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過之後,洛璃晚淡然道:“是,雖說話損了些,可也是實情,我丟了明月與明瑞給上官澈,說是爲二人好,可也是不負責任在先,沒什麼好狡辯,是我錯便是我錯,何苦漂白自己?只不過麼,對於這位表兄,我想,還是先等等再說吧。”
“說什麼?”小清兒只覺得現在芳兒與小姐說話的時候,她越發雲裡霧裡地聽不明白了。
芳兒也是不解:“那人畢竟是表少爺下屬,想來也侍奉了許多年的,而今不過是小姐與表少爺頭一次見面,那邊兒尚且有些適應不來,也是有的。”
“那說明什麼?若他之前並不知道我,早在明月兩個過來時,也必定知悉了我的存在,你想想,自打明月兩個到了這裡,過了多久?這麼久的時間,他還沒能適應我這個妹妹的存在?”
洛璃晚頓了頓,繼續道:“而且,我很懷疑,若是之前他們不知曉我的存在,那我那位胸襟豁達,連嫁兩次的母親,是怎麼跟他們說起我的!”
芳兒險些驚呼出聲:“小姐是說……若表少爺也是之後才知悉還有小姐這樣一位,遠在夕照的表妹的話,就表明,漣夫人從未與那邊的親人提過小姐?可……那是小姐的生母啊,在自家人面前,有什麼不能說?這,這真是……”
芳兒不知該說什麼,一面是自家小姐,一面是小姐之母,又是雪夫人的前任主人。可是,她也知道,若真是這樣,那漣夫人也實在過分了。
洛璃晚只是一笑:“可我卻傾向於第二種情況。母親自然會告訴他們我的存在,不然怎麼解釋她在夕照一住便是十餘年?”
別說小清兒那個糊塗的,就是芳兒也有些迷濛。
洛璃晚看着那盞忽閃的燈籠,靜靜道:“他們都知道我,孟貴妃已經被關押多年,而且,連何時死的都不知道,能在緊要關頭想到將兩個孩子託付於我,肯定是舅舅的安排,因爲,他們根本接近不了那所謂的密牢。可你也
看到了,那人不過是一個侍衛,對待明月與明瑞尚且會喚成小姐、少爺,對我……不過客氣一聲洛姑娘,態度更無恭謹一說。”
洛璃晚吸口氣:“你們知曉我不在乎這個,旁人對我冷言冷語,我也經受慣了的,怎會爲此發脾氣。”
芳兒感覺自己好似懂了什麼,可那念頭一閃而逝,快的叫人抓不住。
洛璃晚已經清音收聲:“表兄對我,疏離大於親近,有親眷如此,還不如沒有。如今形勢對我們多有不利,從今開始,少不得開始提防了。”
芳兒已經謹慎低頭,不能說小姐是多慮了,從小姐的分析來看,起碼溫宿那邊所有人,都沒有對小姐的身份有其應有的恭謹與尊敬,原本大家離得遠,見不到也就算了,可如今,人家已經尋到了門上,尚且對小姐如此疏離,親疏已定,多說無益,所以小姐選擇了以“任性”“壞脾氣”爲僞裝,先避其鋒芒,省的被對方看穿所有。
可她們,要怎麼防?
雪夫人失蹤,染香閣被封,許多人還等着小姐去救,偏這個關頭那位表少爺來了,不知事情是多了轉機,還是多了變故。
洛璃晚回去之後沒有多久,便睡了。
小清兒往裡頭望了望,白日裡典雅的寢室,到了晚間倒是顯得越發清靜素雅,窗外的月光灑落滿地月華,窗臺上還有幾朵已經開了的白色梔子花,碗大的白色綻放在清水中,託着這幾朵白色的青瓷大碗仿若也沾染了少許靈氣,不光花朵清香,連那一捧清水也散着清清淡淡的醉人芬芳。
好安靜,叫人心中也靜。
輕輕合上房門,小清兒拉了一道過來的芳兒去廂房裡說話:“小姐睡的尚算安穩。”
鬆了口氣,芳兒眉梢還帶着一縷擔憂:“睡着了就好。經了這麼許多事兒,小姐臉上也沒剩下幾兩肉了。”
小清兒抿抿脣,眼睛紅着,卻忍着沒掉下眼淚來:“這才過了不到一天時
間,別說小姐了,我都擔驚受怕的。上官太子還是親王世子的時候,脾氣雖然有些壞,可人還是不錯的,幫咱們小姐擋了幾次危機。可誰知怎麼到了現在,偏往小姐心口上戳刀子。”
“許是有什麼不得已吧。”芳兒嘆口氣,“最叫我擔心的,還是染香閣那邊兒,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出去打聽了,關進了刑部大牢估計都活不成了。”
“別瞎說!”小清兒驚呼,卻怕吵到另一邊兒屋子裡酣睡的洛璃晚,壓低了聲音,卻因驚嚇亦或是難過,而有些變調:“他們萬萬不能有事,不然,小姐……哪裡經得住這樣的打擊。”
可是,再是希望柳教習他們平安無事,也於事無補。
小清兒整顆心一直吊着,如今,有芳兒陪着,壓在心裡的話,也漸漸吐出了口。
“許是你進染香閣進的晚些,好些事兒或許是不知的。”兩滴淚順着小清兒的臉頰彎進了她的脖子裡,吸了吸鼻子,輕聲道,“小姐不受洛府上下待見,打夫人……離開洛府之後,老爺也不大搭理小姐了,後來,沒過三年,老爺也就去了。”
“我聽人說起過洛府的那位丞相老爺,說是爲人謙和有禮,學問了得,難得的清貴大臣。都說他故去,是因着思念漣夫人,才追隨亡妻而去的。”
小清兒慘然一笑:“卻當不得真!”
芳兒悲傷的眸子驀地睜大——當年漣夫人假死,難道……
“當年,夫人去時,大家都以爲她確實是遇着了天災麼,一場大火,幾具屍體,連老爺也慟哭許久。那之後,倒是對小姐頗爲照顧的,不只是親自教習小姐習字讀書,走到哪裡都不忘了家中勤學的小姐。那會兒,洛府還是很顯赫的,可以說,府裡除了老太君那裡不敢越過去,小姐這裡吃住都是最好的,京城裡但凡有個新鮮玩意兒,也第一時間是送到洛府去,便是哪家的郡主、貴女,也沒咱們小姐這樣被人惦記在心尖兒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