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見老太君發過脾氣後,不再責罵他們,便也鬆了口氣,卻轉而看向璃晚這個罪魁禍首:“老太君,說起來璃晚這丫頭……”
老太君瞥了她一眼,看向璃晚的眼神越發嫌棄:“果然是個不省事兒的,跟她那個下賤胚子的娘一樣!”
二夫人連忙撿起帕子掩住脣邊的笑,“這推親姐妹兄弟落水一事兒……”
老太君橫眉立豎:“殘害骨肉兄弟,迫害姐妹,簡直是丟咱們洛家的臉面。來人,給我狠狠的打上二十鞭子,省的以後她闖出禍事來,才真是迫害的咱們洛府滿門。”
璃晚心裡嘆氣,果然,一如以往的做派——老太君即便心中不滿二夫人與那姐弟倆,也絕不會在她面前訓斥。
而自己,誰叫自己是漣夫人的女兒呢。
小清兒不依,壯着膽子道:“小姐與草……大小姐還有小少爺是一起落水的,當時整個人都昏死過去。僕人們理都沒理,怎麼能說是小姐推的呢。”
明明,小姐也遭了那一道。
洛璃姝氣哼哼:“胡說,她死命在水底下纏着我與弟弟,還替我,我身上全都青紫了的。”
小清兒還嘴:“池中有水草,那是常見的事兒。再者說了,誰能證明大小姐身上的傷就是小姐打的?院兒裡那麼多丫鬟婆子,指不定哪個因爲記恨大小姐的跋扈囂張,才動的手!”
“清兒!”璃晚驚得回身看她,小清兒眼圈紅紅,倔強得梗着脖子與洛璃姝對峙。
“好你個大膽的婢子,當着老太君的面,都敢奚落我閨女。老太君,您也看見了,這丫頭牙尖嘴利,咱們面前都目無尊卑,更不知這私下你是如何攛掇璃晚跟咱們離心、頂撞的!我看今日不好好教訓一頓,不然……”
“二夫人!”璃晚陰沉沉打斷她,“璃晚不懂二夫人在說什麼,我離羣索居這麼多年,從來未想過與你們爭什麼,身邊就小清兒一個婢子,陪了我這麼多年,二夫人難道現在連個婢子也容不下嗎?”
璃晚被小清兒的話嚇得一驚,瞬即反應過來,她這是要把髒水污水往自己身上引,好讓二夫人與老太君氣惱不休,教訓她。從而忘了……她這個不得寵的二小姐,纔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正因爲她的衷心護主,璃晚也才一時不能做出正確的反應,纔出言嗆聲。誰都知道,今日裡沒個人叫他們這羣人撒氣,她們主僕誰也別想離開。
可是,如果她不出言阻撓,保留這一二分的心願,難道真要看着這羣劊子手把清兒活活打死?打死她在這世上僅剩的唯一的情感羈絆?
不能!
“我知道二夫人生氣,可是,清兒她年紀又小,跟着我避離人羣,什麼人情世故都不懂。夫人與老太君何必爲了她而氣壞了身子?”璃晚勉強拾起笑容,對二人牽強道,以期能矇混過去,“二夫人不是想着叫璃姝姐姐在衆世家子弟面前出風頭,好得一門好姻緣?正巧,今兒遇上慕容公子,聽他朋友說,王妃與郡主如今都在西山臥佛寺暫住——萬一王妃不喜我,而姐姐又出落的如此標緻,言談舉止又合理可愛,保不齊王妃會棄我而擇優,願納姐姐入王府成爲未來的王妃啊?”
小清兒急了:“小姐!那是您的婚事。”
璃晚氣,低聲喝斥:“閉嘴,什麼都比不得你的性命,既然他們想要王府的婚事,那我順水推舟有何不可?”
是,她不想要世子夫人的頭銜,可若無府內人的阻撓,她嫁過去做一尊泥像,如同在洛府後院避居一般的清靜活着,也沒有什麼不自在。王府好吃好喝,又是綾羅綢緞供着,她會有什麼不滿?可這婚事既然他們瞧上了,那早晚會叫她出大錯,丟大臉,甚至,像是如今,以小清兒的性命爲要挾?
那她寧可不要!
二夫人沒想到自己的意圖竟這麼容易就被洛璃晚看破,還當衆言明不要親事,欲要讓給璃姝?
老太君也驚詫,看了眼二夫人,怒道:“是不是你與她走漏了風聲?”
二夫人嚇了一跳,連道不敢。璃
晚道:“祖母,您也知道,孫女少在人前走動,只是覺得不適合高攀了王府去。而姐姐就不一樣了。一樣的有王爺與咱們洛府的情誼在,而與王妃又無隔閡,反倒會叫大家真心喜歡。好歹咱們家以前也富貴鼎盛過,姐姐也習得詩書,這事兒,事在人爲。”
二夫人喜上眉梢,再不管老太君的疑惑,當下看着洛璃姝就覺得越發有世子夫人的派頭呢。
洛璃姝何以叫草包呢?就比如她現在的行動……
“我不管,婚事我也要,你的命我也要!祖母,她要害我跟弟弟,你一定不能繞了她!還有她那個小賤婢子,我聽下人們說,她叫我草包小姐!嗚嗚嗚,祖母,您一定要爲孫女做主哇!”
洛璃姝真格的撒起了潑,趴地上就打滾。怎麼說也十六七的姑娘了,居然……
小清兒是被氣的眼淚都流下來了,哽聲道:“小姐,您看他們!婚事要了,居然還要繼續作踐。”
璃晚嘆氣,安撫道:“無妨,想來這麼一來不會責罰的太厲害。”
磨不過璃姝的哭鬧大法,畢竟是帶在自己身邊養大的孫女,老太君的心果然更偏向璃姝一些,明知道璃晚做的不錯,卻一句誇讚也無,當即下令鞭笞她們主僕各四十馬鞭。
“咦,大晚上的,你們怎麼都在這裡,不睡覺嗎?”一聲稚氣的孩童之聲遠遠響起,黑暗裡,無人瞧清那個小小的身影是誰。
府裡哪裡還有小孩子?
大家被唬了一跳——誰都知道,老太君最討厭那些鶯鶯燕燕的妾侍,在洛丞相死後,就把他的妾侍全發賣了。而妾侍的兒女,除了那個最大的庶出姑娘被草草嫁掉,餘下的全送去了偏遠的莊子上自生自滅。
若非璃晚是嫡妻之女,怕被人詬病,老太君與二夫人也不會叫她留下。只不過,一定要她離着他們遠遠兒的才成。流螢築成了她最好的去處。
而現在,哪裡來的孩子?
冷風“嗖嗖”刮過,吹的大家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