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傲骨天成寒梅圖

回到客棧,邢少陽向小二打聽如何前往君山,眉頭微皺後,估摸着自己路費還夠,可以前往君山。不過早春的時間,讓邢少陽覺得現在去那裡實在是早了些,或者說晚了些。君山雖然常年有集會,並四季有人員駐守,但衆修士多半選擇隆冬時節前來此地交易,該換的換,該淘的淘,幾天下來,自然能撈到需要的東西。

可是,壞就壞在初春時節,這個尷尬的時間:“唉,明知道君山一定要去,可現在去,總覺得心裡十分別扭。君山啊君山,爲什麼你就這麼遙遠呢?”看着正午街道上那稀疏的人流,“還是到入秋吧,現在去,太早。修士的集會,真沒看過,希望不要和小說中的一樣。”想起早上那個年青武者,邢少陽對此次君山之行充滿希望。

懷着滿腔熱情,邢少陽幻想着能在淘寶會的現場遇到什麼樣的寶物,陡然,他的臉色一僵:“糟,忘記最重要的事。”邢少陽一拍腦袋,“這可是需要錢的世界,修士雖不計較這個,可起碼要以物易物!”想到那隻黃精,也不過三百來兩,還是世俗的銀錢,如果放到會場,怕和路邊的石子差不多;至於那雪參,只對散修有吸引力!

拿出二百九十兩銀票:“如果把你們換成白銀,再用丹火精煉一番……還是不夠,修真界的精銀雖不多,但也少不到哪裡去。”邢少陽搜腸刮肚,愣是沒有想出一個有效的辦法,猛然,他想到了一個可能,“煉丹!對了,我師傅是嘗百草,煉丹的本事早被我學會了。如果用這本事……”身子猛地一僵,“不行,絕對不行!那會累死的,而且大庭廣衆之下,神識飛來飛去的,剋扣耗材這種事可不能讓這些外行知道。”剋扣耗材,是丹師界公開的秘密,如果是在結廬山,那沒關係,諒他們也不敢將神識飛來飛去。

在牀上翻來覆去的邢少陽,將能想到的所有路徑演繹一次後,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個方法能夠成功。爲此,不得不把思維引上天人合一這條路,這條最不願意接觸的路:“目前只有它可行。”正欲往下思考,小二送來了飯菜,給了些碎銀子,“退下吧,有事我再找你。”

看着飯菜,邢少陽還是勉強把它們吃了,並非難以入口,而是沒有心情:“天道至公,一飲一啄。即便有天人合一這種BUG一般的技能,也敵不過空空如野的胃和使用天人合一製作物品時帶來的精神消耗。”

有些失落的邢少陽躺在牀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該死的世界,這該死的體質,什麼時候才能到頭!修行十二要,我哪個都沒佔到!十二味聖藥,現在……現在纔出來,還沒有消息。這不行,那也不行,還不如在山上呆到百、歲……”真的要回去嗎?邢少陽捫心自問,不,我絕不回去,不混出個道道來,絕不回去,君山那兒不是行不通嗎?那好,我不去,明知不可爲而爲之,不是英雄是莽夫!勇敢和魯莽從來只看結果,“與其在君山上被人鄙視驅逐,倒不如在這俗世逍遙自在。”

“好,就這麼決定了!”邢少陽依舊在房中繼續自言自語,“明天就去君山,但決不參加那君山會!小二!”發泄似的高聲嚷着,交代完該交代的事後,繃着一張臉,望着屋內的牆壁,心裡仍舊有一絲不甘。

君山,這裡的君山並非范仲淹《岳陽樓記》中的八百里洞庭湖的君山。看着這座煙霧繚繞的青山,邢少陽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一絲懷疑,洞庭湖畔真的是君山嗎?算了,這裡是這裡,雖然有個湖,也不過是小湖,最多能供閒極無聊的旅人划船遊湖而已。

“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信步走在湖畔,眼睛還不時望向山那頭的君山會駐地,心中那絲不甘再度浮現,“好一片梅林,可惜,不是寒冬時節。見不到雪虐風饕之下,那一剪寒梅傲霜之色。”

看着遊人對滿山春色的欣賞,邢少陽想起自己從前對四季的形容:春芽、夏盛、秋枯、冬禿,當時老師還說這個“禿”字不好,現在想想很對,不如改成“藏”字,更能貼切地形容嚴寒之下的冬季樹木。坐在湖邊的亭中,心中頓生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微微細想,當睜開眼睛,世界又是一片清明:“此寶雖與我有緣,但卻不屬於我,拿來送人情,以後會有更大的回報。”臉上帶着一絲笑意,君山會,我有資格來了!

初春的夜,還留有冬季的冷,可邢少陽並不覺得。弦月如弓,將本就幽藍的湖光顯得愈發暗沉,湖畔小亭處,一白衣少年正端正地坐在亭內,期待着月正當中的時刻。寶物出世,自古只有兩種;一是華光大作,引得衆人朝拜,強弱程度視其聲勢而定,此等寶物一出,必遭羣雄聚而奪之,十之**必爲人所知!一番較量之後,傷的傷,殘的殘,隨後便是好一派和氣景象。二是不顯山、不露水,如春雨潤物,細而無聲,待草長鶯飛,方憶此物有莫大功德。二者孰強孰弱,着實不好判定,倒是這回出世之物,確屬後者。

子時,乃陰氣最濃之時,卻也是那絲微弱陽氣生機最旺之刻。陰陽交泰,流轉不息,雖無晴空炸雷,濤瀾動地,但那已謝的萬朵寒梅,卻在狂風大作的這一刻競相開放。月色皎潔,將夜幕之下的紅梅照的愈發明亮。狂風歇,月色掩,萬朵紅梅在剎那間凋零,落下的花瓣未化春泥,而是在亭前聚攏,在那微弱的月色下,幻做熊熊燃燒的金色火焰!微風起,月光現,在一片清冷之中,巨大碑圖豁然出現,發出淡淡冷光,似要與那皓月爭輝。

“好一幅天地自成寒梅圖。說一千,道一萬,都數不盡你那傲骨本色!”帶着欣賞,邢少陽品鑑起這幅寒梅圖,“可惜,你太大了。滿招損,你雖傲骨天成,能卓然傲立於天地之外,可又怎比得了這無處不在的天地之威,纔會遭此劫難。超越天地束縛,不是想做到就能做到的。也罷,誰讓你我有緣,就讓我來助你一番!”

看着遠處那些梅樹,沉入天人合一境界的邢少陽說道,“寒梅圖啊寒梅圖,你若想更近一步,必須藉助此地梅花,我知你有靈,也知那些梅樹有靈,自不會做那爲難之事。你們可要想好,一旦決定,不可反悔;寒梅圖,你也是如此。”幸好這寒梅圖讓我看見,如果讓別的修士遇見,定會強行煉化,卻不想這隻會壞了根基。哼,他們那羣人,怎麼會在意壞不壞根基,他們只想煉化一件寶物,當用不着的時候在扔掉!他們,根本不認識寶物。

傲骨天成寒梅圖,它的強,不在大,不在小,在於傲骨。傲骨不折,碑圖不隕!邢少陽想起《羅天譜》上對此圖的八字評語,嘴角浮現難以察覺的笑容。明白了,只有這種級別的寶物,纔可能讓我心動。

君山的夜色很美,無風的夜,沒有云朵的夜晚,星星與月亮正閃耀着它們的光輝,湖中的波Lang漸漸平息!月色之下,那宛若長蔥的纖細十指,彷彿充滿了魔力,正發出溫和的玉色光芒,這些光芒漸漸向指尖移動,發出熒熒的綠色,彷彿春蠶作繭,十根散發着月色的絲,從指尖噴射。一端搭在梅樹,一端搭在寒梅圖。

一團明滅不定的火在散發着光芒的絲上燃燒,在寒梅圖上燃燒,在梅樹上燃燒。僅須臾功夫,一塊灰色石板落入邢少陽手中。而那光絲則消失不見,至於梅樹,從外表看不出絲毫異樣,不過邢少陽知道,這些梅樹,已經外強中乾。

“寒梅圖,你我有緣,我卻不是你的主人。”傲骨這東西,我可沒有,如果有,寒梅圖就已經是我的了,“你觀這些梅樹,爲你傾盡全力,未來時日,定然不復從前盛景,還需你多多照拂一二。不然人性善忘,見不到此番美景,定然叫人砍了,擱在柴火堆中。”

注視着這些曾經美麗的樹林,邢少陽繼續說,“這些梅樹,暫時由我照顧。當務之急,是替你尋一主人,待他飛昇或亡故,你再來此處守護。是名,牧梅人!”

捧着奇珍傲骨天成寒梅圖,邢少陽藉着寒梅圖的力量,上了君山會。原本像他這樣的凡軀,而且是絕脈之體,是根本無法進入這簡單的甄別法陣的,可有了寒梅圖和天人合一的技能,邢少陽這個丹仙弟子,自然能進入。

當一滴水進入大海,沒有人會覺得什麼不對,甚至不會去懷疑,因爲築基期、開光期的修士多如牛毛;可當一塊冰落入着火的油鍋時,就有炸鍋的危險。好比現在的邢少陽,沒有半分修爲、絕脈體質,還抱着一塊青灰色大石板。沒有修爲就算了,頂多也就是水滴入油鍋,炸一會兒就安靜了,可他身上是絕脈啊,絕脈怎麼可能進入這裡?

難道是因爲石板的關係?!能來這裡的人,即使不是**湖,卻也不會愚蠢到什麼都分不清的地步。在確定了邢少陽的身份後,無數的神念掃過寒梅圖,卻未發現有何異常。不能太相信神念,這是不久前的經驗。

當石板在十數位修士手中傳閱,在十數位修士手中嘆息搖頭的時候。邢少陽的眼中無喜也無悲,這些人,不是它的主人。鑑於修士的最後一點自尊,將石板交回手上,眼中都是“走吧走吧”的神情,至於邢少陽是怎麼進來的,全當他一時運氣。至於是否要消除記憶,那大可不必,君山,本來就是修士聚集的地方,多點凡人在這裡晃盪,說不定還能找到幾個好苗子。

沒有絲毫留戀,邢少陽邊走邊在心中說:“人間何處無奇珍,只嘆應知卻不識。”慢慢走下君山會,不管那些人是怎麼看自己和寒梅圖的,“去君山湖吧,梅花的再次盛開,光靠我不行。這些日子,就靠你陪我了。”藉助寒梅圖的力量,瞬間含糊了自己在所有修士心中的映像。

君山湖畔,邢少陽抱着一板寒梅,看那紅日昭昭:“他們都沒有傲骨!就連和他們有關係的人都沒有傲骨!”淡淡地說出真相,“只要有一絲可能,你就會有反應。看來,君山的修士沒有傲骨!人海茫茫,到哪兒去找一個配得上你的傲骨的人?”

身子漸漸暖了起來,邢少陽依舊坐在亭中看着湖面,遊人越來越多,文人騷客也越來越多。偶爾有幾人注意到邢少陽,也不過是把他當做抱着石板的古怪男孩而多加議論。直到有一位青衣秀才,見那梅花神俊,仿若天成,開口詢問:“鄙人願以五兩紋銀購此石板,不知小兄弟能否割愛?”

“不賣,多少錢都不賣!”錢雖有用,卻只會折損寒梅圖的價值,“此圖只送傲骨天成之輩,這兒的人,都沒有。”如果只說你,定然會惱羞成怒,你們這些酸人,哪個不是自恃清流傲骨,可真正傲骨天成的人……邢少陽微微思索,果然有一個。呵,爲什麼偏偏是他!

“小子,休得胡言。”秀才惱怒,這兒的人都沒有,我看你是想單獨指出我沒有傲骨,配不上這東西!這種拐彎抹角的辱人之言,你也配說得出口。

旁人還未及時反應,卻被秀才的話所引動,原來這小子是想說這秀才沒有傲骨,配不上這石板;只是還扯上我們,實在太不地道。嘴角紛紛揚起笑意,等待好戲的降臨,既然有人出頭承認,就讓他擔待吧。

可邢少陽會讓他們如意嗎?不會:“傲骨天成,即生就一番傲骨,凡間幾人有得?既然你想要,不若你用十二字形容寒梅,我也用十二字形容,你若能勝我,自當拱手奉上。”

秀才思索了一會兒:“雪虐風饕,氣節高堅,恥憐東君。”這是前日才從杜希文杜大人府上流出的詩文,小子,我看你怎麼辦!

原來到哪兒都有山寨!看着周圍人一陣叫好,邢少陽冷冷地看着秀才:“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身上的氣勢猶如寒冰,指着和秀才同行的藍衣文士,“這邊這位先生,你說,誰贏了?”公允與否,我要你來說,和這位青衣秀才同行之人。

這……這真的不好辦,藍衣文士思索了一會兒:“平局。”

“雪虐風饕?”邢少陽冷笑一聲,“哼。難道杜希文沒有告訴你,這不是他所作嗎?”

“勿那小子!怎可直呼杜大人名諱!此詩分明是杜大人所誦!”秀才急了,將真話一股腦吐了出來。

邢少陽眯着眼睛,笑而不語,可他那神色,分明是說:你真有傲骨嗎?如果你真有傲骨,即便不是天成,也該在引用前說明,這是出自杜希文口中,可你呢!隱瞞下來,這不是身懷傲骨之人該有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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