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不好意思地搖搖頭:“那,如此便麻煩璃晚你了。這些書常年被鎖在這處書樓裡,一年也不過翻曬幾回罷了。”
“咦,那夏日的驕陽豈不更好?”
“夏日最愛變天,動不動烏雲蓋頂,瞬間便是傾盆大雨,書曬得太多,來不及往回收斂,往往淋溼了便再不能讀了呢。而且,夏日驕陽最毒,紙張墨跡在太陽底下暴曬,很容易褪色變脆,動不動便散了。”
璃晚搖頭無奈:“真是麻煩的很,於我而言,只要有書看便足矣,從沒想過這書要多了,照料起來也是不易呢。”
“若不是你來,我也想不起有多久未曾上過這處書樓了呢!這些書被束之高閣,如今能得你這樣一個能欣賞它們,取閱它們之人,也算不枉。”
漸漸偏西的太陽灑下金光,淡淡勾勒出慕容雪的輪廓,晃了璃晚一眼,她連忙低下頭去,岔開話題:“你的生辰……是在正月裡吧?”
“是呢,怎麼了?到時候若有空閒,想邀請你與琮鳶一道過來,咱們熱鬧熱鬧,省的今年……”慕容雪沒繼續說下去,可璃晚卻想到了,去年,甚至前年,大前年,他雖沒有父親在身邊,可是,他還有母親姐姐,能與他一道慶祝生辰之日,可是如今呢,父親已經快十年不歸家了,母親與姐姐更是死的淒涼,本該歡喜的日子裡,於他卻滿是苦澀。
“咱們又不是光那一日才聚在一起的,只是我想問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我還沒想好,要送你什麼做禮物呢!”
“你與琮鳶倒是脾氣相投,”慕容雪含笑,“我沒什麼特別喜歡的,你們那一天過來便是,禮物不過是個添頭。對了,那天定要你們倆嚐嚐我的手藝。”
“咦,你還要下廚?怎麼,你會做飯不成?”
“那有什麼難得,不過做飯罷了,以前父母不在,姐姐偶爾會親自下廚爲我做飯,我都會跟在她身邊幫忙,見的
多了,以後我做的次數反倒比她還要多,手藝也是不差的。”
璃晚睜大眼睛,很是不信,她可實在想不出來,慕容雪這樣好似冰雪一樣經營的男子,下到廚房裡,舉着鍋鏟會是個什麼樣子。
慕容雪黑色的眼眸中流轉着淡淡的溫柔,與璃晚話家常般,說起他的年少時候。
璃晚很喜歡這樣的談話,好似他與琮鳶的那些過往,不過是他漫漫人生路上的一道小小的風景,他還有許多不與琮鳶一樣的回憶,正在說與她聽。
二十歲的生辰是他及冠的重要日子,只是他已經沒了親人在身邊,而他亦要守孝,這樣的日子也是不能大辦,因而,宴請她與琮鳶帝姬兩位好友來,也算是過了這樣一個重要的生辰了。
璃晚想到這些,將書合上,揚起一笑:“嗯,我答應你,那一日必定到府上叨擾的。外頭日頭都快垂下去了,還是趕緊把書都撿回來吧,不然起了霧氣,可就全白曬了這一日呢。”
兩人便說說笑笑地開始歸置那些書,難得的沒有琮鳶帝姬來往的日子,叫璃晚很少清閒的心也鬆了口氣。
慕容雪雖然沒有說自己喜歡什麼,可這份禮物璃晚是一定要送的。只不過麼,慕容雪好似什麼都不缺呀,而璃晚自己呢,又不想隨意送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做他的生辰禮物,思來想去,看見他掛在牆上的那幾把常用的劍,便有了主意。
慕容雪每日都要練劍,風雨無阻,只是劍柄擦上手腕,都結了厚厚的一層繭,他是男兒,向來不注意這些,可是璃晚想着,若是能作得一副護腕來,可不實用?
定了這個主意,璃晚便急不可耐地開始蒐羅能做這副護腕的布料。
只是找了幾家鋪子,居然都沒有尋到合適的布料,又要柔軟,又要耐磨,而鋪子裡賣的布料,要麼硬的可以耐磨卻也刺癢肌膚,要麼軟的如綾羅綢緞,卻最不耐磨損,如何能成。
這樣去了好幾處,翻翻撿撿,把人家掌櫃的都快要惹毛了。
沒辦法,在街上逛了許久,終於耐不住小清兒餓的前胸貼後背,兩人去了天香樓。
難得出門一次,又有時間,璃晚便叫小清兒去將雪園裡的幾個人都帶來,租下梅園,大家也好好吃一頓。
小清兒急着吃飯,匆匆跑出去找人,璃晚閒的無聊,而外頭那些紅的白的梅花還未凋謝,冷豔非常,璃晚瞧的欣喜,便提步下了樓梯。
在園子裡逛了逛,璃晚終於發現了問題,連忙拉住路上匆匆而過,去另一個園子裡上菜的小二哥。
“小二,這樹上那些許願的絲帶呢,都被風吹跑啦?”
小二“嘿嘿”兩聲,賣好道:“姑娘有所不知,那些絲帶啊,一年摘下一次,由掌櫃的出資,被送去西邊山頂上,另尋樹掛上。您想啊,這一來呢,山頂上更接近天上的神仙不是?那許的啥願望,還不都得上達天聽啊?這二來嗎,梅園裡就奔着這樣一個樂趣建的,可若是那絲帶年年風吹雨打變色不說,還積壓太多,反而失了美觀,於是啊,我們掌櫃的就定了這麼個規矩。”
璃晚打賞了他些銀子,踱步到了樹下,那候着的小童忙跟上前來,問她可是要寫字許願,他幫着研磨。
璃晚看着滿樹繁花,臨時起性,笑道:“總也不能每次都白來。”
一兩銀子的緞帶,她在第一次見慕容雪的時候,就胡亂許了一個願望,沒想到,過去了這些日子,她的心境變了,而那願望,也成了她切切實實的心願。
願得一心人,執子之手,此生不悔。
那個時候,她能想到許多的詩詞,偏偏只這幾句話,最是貼合她的心意,才能將她的滿腹心事訴說與一棵樹。
小清兒嘰嘰喳喳的聲音遠遠想起,璃晚看着滿樹繁花中飄揚的絲帶,含了笑,招呼衆人入屋內言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