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有何不可,說吧,想我寫些什麼?”
璃晚已經叫小清兒帶着明月兩個去了那邊山上玩,自己展開一張新紙。
慕容雪便在一旁撿起墨塊兒,親自爲她研磨:“……一時倒也想不出,你想寫什麼便寫些什麼,都是不差的。”
那修長的手細細爲她磨着墨,璃晚險些陷入那一片恍惚中,連忙轉開了眼睛,想起了之前狠命練習的那沈清的交代,璃晚沾染了墨汁,鬼使神差地,竟是走筆游龍,將那首《蒹葭》一蹴而就。
疏狂的筆跡宛若嶙峋的枯枝,那墨汁無情,卻落筆而出情。璃晚凝神於筆,仿若那水中央站着的虛晃影子,漸漸成型,那飄逸的人兒,幻化成了慕容雪的樣子。
一如初遇時的美好。
她愣了愣,那邊慕容雪已經輕聲唸了出來,那柔柔的帶着磁性的嗓音,沙沙撓着璃晚已千瘡百孔的心。
璃晚臉色忽的一變:“寫的不好,我再重新寫一幅吧!”
說着,也不敢擡頭看慕容雪,她可以想見自己的臉此時定是已經紅透了,卻還忙着解釋:“最近恰巧習讀《詩經》,想着什麼,居然就寫出來。”
慕容雪也沒說什麼,只是道:“字寫的真好。”
璃晚已經重新擺紙蘸墨,不動聲色再寫一幅:“這幅不好……”
慕容雪什麼也沒說,也什麼都未問。
再次提筆,哪裡還有有感而發時的情誼,自然寫的失了那份心意。
慕容雪只待了片刻,見璃晚無事,便告辭回府了。
璃晚拿出剛剛那幅字仔細端詳,竟險些落了淚。不論是字,還是情,都是她如今所能寫的最好的程度了,那樣的瀟灑與癡情,
即便現在叫她另寫一份,怕也未畢能再來一次。
璃晚看了幾眼,便嘆了口氣。
小清兒已經帶了明月兩個回來,見璃晚站在桌前不動,連忙湊過來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可是把李老闆的要的任務完成啦?”
小清兒識字,認得紙上所寫的分明是小姐從文墨軒取回了的那捲軸上的詩,不免猜想。
璃晚被她一打岔,也算醒過神來,遞給小清兒道:“等墨跡一干,便送到文墨軒去,我也拖延了沈清公子許多日子了。”
小清兒連忙應下,讓璃晚趕緊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沒過幾日,璃晚便收到了琮鳶帝姬遞進流螢築的條子,約了她去慕容將軍府上一聚,璃晚礙於之前的尷尬,少與慕容雪來往,這幾天眼看着手掌上的傷痕越發淡的沒個痕跡了,便應了下來。
再見到琮鳶帝姬,對方明顯沒有了往前的精神氣兒,一副病病怏怏的樣子,璃晚想起那一日裡在祁山王府與上官澈的對話,那話裡的暗示之意多麼明顯,權貴妃這一次,怕是真的失了勢。
璃晚沒有主動去問對方什麼情況,她們二人雖然現在熟悉了些,可若無慕容雪這個中間人,兩人實則並無多少交情在。
好在,慕容雪一出現在院子裡,琮鳶帝姬才又回覆了幾絲往日情懷,蹦蹦跳跳的圍在慕容雪身前身後,嘰嘰喳喳將宮裡的事兒與他說了一遍。
璃晚在旁聽着,琮鳶帝姬卻是將權貴妃如何拘禁她,如何斥責她不安生,又是安排她抄寫經書,又是罰跪禁閉……林林總總,全無說道權貴妃病勢半分,璃晚目光閃了閃,含笑當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與慕容雪一道勸了她好多話。
她也看出來了,琮鳶帝姬雖然外表活潑好動,人也顯得很是開朗直率,卻也同瓏佳帝姬一樣,是個深藏不露的,這一次的抱怨,半分不涉及權貴妃的事兒,卻也將自己的委屈鬱悶全都倒了出來,發泄的成分居多,璃晚想着她不過十來歲的
年紀,那些朝堂的紛爭卻也並不放過她,她也是十分的不容易。
璃晚心存不忍,便也沒多計較對方的刻意隱瞞,畢竟誰都有些不能爲外人道的傷懷事兒,桌面上擺了好些琮鳶帝姬愛吃的菜餚,璃晚還要小清兒老遠地去自己那鋪子裡頭“買”來琮鳶帝姬愛吃的糕點,順帶去天香樓還點了幾個她愛吃的菜,這才叫琮鳶帝姬漸漸開懷,與璃晚二人引起酒水來。
“哎,你們兩個女孩子家,喝的什麼酒,喝些茶水不就很好?”慕容雪實在是沒見過二人如此豪邁,往常雖然也見她二人飲酒,卻都是果酒居多,這一次,卻是偷摸去了他家的地窖裡,偷偷搬出了好幾壇的烈酒來喝,一個二個的喝的醉醺醺,一雙眼睛都迷濛了。
琮鳶帝姬可不管這些,她在宮內被憋屈的夠了,好容易出宮一趟,更加要好生利用這次機會,大醉一場不可。
璃晚也懶得理會,此時酒酣過半,一個在倚靠在椅背上,聽着琮鳶帝姬與慕容雪撒嬌耍癡,偶爾也與二人碰一下杯,有些豔羨二人的親密交情,卻也覺得,偶爾的傾訴,反而也是輕鬆。
琮鳶帝姬嘀嘀咕咕與慕容雪說了好一通話,邊說邊飲,沒一會兒就將報上來的酒罈子喝了個乾淨。她心情不好,難免就喝的多了些。
璃晚卻是一個人小口飲着,慢慢品着,反正也並不急着回去,府中也無人管她那麼許多,便也捨命陪帝姬,入腹的也不算好了。
慕容雪也發現了其中樂趣,不再似往昔一般拘束着自己,抱起了酒罈子,自己也與璃晚一般,喝的乾脆利落。
這時的他,臉色微微泛起了紅色,笑意中滿是朦朧與靦腆,倒是叫璃晚覺得有些奇怪。
不光是璃晚,連琮鳶帝姬也瞧見了,還連連取笑問他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等到抱來的酒水都喝了個精光,璃晚搖搖晃晃地走到慕容雪身邊,推了推他:“慕容,咱們再去抱些來吧,你看,琮鳶已經把那些都喝光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