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菱此時並不想去管什麼人手和設備夠不夠的問題,來的路上莫安霖已經說了,他會幫忙儘可能的調配,把遠處的醫療人手和設備都調過來。
顧心菱此時只是負責救人,別的什麼都顧不上了。
而在救人的同時,她看見莫安航也在這間醫館救人,那專注的模樣,跟平日裡的嘻嘻哈哈,倒是完全判若兩人。
“來人啊!快來人,這個小女孩快不行了。”
一個校工又送來一個扎兩個小辮的小姑娘,看上去也就六七歲的模樣,眉清目秀的,一看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顧心菱探了一下頸動脈,又探了鼻息,“她還活着,怎麼現在纔給送來啊?”
顧心菱說着就開始救人,莫安航也過來幫忙。幾乎是上了所有的搶救措施。
“這孩子發生嘔吐後,怕是去了衛生間吐,可能是平日裡家裡教育的好,不願意吐在教室裡,然後就暈倒在衛生間了,所有孩子都被送出來了,唯獨這個孩子,最後才發現。”送來的校工的說道,“您可一定要救救她啊!這才六七歲的孩子,纔是個花骨朵,可不能凋了啊!”
“心菱,這個中毒情況太深了。怕是洗胃都來不及了!”莫安航說着,又去給這孩子把脈,“咦?這孩子手裡還攥着一個小貝殼!”
“小貝殼?”顧心菱一邊給孩子注射強心針,眼睛的餘光一邊掃過去,“天吶!我必須要救活她,她可能是朵朵!”
“朵朵?”莫安航一愣,“小陽的小女朋友?”
“否則,京都離大海那麼遠,一個小女孩怎麼可能手裡握着個小貝殼啊?”顧心菱着急,“我必須要救她。”
“對,對!這孩子就是叫朵朵。特別有禮貌的。”校工說道。
顧心菱看着這個小姑娘,她也真的是喜歡,她還想晚上做海鮮給她吃,雖然她一直反對顧少陽和朵朵談戀愛,但她從來都沒有敵視過這個小女孩,甚至覺得如果他們長大了,還能關係很好,她會支持他們在一起。
可是,現在這個小女孩幾乎是救不活了,她是醫生,不是神仙啊!
“她必須活下來,她不能死!”顧心菱一邊施救,一邊喊着,幾乎在落淚了。
“顧心菱,你冷靜一下,這小姑娘救不活了。”莫安航大聲道,“她已經沒有脈搏了,送來的太晚了,一開始沒有做基礎治救,神仙也沒有辦法了。”
顧心菱繼續給朵朵做心肺復甦,“朵朵,加油,挺過來!晚上心菱姐姐還要給你做海鮮吃呢!你的好朋友小陽準備了好多玩具在家裡,都是要請你玩的,你要堅持,挺過來!”
“顧心菱,這個小女孩已經沒救了,快去救別的孩子,去救那些已經洗過胃的,已經做過基礎治療的。否則,再耽擱下去,別的孩子也會沒命。”莫安航吼道。
“她是朵朵,我必須要救她。”顧心菱心裡從來沒有這樣難受過,這樣一個小女孩,還是她其實心裡很在乎的小女孩,生命就這樣沒了,她真的是接受不了。
“顧心菱,她已經半小時沒有呼吸了,她死了!我們醫生,不是神仙。她沒救了!”莫安航一邊救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一邊跟顧心菱喊着。
顧心菱終究是接受了現實,她幫朵朵整理了一下衣衫,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朵朵,心菱姐姐是喜歡你的。你,走好!”
顧心菱隨即,忍着心頭的巨大傷痛,開始救治另一個小女孩。
莫安霖這個時候也過來了,“心菱,你這邊情況怎麼樣?現在仁愛醫院已經死亡三個孩子了。”
“朵朵,朵朵死了!”顧心菱忍不住,又落下了眼淚,“她就在旁邊,你幫我陪陪她吧!通知她的家人。”
“什麼?小陽怎麼辦?”莫安霖脫口而出。
“小陽必須接受這個現實。”顧心菱極爲不願意的說出這句話來,“他必須接受!”
莫安霖去看着朵朵,那可愛的小臉蛋兒,還有手心裡的小貝殼,“這樣一個小天使,她怎麼就沒了!”
救援從下午持續到了深夜,這一次的事故中,總共一百二十四名學生中毒,二十三名教師教工中毒,死亡十六人,其中十四人是孩子,一名教師和一名學校園丁。
“剩下的孩子都脫離危險了。心菱,你累了,歇歇吧!”莫安航跟顧心菱說道。
“朵朵呢?”顧心菱問道。
“她的家人已經把孩子給接走了。”莫安霖過來說道,“她是個不錯的小女孩,特別懂禮節,可也就是禮節害了她。別的孩子想吐,就吐在教室裡,只有她一個,努力支撐着去衛生間吐,暈倒在裡面,沒有被及時發現,延誤了救治。”
“小陽呢?”顧心菱問道。
“小陽已經脫離危險,只是身子還有些虛弱,兩小時前掛完點滴,甦醒了一會兒,現在我給他送回十六號了,吳嫂和小露在照顧。他問起了朵朵的情況,但我沒有告訴他,他這會兒睡着了。我想,等他身子能恢復一些再說吧!他才六歲,我不想這個時候打擊他。”莫安霖嘆了口氣,“我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告訴他了。”
“朵朵沒有吃到我做的海鮮,就這樣走了。我一直都幻想着,有朝一日我見到這個我弟弟的小女朋友,我會怎麼招呼她,怎麼跟她聊聊天,可是我卻……卻沒有保住她的命。我真的是太沒用了。”顧心菱拍着自己的頭,“爲什麼沒有救活她呢?”
莫安霖和莫安航兩個大男人看着癱坐在走廊長椅上的顧心菱,卻真的不知道怎麼去安慰。
莫安霖還是用他亙古不變的方法,“心菱,我準備了吃的,你累了這麼久,好好吃一頓,回頭在家裡睡一覺,也就好起來了。”
“對了,若嫣怎麼樣?若嫣中毒了嗎?”顧心菱突然問道,“死的那個教師……”
“死的不是若嫣,若嫣好好的呢!若嫣中毒很輕,當時被送去了別家醫院,現在沒事兒了,情況很穩定。”莫安霖說道,“只是……”
“只是什麼?她還是不好嗎?”顧心菱問道。
“不是,是若嫣中毒,被你大哥知道了,所以,你大哥心裡有若嫣的事情還是被胡家知道了,胡夫人當着我的面兒去打若嫣,我也不敢讓若嫣回胡家,怕若嫣出事兒,乾脆就送去十六號了,現在在十六號的客房歇着。”莫安霖說道,“你大哥也在十六號陪着呢!”
“人沒事兒就好!”顧心菱長舒了一口氣,“別的事情,以後慢慢處理。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吃飯,吃飽了,纔有力氣解決更多的麻煩。這些度過危險期的小傢伙還需要我們。”顧心菱站起來,她不想莫安霖擔心她。
“正好我也餓了,二哥,你準備了什麼犒勞我們啊?”莫安航也是想湊在一起吃飯,他是真的特別擔心顧心菱,因爲他知道顧心菱對朵朵的死有多難受!
莫安航見莫安霖不點頭,又說道:“二哥,你不會虐待你弟弟吧?我可是忙了八九個小時了,水米未進啊!我和心菱同樣辛苦!”
“醫院對面的餐廳,我訂好了飯。”莫安霖說道,算是同意莫安航一起吃飯了。
三人一起去吃飯的時候,在醫院門口看見了莫子慧,莫安霖連忙問道:“慧兒,這大晚上的,你來做什麼啊?”
“二哥,我一直在幫忙啊!幫着打人找孩子,也幫着醒了的孩子去聯絡大人。”莫子慧說道,“我本來是陪着落塵哥哥的,但他看見報紙號外,還聽說醫院在抽調人手去幫忙,他特別着急,他恨不能幫忙救人,可是偏偏不能離開下病牀,我怕他太急了,就替他來幫忙。”
“沒吃飯吧?一起吧!”莫安霖說道。
莫子慧搖搖頭,“不了。我不跟你們去吃飯,我還要給落塵哥哥彙報情況呢!他特別擔心。”
“程宇!”莫安霖喊了一嗓子,“保護好慧兒,大晚上的,別出什麼事兒!”
“少帥,那那個投毒的惡毒女人怎麼處置?”程宇問道。
“什麼?是投毒?”莫子慧頓時就怒氣衝衝的,“什麼人這麼可惡?竟然到小學裡去投毒,害的幾乎都是孩子啊!這種人還需要問怎麼處置嗎?直接碎屍萬段啊!”
“投毒的人是周月圓!”莫安霖嘆了口氣,“是我們的錯,沒有看管妥當,給了她一個保外就醫的機會。”
“她是要報復我,想毒死小陽,所以才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嗎?罪魁禍首是我?”顧心菱頓時就急了,整個人處在深深地自責之中。
“顧大小姐,這事兒與你無關,是……是和那小學的校長有關!”程宇握着拳頭,“那校長跟周月圓的母親有一搭,周月圓其實是那校長的私生女,這些都是審問的過程中問出來的。”
“周月圓要逃走,想要一筆錢,就去找他親爹,畢竟養他長大的爹,已經被我們處置了。可是他親爹根本不認她,她沒有錢,根本逃不掉,就出手傷了他親爹一個學校。說讓他親爹不能安生過日子。”程宇握着拳頭,“我已經把那個女人給活捉了。她並不知道小陽在沁園小學,所以顧大小姐無須自責。”
“可惡!”莫子慧是最氣的,“死了怎麼多學生,竟然只是爲了出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