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位管事,便接了慕公子往樊城落腳來了?”璃晚問道。
翎羽輕輕點點頭。
璃晚卻是蹙眉,越發疑惑了:“可是,那一日你來尋我,說的卻是不知日後將何去何從,叫我一定要帶着你的……”
翎羽慘然一笑:“是呢,主上沒了,我又能去往哪裡?洛姑娘不知,我們這樣的侍衛,自小是爲保護主上而生,也要爲主上而死,可是,公主自從婚後,便將所有一切權利,通通移交給主上……可,少爺卻並非主上指定的繼承人。”
璃晚神色一凜:“那是誰?莫非,你跟着我,是因爲沈叔叔那幾句話,叫你覺得,我便是他看中的繼承人?”
翎羽苦笑:“洛姑娘,並非是我以爲,而是這件事沒有迴旋的餘地,主上既然把所有東西都交給了你,之前還說了那許多話,你已經是主上欽定之人,便是我之前,也是十分不甘的。我們每一個人,出生起,便知道自己的使命,當初長公主與主上的婚事,便已經傷了衆人一回,好在,主上並非無情之人。他雖是溫宿的王爺,可爲了公主,寧願不要皇位,也要與公主私定終身,雖然後來二人大婚,長公主成了他之正妃,但是,誰都不知道公主的真實身份。後來,主上不忍我們一族心願與使命就被這樣的婚事所阻隔,而當時,公主已經耗盡心力,也無法爲國主報仇,奪回家園,主上不忍其難過愧疚,接過這一攤子亂事之後,便只以商業爲途徑,開始復興壯大巫族殘部……”
“長公主當時真的已經放棄了復仇?”璃晚愣愣,總覺得翎羽說的這些也太過兒戲,想嫁人便嫁人,嫁的還是敵人之子。
翎羽笑意裡是無邊苦澀:“巫族,巫族,洛姑娘可知當時巫族剩了多少人?”
璃晚不明,只好問道:“不是說,巫族當時被誅,只逃出了很少一批人?”
翎羽自嘲一笑
:“是啊,很少一批,那能是多少?三個,還是五個……”
“怎麼可能?你不是巫族之人嗎?而且,你不是說,還有許多侍衛,都是暗中保護你們主上的麼,怎麼可能會只有三五個的?”
翎羽似乎陷入無盡的痛苦中,回憶往昔,眼睛裡閃爍着熾熱的火焰:“人人都說,巫族裡的巫醫想叫誰生,便能叫誰生,想叫誰死,便能叫誰死……人人都說,巫族有許多寶藏與秘密,有許多不爲人知的秘術,還說,柔然幾任國主並非自然而亡,是因爲他們當夠了凡人,吃了不死之藥,成了神仙……還有人說,巫族人最是驍勇善戰,又多智謀,是柔然國主最後的王牌……便是因爲這以訛傳訛的謠言,滅亡我們一族,使得巫族後代,只餘下那麼三五之人。”
翎羽聲音蒼涼,璃晚那深深的疑惑,便隨着她毫無情緒的冰冷聲調,如墜入深淵,仿若看到了那場大規模的廝殺與屠城。
“我們這一批侍衛,是從出生開始,便被抱養到皇宮一處秘密之地的,只爲培養我們將來能爲主盡忠,從小便在嚴苛的課業中,不斷被磨礪。於我們來說,我們只是國主的人,再不是什麼巫族的後代。當年,老國主的義子狼子野心,爲圖謀皇位,隱忍多年,不但害死了一位有一位的皇子,還矇蔽了老國主,直到最後老國主發現,已經爲時已晚,那義子最終逼宮弒君,先是屠了皇族一干貴胄,後是貪圖巫族財富與那傳言中無數的秘密,派人將族長抓進宮中,嚴刑逼供,一個不說就兩個,兩個不說還有十個,巫族衆族人便有泰半是在那折辱刑具中,渡過了餘生。”
翎羽一陣苦笑:“可恨,我族之人哪裡知曉什麼寶藏秘辛,縱使是有,國主怎麼會不知曉?爾後,那逆賊便尋了由頭,派兵將所有族人抓來,喪盡天良,竟是連纔出生未滿月的孩子都不放過,一場大火將所有付之一炬。可是,那些所謂的秘
密,那些所謂的寶藏,從來便不在巫族手中!以至於,溫宿與夕照大舉進貢,逆賊弒君之舉已叫國民寒心,還如何肯徵兵入伍,保家衛國?”
“所以,後來柔然才節節敗退,落得如今這副模樣?”
“是,這是那逆賊該得的,不,他早該遭到報應,偏還要好生生活了這樣久!”翎羽說起那個人來,咬牙切齒的模樣,若是那人在她眼前,活生生撕了吃了的心都有。
璃晚看其樣子,轉回原來話題:“我道是慕公子在此地待了許多年似得,大家都對他熟悉的很,只是不知,翎羽你當初可是知曉大家都在樊城的?”
翎羽早在之前看了璃晚叫她來問話時候的樣子,現在突然問道這個,不由心裡起來疑惑,可對洛璃晚,卻沒有絲毫的敵意存在了,這麼久的時間相處下來也知曉其爲人,既然她都已經問得這樣明白,她便也直來直往,不兜圈子:“卻是不知,幾位管事的行動怎可能與我說?我不過是奉命跟隨出京,四下尋找少爺,等得了消息通知幾位管事辦事,至於大家落於何處,我卻是不知。再者說,樊城不過是主上在夕照的一個落腳點罷了,便是我也知悉不全。樊城我知曉,可從未想過管事們會將人送到這裡,我還以爲……會離着夕照京城遠一些,畢竟這裡太危險了,見過少爺的人又那麼多。”
“所以,當時你未回去,而幾位管事的才接上慕公子,於是連沈叔叔都不曉得慕琉風被送去了哪裡?”
“是啊,主上去的太過突然了。”翎羽神色暗淡,很不願意再說起這件事。
璃晚也不是冷心冷腸的女子,見其神色哀慼,不好再說當日之事,只是與她商議道:“我想着,還是將沈叔叔給我的東西,交給慕公子吧?”
翎羽一驚,卻猶自不信,只是問道:“姑娘是說,主上去的那天,曾有物件要姑娘轉交給少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