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就脫嘛,那麼兇幹嘛!反正噁心的又不是我。”
安千夏慫拉着臉嘀咕,剛對厲陌辰有那麼一點點的好感也死的乾乾淨淨,她怨憤的拉開被子,手朝着厲陌辰的襯衫口子伸去——
他的襯衫歪歪斜斜的穿在他的身上,一半襯衫被嚴重拉扯完全扭曲變形,在衣角的地方已經是皺巴巴的一團,被慘不忍睹的蹂躪了!
好在幾個釦子足夠好,不然剛纔就爆了。
安千夏的臉頰一陣發燙,她一直抓的衣角原來不是她自己的,而是厲陌辰這件高檔襯衫的!難怪她扯得時候都沒有感覺。
會不會讓她賠?
安千夏心虛的看了厲陌辰一眼,趕緊把他的扣子給解開,她故意把腦袋湊在他的胸口前,擋住他的視線讓他看不見那慘不忍睹的衣服角。
安千夏的肚子還是會一陣陣的刺痛,好在厲陌辰一直抱着她,又不斷的換熱水袋,她的痛減輕了許多,折騰到了大半夜,終於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厲陌辰透過月光看着懷中安安靜靜的小臉,眼睛裡隱忍着沉痛的情緒,他的薄脣輕輕的落在她的眉心。
好一會兒,他輕手輕腳的從牀上下來,從櫃子裡隱秘的角落裡拿出一張照片,靜靜的佇立在落地窗前。
窗外清冷的月光落在照片上,大致能看清。
照片已經泛黃,有好幾年的歷史了,但是被保存的很好,邊角沒有出現一絲的破壞。
照片上,是一條漫天紛飛的梧桐樹葉的路上,站着一個穿着青春學生裝的女孩,她一頭黑髮整齊的垂在雙肩,大大的眼睛晶亮,像是淬了漫天的繁星。
她長得並不是多出衆,但是笑容卻非常的美,看着她笑,彷彿所有的悲傷和疼痛,都會變得無關緊要。
她和安千夏的像了百分百,就像是年少時期的安千夏。照片裡的她青澀美好,現在的她成熟圓滑。
厲陌辰凝視着照片中的女人,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摩擦她的小臉,彷彿透過這樣的動作,他能跨越時間,撫摸到了那時候的她。
那時候的她,美好的就像是精靈,枯落暗黃的梧桐樹葉在她的笑容裡,都變成了金色的蝴蝶。
那時侯的她,是他的世界裡,最亮的一顆星辰。
厲陌辰回頭,看到牀上躺着的女人,因爲疼痛,她的眉頭不安的皺着,就算是睡着了,也被痛經摺磨的不安生。
他的眉頭也跟着皺緊,看着她疼,比砍他兩刀來的傷害還要大。
如果沒有四年前的事情,如果他們的開始不是那樣,這四年來安千夏都不用生活的那麼辛苦,也不用承受現在的痛苦。
“安千夏,以後的時間裡,你需要享受的,只剩幸福。”
他低低的聲音響在夜裡,是對她的承諾。
——
每次痛經的時候,安千夏睡的都不安穩,但是昨夜,她卻難得的一覺睡到天亮。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已經被陽光照的明亮,窗簾被風吹起,就像是翻飛的蝴蝶。
枕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空了,被子有着溫熱的暖度,想來他才走了一會兒而已。她的手伸到肚子上,摸到了依舊溫熱的熱水袋。
心裡一陣暖流流淌,安千夏笑了笑。
她去衛生間洗漱,出來的時候剛打開衛生間的門,就看到房間裡推着餐車站着的王姨,王姨臉上掛着慈祥和藹的笑容。
“安小姐,我給你熬了粥,來喝點吧。”
“謝謝王姨。”
粥熬的很濃,香氣四溢,配着幾個小青菜,營養又讓她有了食慾。
粥的溫度剛好合適,安千夏大快朵頤的把一碗粥和小菜席捲而空,她滿足的拍了拍她鼓起的肚子,“王姨的廚藝真不賴。”
以往她在這個別墅裡吃飯的時候,吃的都是她自己做出來的,其實她的廚藝非常的一般,僅限於能吃。
厲陌辰簡直就是一個賤皮子的主,放着王姨這種厲害廚娘的三珍海味不吃,偏讓她下廚。
王姨笑了笑,大大方方的說道:“厲少的口味很挑剔的,但是又不喜歡家裡有專業的大廚,所以在這裡工作的每一個人,都必須有一手好廚藝。”
“咦?”安千夏滿臉的質疑,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扯的笑話,“他那叫挑剔?他連我做的菜都吃的下去!”
“那也僅僅因爲是小姐你。”
王姨不明意味的深笑,動作熟練利落的收拾着碗筷。
安千夏愣了一下,心臟不安分的狂跳了起來,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晚他抱着她入睡的溫暖,雖然那貨就是愛裝高冷,也沒有說個什麼甜言蜜語,但是卻也真的溫暖了她的心。
厲陌辰那樣傲嬌的一個人,能慌張的給她找醫生,能在她痛的時候爲她取暖,這絕對不是對任何人他都能做的。
只因爲,是她嗎?
安千夏心有些亂,她習慣了孤苦,一時間別樣的溫暖和照顧,讓她有些手足無措。
“厲陌辰,人呢?”安千夏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
推着餐桌走到門口的王姨停了下來,“厲少出去跑步了,一會兒就回來。他讓你好好休息,今天什麼事情都不用做。”
安千夏的臉上染上一層紅雲,她的心更加的亂了。以厲陌辰的惡劣性子,更該在她身體不適的時候讓她做各種家務,來折磨她滿足他變態的愛好,可是他卻讓她休息!
這和他以前的作風完全不同啊,還是,他是真的在關心她?
“咚咚咚”的心跳聲幾欲跳出胸腔,安千夏心裡的思緒雜亂無章,理也理不清,她覺得口乾舌燥,站起來去找水喝。
窗簾被風吹得高高的,像是絕色女人的裙襬突的飛了起來,引起無限的瞎想。
安千夏被吹的有些冷,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她走到桌子邊,拿起茶壺在杯子裡倒了一杯水。
她喝了一大半,走到窗邊把被子放在附近的一個桌子上,這時,窗簾被吹起來,打在她的臉上,輕柔的像是情人親暱的撫摸,又有一些癢癢的。
安千夏抓住窗簾,把它拉在一起,準備挽起來。
風很大,一大片的窗簾亂飛,安千夏拉扯的時候,窗簾鼓動,掀翻了她放在桌子上的被子。
“咚”的一聲,聲音不大,也沒有摔壞杯子,但是水卻全流了出來。
那個桌子上,放着厲陌辰的電腦和一些別的東西。
安千夏趕緊放開窗簾,跑到桌子邊,扯了一大把的紙巾快速的擦着漏出來的水,可是還是遲了,桌子上的幾張文件紙已經被打溼了。
安千夏懊惱的嘆了一口氣,把多餘的水擦乾淨之後,就把那幾張文件紙給拿起來,她這纔看見,這幾張紙的下面,還有一張小一些的,照片。
照片反扣着,看起來有些老舊。
水漬不斷的靠近那張照片,安千夏趕緊把照片給拿了起來,她不確定照片是不是打溼了,朝着照片的正面看去——
砰——
開門聲突兀的響起,厲陌辰穿着運動裝,額頭上有着幾滴晶瑩的汗珠,他擦汗的動作頓住,清冷的視線像是寒刺一樣看着安千夏的動作。
安千夏擡眼,臉上掛起一抹笑容,“你回來了……”
“誰讓你看的!”
厲陌辰大步的衝過來,猛地把照片從安千夏的手裡搶過來,他的速度很快,抓的時候反扣住照片,避免安千夏看到照片的正面。
他小心翼翼的拿着照片,像是珍寶一樣,盯着安千夏的目光,卻冰冷至極。
“你看到了?”
安千夏臉上的笑容僵住,就像是墜入了冰窟一樣,全身發冷發寒,她諷刺的扯了扯嘴角,“看到了。”
在他剛進來的時候,她還來不及看照片上到底是什麼,他搶走照片的時候,她不經意之間看到了上面的畫面,是一個女孩,雖然看的不是太清楚,但是模樣,似乎和她很像。
白諾蕊在衛生間說過的話,如針刺一般的鑽進她的大腦:她只是一個替身。
厲陌辰高大的身軀僵硬的佇立着,瞳孔裡暗芒涌動,他拿着照片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收緊,全身籠罩着一種極端陰騭的氣息。
過去的事情太過於沉痛,他本計劃不讓她知道過去的任何事情的。
“她是你心愛的女人嗎?看起來,和我長得好像哦,不對,應該是我和她長得好像。我一直覺得我長得又不是多漂亮,你怎麼就願意幫我的,原來是因爲我和她長得像啊!”
安千夏摸了摸她的臉,眼珠子靈動的轉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在闖進浴室之前,她根本就沒有見過厲陌辰,但是第一次見面,厲陌辰就提出讓她假冒女朋友的要求,當時沒有多想,原來真正的原因在這裡。
因爲她長了一張和他愛的人相似的臉,她才得以成了一個好運的替代品。
她和厲陌逍之間的關係,從開始到現在都是相互利用,無關於情,她早就自我安慰過了,就算是替代品也無所謂。
她以爲,她可以做的毫不在乎。
可是,真正確定的時候,她的心口就像是塞了一塊溼棉花,堵塞難受,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昨晚到現在,她體會到的溫暖,所謂的溫暖,都是別人的,她只是一個替代品。
“呵呵……”安千夏目光尖銳,嘲諷的勾起嘴角,“成爲她的替代品,能有資格給你暖牀,也是我的幸運呢。不過,爲什麼你不讓她本人來呢?難不成世界上還有你厲少追不到的女人?應該不可能啊……那不會是,她已經死了吧?”
“閉嘴!”
安千夏的話彷彿觸到了厲陌辰最害怕的逆鱗,他暗沉的神色狠狠地顫了顫,“啪”一個巴掌煽在安千夏的臉上。
清脆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