子糊弄我,杜大人可是有名的清官,有幾口大箱子那算得了什麼!別看你們汗淋淋的,說不定是哪個人來蒙我呢!”不等周圍人的勸說,直接上前,正準備用腳踢開箱蓋,卻發現上了鎖。心中暗罵一聲:蠢奴才,不是和你們說了,把鎖撬了!真是不會做事的一羣傢伙,等回到京城,我一定讓你們知道,得罪我秋懷仁的下場!
“你,就是你!”隨手指了一個兵丁,“撬了它!讓大家看看,這裡面裝的不是金銀珠寶,而是滿腹經綸!”怎麼可能,大人可是給了我整整三箱,每一箱都能致你於死地,我的能臣、忠臣大人。
泥,泥,還是泥!怎麼裡面都是這種不值錢的破爛貨,還是不同色兒的!究竟是誰,究竟是誰給我換了!?別讓我找到你,否則我殺你全家!眼睛一瞄:“寧戀故國一捻土,莫愛他鄉萬兩金。”
看見這十四個字,秋懷仁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一一打開三口箱子,每個箱蓋內都提有這十四字!秋懷仁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心煩,思緒一轉,“把這些土倒出來!讓大家好好看看,杜大人究竟有沒有貪贓枉法!”只要你有一枚銅板,我也能定你的罪!即便沒有,我這裡還有銀子呢。
土被清空了,箱子底安放一封信件,上書十個雋秀字體:呈工部侍郎秋懷仁大人。當看見這信件,秋懷仁便心知不妙。一閱之下,臉色更是鐵青。心中暗恨:好你個無法無天無間盜,看來這裡的“匪患”,必須要清清了。
京師看着泣不成聲的夫人,富態的中年男子厲聲道:“不就是無法無天無間盜綁了兒子,大不了讓他撕票,兒子,總會有的。”這富態男子,名叫程長吉,他心中在盤算:究竟是誰,有這等通天手筆,竟然能識破我的計謀,看來杜希文那邊的事不好辦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