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千夏渾身一顫,猛地回過頭來,生怕是自己的幻覺了,緊緊地盯着安定的小臉。
安定的睫毛又濃又長,輕微的動了動,黑曜石般的眼睛緩緩地睜開。
安千夏呼吸一窒。
“安定,你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安千夏哽咽着撲過去握住安定的小手,冰涼冰涼的,像是冰塊一樣。
“媽咪……”
安定的嘴脣發白,他的聲音很小,眼神沒有多少光彩,似乎非常的疲倦。
“我好累,一直在做夢。”
“夢見什麼了?”
安千夏小心翼翼的捧着安定的手,淚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安定的眼皮顫了顫,似乎隨時都要睡過去,安千夏慌張的拍了拍他的小臉,“寶貝,快給媽咪講都夢到什麼了?別睡!”
說話的時候,安千夏慌張的按了牀頭的應急燈。
“我夢見……黑暗,很黑很黑,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抓着我的腳,一直把我往更黑的下面拖,一直拖一直拖……”
“沒事,那只是夢。你醒了就沒事了,媽咪在這裡保護着你呢。”
安定艱難的擡起眼皮,小小的聲音似乎隨時都要斷掉一般,“媽咪,我好怕見不到你了……”
安千夏的心臟像是被頓物擊中,緊緊地抱着安定小小的身子。
從安定三歲開始懂事了開始,安定的高智商讓他就像是個小大人一樣,有時候比安千夏還要知道的多,就從來沒有露出個這副需要關愛的脆弱表情。
可現在,安定需要安千夏的保護。
“放心,媽咪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一定。”
“好……”
安定弱弱的聲音小的就像是蚊蟻,他的腦袋無力的靠在安千夏的懷裡,呼吸淺淺的。
安千夏呼吸一窒,猛地擡起安定的小臉,果然,他又陷入了昏迷。
安千夏不死心的搖晃安定,可是安定蒼白的小臉上,沒有半點要醒過來的跡象。
裴泉說過,這管藥劑只會讓安定清醒幾分鐘,幾分鐘之後,安定就像是從來沒有醒過一樣,也沒有人能查出蜘絲馬跡。
……
安千夏的手藝不好,但她還是親自下廚坐了一桌子的菜,她推着餐車輕輕的敲了敲書房的門。
厲陌辰不耐的聲音從裡面傳來,“誰?”
“是我。”
“進來。”
厲陌辰緩和了許多,打開房門的時候,正好可以看見他清冷的眼睛,眼底閃爍着淺淺的柔光。
安千夏微微震了震,心臟一陣揪緊的疼。
她死死地咬着牙,緊拽着餐車走進去。
“我給你做了夜宵。”
“有什麼事想求我?”
厲陌辰自然的把安千夏拉到懷裡坐下,他看了看一桌子色香味不佳的飯菜,嘴角微微上揚。
安千夏凝視着厲陌辰嘴角的弧度,眼眶不可抑止的發熱,眼淚幾乎就要衝出眼眶。
她咬着下脣,剋制着情緒的泛濫,從厲陌辰的懷裡下來,拉着他走到書房的桌子邊坐下。
“辛苦了,老公。我犒勞你的,你可要吃完啊。”
說着,安千夏把一疊疊的菜輕輕的放在桌子上。
厲陌辰抿着薄脣凝視着安千夏,他的眼睛閃爍着寵溺的暖光,彷彿他的眼睛裡,他的世界裡,只看到了她一個人。
那麼的專注。
安千夏在厲陌辰的身邊坐下,臉上扯出一抹俏皮的笑容。
“幹嘛不吃?嫌棄我做的難吃啊?”
“你忘了我最喜歡吃你做的菜了。”
厲陌辰揉亂安千夏的頭髮,強行把她抱到他的大腿上,手臂親密的環在她的腰間。
“說吧,這麼殷情想求我幹什麼?我不喜歡的事情我不會答應的,你想都不要想。”
安千夏眼珠子轉了轉,狡黠的夾了一個菜放到厲陌辰的嘴巴里,“老公,我先伺候你滿意了,你再考慮答不答應。”
“你這樣,百分之百是我不會答應的事情。安千夏,你確定你要嘗試?”
“反正,我又不虧。”
餵了厲陌辰好幾個菜之後,安千夏曖昧的環着厲陌辰的脖子,“怎麼辦?現在是先吃飯還是先吃我呢?”
“安千夏。”
厲陌辰的氣息沉重,壓抑着某種可怕的闇火,他緊緊地扣着安千夏的腰肢,貼在他的身上。
灼熱的氣息撲在安千夏的皮膚上,就像是火一樣足以把她燒成灰燼。
安千夏的臉頰發燙,她主動的靠近厲陌辰,柔若無骨。
“今晚,我任你處置。”
……
天色微微亮,蘇漫漫睜開眼睛,沒有半點剛睡醒的迷糊,而是清澈清醒。
她的全身像是被碾壓過骨頭具碎,然後又手工重組一般,劇痛!
安千夏吃痛的皺緊眉頭,艱難的撐着身體坐了起來,她扭頭,目光復雜的看着沉睡的厲陌辰。
多日來爲了安定的事情忙碌,熬夜,他的俊臉顯得有些蒼白,仍舊美的驚人,像是虛弱的偏偏佳公子一般,讓人聯想到了儒雅。
但是這些詞,是肯定和厲陌辰沾不上邊的。
安千夏抿了抿嘴角,低頭輕輕的吻了吻他的脣角,眷念的看着他的俊臉,仔細的想要把他的五官的每一筆每一畫的刻在她的心坎上。
“厲陌辰,我愛你。”
低低的呢喃,像是發自靈魂的嘆息。
安千夏咬着牙,剋制着她即將崩潰的情緒,翻身下牀,快速的洗漱完畢,頭也不回去的離開房間。
昨晚的飯菜是有副作用的,厲陌辰今天一整天都醒不來的。
安千夏正要走出城堡的時候遇見了夏時,天還矇矇亮,按理說他應該還在睡覺的。
安千夏下意識的有些心虛,慌張的說道:“你怎麼不睡覺?在這裡幹嘛?”
“睡不着。”
夏時溫柔的俊臉上扯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來,他走到安千夏的面前,“你呢?”
“我也睡不着。”
安千夏慌張的避開夏時。
夏時笑了笑,轉身看着城堡外的天空,“那我們去走走吧。”
距離和裴泉約的時間還有一定的時間,以後她可能再也回不來了,安千夏不捨的看着夏時的背影,自己這樣離開,至少也該給夏時一個告別的。
雖然和傳統的告別有些不一樣。
早晨的空氣很清爽,但安千夏卻覺得身上像是壓了一座大山,呼吸的全是霧霾,肺都要被*給埋了一樣。
安千夏停下來,突然抓住夏時的手,目光認真而沉重。
“夏時,答應我一件事。”
“只要不是傷害你自己的,我都會答應。”
夏時滿眼溫柔似水的寵溺,溫柔的手掌有力的反握住安千夏。
只要不是傷害她自己的,不管是任何事情他都會支持。
安千夏心裡濃濃的感動,戀戀不捨的望着夏時,心裡悲傷的離別更加的濃稠的化不開了。
離開厲陌辰,離開安定,她捨不得,她痛苦,同樣,她也捨不得離開夏時,捨不得再也見不到他。
“夏時,謝謝你一直陪着我。”
安千夏抱着夏時,緊緊地。
夏時的神色微微顫了顫,目光深邃的看着懷裡的小女人,寬大的手掌卻還是緩緩地放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拍着。
他沒有說話。
卻是最有力的支持。
安千夏悶聲說道:“照顧好安定,像是你親生兒子一樣。”
“我一直當他是我的親生兒子。”
沒有問爲什麼,夏時只是溫柔的回答。
安千夏眼睛發紅,淚水控制不住的想要落下來,她趕緊吸了吸鼻子,猛地轉身。
“你又感動到我了,不行,我要一個人去哭一會兒。”
安千夏捂着嘴巴,快速的往城堡外面跑,她僵硬的不敢回頭,害怕再多看一眼,她就會捨不得離開了。
——
城堡外的大路上,一輛陌生的汽車早就在那裡等着安千夏了,見安千夏出來,車門打開,裴泉從車上下來,溫柔深情的朝着安千夏張開雙臂。
像是情人間。
安千夏渾身一僵,臉色蒼白。
裴泉幽幽的說道:“安千夏,攝像頭可是準備好了,你打算不配合我嗎?”
不配合。
她不敢!
安千夏僵硬的走到裴泉的面前,看着他一副神情的表情,她就作嘔,噁心的再也沒辦法伸手去擁抱他。
她好想殺了裴泉。
“你這麼憎恨的眼神,拍出來不好看的。乖,笑一笑。”
裴泉輕佻的扣住安千夏的下巴。
安千夏厭惡的拍開他的手,想發作,可想到牀上躺着的安定,卻又不得不忍耐住脾氣。
“我已經出來了,走吧。”
“不太滿意啊。你那麼不配合,我只能強吻了,這樣怎麼樣效果都絕對好。”
說着,裴泉就扣住安千夏的後腦勺,要吻她。
安千夏大驚,慌張的躲開,臉色一片蒼白。
“我配合!”
“這才乖嘛。”
裴泉笑眯眯的摟住安千夏的腰,安千夏下意識的僵了僵,卻沒有再推開他。
裴泉深情的凝視着安千夏,聲音卻一點感情沒有。
“摟着我,笑。”
安千夏全身僵硬,骨子裡都有一股想要殺人的衝動,她死死地咬着牙,剋制着即將崩潰的情緒。
她僵硬的摟住裴泉,扯出一抹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裴泉聳了聳肩膀,手指親密的把安千夏耳邊的碎髮攬到她的耳朵後面。
“你應該練一練怎麼微笑。”
……
安千夏跟着裴泉去了一趟機場,但是卻在過了安檢之後從另一道門出來,再從一條隱秘的小道上了一輛其貌不揚的大衆車。
車子一直都在開着,早已經離開了A市。
車窗外的景色越來越荒涼,不知道到底會去什麼地方。
安千夏對即將去的地方也提不起絲毫的興趣,她只擔心裴泉會不會按照約定給安定解毒。
裴泉突然把一個平板電腦遞到安千夏的面前,臉上掛着一抹燦爛的笑容。
“安導,你看現在全是我們私奔的新聞呢。”
網絡上,各大頭條,熱搜,全都是安千夏和裴泉私奔的新聞!而且證據相當的充分,有安千夏以前和裴泉曖昧的各種照片,還有她和裴泉一起登機的照片。
私奔。
真應了這個詞。
全世界都知道安千夏和厲陌辰領了證,安千夏現在卻滿臉幸福甜蜜的和裴泉走了。
安千夏痛苦的捂着頭,她不敢去想厲陌辰知道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