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涼薄地叫璃晚心驚,好容易穩住心神,璃晚微微揚起下巴:“是,那些人或許沒有我自己的性命來的重要,可是我知道,若因爲我不在那裡的緣故,而叫他們有什麼損傷,我這輩子心終難安。”
上官澈搖搖頭,並沒有說話。
璃晚見他如此,心裡某一處疼了一疼,終究沒有理會,而是漠無表情地問道:“那不知上官世子,現在我可以回去自己府中了嗎?”
上官澈沒想到她的情緒這樣起伏不定,嘆了口:“爲何要走?”
“你我心知,你有你的態度,我也有我的想法。”
上官澈無奈:“我並沒有阻攔你什麼,想去哪裡便去吧。只是,外頭那些侍衛怕是不會聽你的,而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隨你的便。”
冷冷清清說完這句話,上官澈沉默吃着自己的晚餐,再不管璃晚的死活。
這裡的侍衛比上官冉那處院落的還要多,尚有家丁尋尋走走,戒備森嚴。可是,這裡卻是離着外頭世界最近的一處所在了。
璃晚深吸一口氣,推開上官澈內室的窗子,外頭,是大片的池塘,上官澈的內室,便架在這一處池塘之上,春回大地,池塘上面的冰層已經消融,根本除非游過去,否則,別想出王府。
璃晚瞧了瞧窗外的縫隙,發現若是自己小心些,倒是不必下水,沿着只容得下一腳的架子,倒是可以走上通往圍牆的樹林子裡去。
嫺熟地翻越欄杆,下了窗臺,冷風沿着牆面拍打在人身上,是那樣的刺骨,腳下便是狹窄的石面架子,並不多寬裕,璃晚走的小心翼翼,還要在牆面上尋找支撐力,哪怕有個縫隙,也好抓一抓,不然隨時都會落進水裡,驚動那頭的侍衛。
上官澈聽着他內室裡的動靜,不由皺了眉頭,終於按捺不住,走了進去,看見的是大開的窗戶,璃晚早已經出去了外面,而外頭是冰冷刺骨的池子,他追了過去,隔着窗
戶看見璃晚只是沿着石面的架子往土路上挪,才鬆了口氣,卻仍是沒放下心來,皺着眉,冷漠的面上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怒氣,低聲喝問:“洛璃晚,你瘋了麼?”
璃晚哪裡管他,正顧着往前頭挪動,連頭都不敢回,面上神色已是疏離,口吻也極是冷淡:“我只是離開你家而已,哪裡瘋了!”
“你大可以從正門走!”
璃晚的回答,卻是叫他一噎:“上官澈,你我心知肚明,正門?哼,還沒出二門便要被你家的侍女護衛押送回來!他們可是聽王妃的,而不是聽我的!”
上官澈語塞,攥着拳頭,狠狠砸在了窗櫺上。
“連什麼事都不問清楚,就曉得往外闖,擔憂雪園與染香閣,甚至什麼老僕都是其次,你這次急走,只爲慕容雪!”
璃晚已經走至架子的邊緣,可這裡離着池邊的小路還有半人的距離,璃晚目測了一下,覺得以自己的體重與身手,跳過去問題並不大,頭也不回地與上官澈道:“慕容與我相交甚深,我自然也要爲他奔走!上官澈,能否借我條繩子?”
“嗤,我爲何要借?”
璃晚哪裡還有心思與他周旋,牟足了力,一下躍過池水,人已經輕鬆上岸,上官澈還不知道她要繩子幹什麼,洛璃晚已經趁着侍衛換崗的空檔,一路跑進了池邊的林子裡,連句話也不再與上官澈交流,直接從裙下的襯裙上開始撕扯,將一條條的布料扯下,連接成繩,藉着身體的助力,長跑一躍,人已經爬上了離着牆邊最近的一株大樹,爬上了那樹,離着外頭的院牆還遠得很,璃晚只管往高裡爬,直到目測一段距離,才停了下來,將繩子扔出了牆壁以外,人從樹上往外跳時,手裡緊緊攥着繩子,借力使力,直接跳出了圍牆,可那後背也狠狠砸上了身後的高牆,若非手上用力拉着衣服結成的繩索,恐怕跳下去不是摔斷了胳膊就是摔斷了腿兒,這院牆比洛府可要高的多。
此時
的王府守衛多護佑府邸以內,對外圍看管並不如當初洛華清闖府之時,而璃晚也僥倖得以逃脫。
看着那俏麗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上官澈心底涌上來一股不滿,他一向自持,從不曾讓自己爲外人的行爲而暴躁亦或者失控,可今天洛璃晚的行動,叫他心裡有股無名火。
每次遇上洛璃晚,她都花樣百出,跳脫他對她的認知之外。
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小時候,木木吶吶的洛璃晚,跟在那個美麗的女子身後,送別他與父親,還有母親出城,一場送別,是那美麗女子的音容笑貌在眼前,爽朗而皎潔,美麗而華貴,與他的母親好似姐妹一般的情感,那時候的他,已經聽父親說過自己與洛璃晚的婚事,只大家誰都以爲是個笑話罷了。
起碼,當時的母親便不十分贊同,她的心思,他大抵理解。
並不十分愉快的兩兩相望,父親與她母親的殷殷教導,使得他到底沒敢徹底忘了這個女子。
後來,府中來了越來越多的姬妾女子,爲了一個相同的目的,手骨於不同的幕後推手,他變得越來越厭惡女子。
再來便是在她十六歲時,父親帶了他去洛府的相認吧。
當年的小女孩已經長大,出落的與她母親一樣的標緻,卻失了其母的華貴雍容,多了其父的儒家底蘊……竟是有她自己的韻味天成,不肖其母。
對上自己的不耐煩與古靈精怪,還有那眼底掩飾不住的譏諷嘲笑,還有……竟然還有看不起?
上官澈一陣錯愕,他有些懷疑洛家這位三姑娘的腦筋是否正常,然後,他便知道了,原來她的母親早已經過世,而她的父親竟也跟着去了……府裡如今是老太君與二夫人的天下,她一個不得寵的前任夫人所留的孤女……
再次相見,並不十分……愉快吧?!
他居然會在青樓妓館一條街的盡頭看見了熟悉的身影,一身的男子裝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