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最後勘驗的日子還有不少時間,謝姓督辦有條不紊地處理昨日發生的事件後續事情,將織錦保護好,吩咐守衛的士兵和服侍的婢女:“天衣姑娘需要靜養,除郎中和我,別讓任何人進來。如果要熬藥,必須在天衣姑娘的房間裡當面熬製。記住,是任何人!”
謝姓督辦不放心,嚴厲地叮囑着衆人:“任何人,都給我記住了!特別是那三個人,如果前來鬧事,就把我這句話告訴他們——世上誰都可以進來,唯獨你們,絕對不讓進。如果依舊在外邊吵鬧……”比了一個殺的動作,守衛和婢女心領神會。
“天衣姑娘!”謝姓督辦在心中說,“我決定了,我要讓你登上後位。我也要像程長吉大人那樣,操縱整個朝堂!”好男兒志在四方,督辦並不知道這句話是誰說的。可是,上天給了自己這麼一個機會,自己是上還是不上?原本或許有些許猶豫,可自當放棄了納天衣爲妾的想法,權力的不自覺地在心頭涌現。
勘驗的官員聽了督辦添油加醋的說法,心中不置可否,當他打開織錦的那刻,心裡的震撼,遠比當年受到嘉獎時還要興奮。“這真的是那個小姑娘織就的,不是說她的技藝,一輩子不可能有大成嗎?”想起針神等大家的話語,結合眼前小吏的說辭,“她,真的有寶貝?”眼中頓起貪婪,卻在瞬間埋藏:戚家的小姑娘,你的名頭我女兒要了。
三天後,一輛駛往京城的馬車緩緩上路,此刻距離大周軍隊入侵商丘,還有三十二日。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這句話,已經在商丘城內迴盪了二十八日,而天空中那毒辣的太陽,也飄蕩了二十八日。守城的兵丁和將官,都是熟悉此地天氣的人物,前幾日的怪現象已經讓他們警覺,這些日子以來的似火驕陽,更讓他們提前感受到夏日的力量。城中的百姓亦是如此,對於傳說,更是打從骨子裡信任,故而,除了那些必要的勞作,所有能拜神的時間,民衆都閉門不出,祈求上蒼的護佑。
守城的將軍姓孟,是個忠於職守、責任心很強的人,雖然軍銜不大,但好歹也被稱作“孟將軍”。不知第幾次看着桌上的戰報和命令,孟將軍再也坐不住,不停地在屋內踱來踱去。因爲這兩條命令,不論哪一條,都讓自己覺得心痛,可是,身爲將領必須有所爲,有所不爲。這兩道命令,關係着大晉天朝安危,即便個人不願,也必須執行。
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讓身旁的大地之脈覺得陰風陣陣:“怎麼了?這種命令值得這麼高興嗎?”
“誘敵深入自然不算什麼,只是第一條,比我做得還過分呢!”一時間,邢少陽對於那個作出這份計劃的將軍非常好奇,這種狠人,怎麼不在大周軍營呢,如果他在,一定能想出比屠城更具有威懾力,更遭人嫉恨的招數。
堯瞥了眼邢少陽:“你過分嗎?雖然你抽走了附近天空的水汽,而且讓這裡一年內無法降雨,可地下水,你不是讓我保持充足嗎?按照你說得——水井之水,必須保證。”
“是啊,我後悔了。”邢少陽暗自悔恨,自己讓堯保持水井裡的水不枯,令這些居民不至於渴死,還暗暗謝謝www。qb5200。Com並相信上蒼的保佑,“沒看見這個將軍在接到命令前,派人在這些茅草外灑水嗎?接到命令後,你看他做了什麼,首先是不要在灑水了,之後,派人開始秘密清點糧草,卻有神神秘秘,故作高深,並加緊操練,士兵想不誤會都難。”
“和我無關。”邢少陽轉身,望着天空的月球,自信自內向外洋溢,“不論他怎麼放火,我都會讓這火燒不起來!因爲,這傢伙想不幫忙也不行。”夾雜灰芒的青銅光澤,轉瞬消失在空中。
位面之內,再也沒有邢少陽的氣息:“你曾說,一諾千金。只是,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句承諾代表了什麼意義!”想起那幾日他自嘲地說出和杜希文的相識過程,堯就明白:這個有着一擊之力傢伙,心中還有一片潔淨的天空。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他會有這種本該消失的事物,但以他的這種境界實力,一定有其原因。
並非邢少陽保留一片心中的淨土,他本來就是個純真之人,只是善於隱藏真實的他,無意中曝露自己的本性;更近期遇到的事件,都順着他的思路在走。這種純真、柔弱、稚嫩纔不顯而已。若是真的遇上不依照他的思維的路途,或許前世那種斂藏的衝動,會在瞬間爆發出來吧。
十萬八千重須彌山外,邢少陽望着連綿不絕的起伏青翠,低聲嘆了口氣:“唉……十萬八千個完整世界,如果藉助這裡的靈氣,加上破而後立丹,一定能對軀體做最完美的改造。可惜,現在沒空解開封印,若現在急着解開封印,不說三救大晉完成不了,就連與師兄的約定都不能完成。晉朝可以不救,大不了毀了碧血丹心鐵,但與師兄的約定,一定要遵守。”
信手一揮,漆黑的空間內,突然出現一面鏡子,將屍橫遍野的戰場照遍:“七位佛祖,我並不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我沒有這個腦子猜出來,也不想猜。但我的感覺告訴我,你們沒有惡意,所以,這些東西,我收下了。”
飛濺的血水,染紅了戰場:“勝利吧,大周,你們這次的勝利,將以商丘爲中心畫上句號。巴察爾,他恐怕不會聽我的任何解釋,因爲本來可以勝利的戰爭,本來可以稱帝的機會,卻因爲我的防水,而錯失了。杜希文,你死了,卻給我留下這麼一個麻煩。唉,爲什麼呢?明明是悟了。”
對此,邢少陽總是不解,可當前的事態,容不得他多想。一腳步出當前的世界,白色火焰洗盡靈魂戰士的怨厲與殺氣,送入輪迴。望着斜下的明日,夕陽時分,天邊的火燒雲越來越美麗:“永不加賦!大周,你絕對做不到,當你背棄這條的時刻,就是龍脈潰散的開始。即使有山河不動石製成的功德鎮脈碑,也不行!”
子夜,來到軍營的邢少陽,喚醒察達,直入主題:“夜色極光,你掌握了多少?”
拿起那柄泛着藍芒的寶劍,光芒瞬間黯淡下來,無數淡藍劍芒在空中如花般展開,並漸漸失去光彩,直到完全失去亮光,空留破空一式。帶着自豪的笑容:“童先生……”
邢少陽靜靜地看着察達,心道:我也曾經和他一樣呢,那時候的我,取得一點成績,就沾沾自喜。可後來,漸漸變得平靜,越來越平靜,直到逃出那裡前,我才突然發覺——原來平靜並非好事,它消磨了自己的感動與快樂。
“童先生,我……我錯了。我……”察達想起邢少陽的要求,正要道歉,卻被阻止。
“你沒錯,爲了自己取得進步而高興,這沒錯。”邢少陽肯定察達的努力,沒有半分安慰的意思。但察達的憂鬱的面色,使邢少陽知道,察達誤解了自己的本意,“但是,你爲什麼不繼續下去?”
……
“你的錯誤,也不在於你向我邀功,在半途而廢。”說完,邢少陽消失在營帳之中,自天空往下,注視察達的變化。
一個時辰後,營帳中藍光頻閃,直至消失不見。那破空之聲傳來,一次,兩次,第三次並未出現。
藍光頻閃,一次,兩次,第三次並未出現。
藍光頻閃,一次,兩次,第三次並未出現。
……
月落星沉時分,邢少陽的嘴角堆滿了笑容:“削減了一半藍光時間,看來很快察達就可以發覺,自己真的變強了。這只是夜色極光的第一種功能,至於第二種,察達,要你自己去發現。”
大軍在清晨開拔,察達頗有些失望,一夜下來沒有建樹,而且這麼快就要啓程了,如果不是童先生準備的糧草充足,王朝後續軍隊能跟進,恐怕大軍沒有這麼容易繼續前行。馬兒在奔跑,大軍行走了一天,終於又到了安營紮寨的時刻,此時的邢少陽並沒有繼續關注察達的動態,他來到了君山,這個修行界修士聚集的地方。
“牧梅人,出來吧。”青山環抱,綠水長流的君山湖畔,一個紅衣青年,對着夜色下的梅林呼喊。
“大人,不知有何指教。”對於邢少陽,傲骨天成寒梅圖是相當敬重的,如果沒有他的指點,恐怕自己還是那副不能移動的軀體。
“有一場功德,要不要做?不過這場功德,會使你暴露在世人眼前。”真是個狠心的決策者,既然我們沒有衝突,就不必見了,等到該見的時候,自會相見,“晉朝決定火燒商丘,我要你護住那兒的百姓,不被煙火所傷。”
“沒問題。”牧梅人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