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別開那麼大,要把人吹跑了呀?”小清兒一臉無奈,只好與璃晚行禮退下,親自指揮着這一羣小丫頭去做事。
樓上雪姨已經聽着動靜,欣然喚了一聲,叫璃晚趕緊上去。
雪姨年紀並不大,如今也纔是三十歲的女子,聽柳教習說,雪姨似是終身未嫁的。
“雪姨,璃晚來看你了。”璃晚說着,嘻嘻一笑,取了小盤子來,把自己拎來的點心擺上,請雪姨嚐嚐。“出門的時候,遇上個賣花的小丫頭,便買了籃子野花,不知道雪音喜不喜。”
嘴裡說着,把窗臺上已經有些乾枯的小野菊換上了新鮮帶着外頭絲絲秋意的野花:“雖快入冬了,可還有這樣妍麗的花卉,怕是城外有溫泉的莊子裡產的,可看那女孩子的衣衫頗爲襤褸,大概也是偷偷摘出來賣的,不然大戶人家哪會稀罕賣花的那點銀子。”
說着,眼神不住往雪姨身上飄去。
雪姨身着藍色的睡袍,寬鬆而舒適,白皙的脖頸,包養依舊很好,就是那一張看不出年歲的臉上,多了淺淺的細紋。還是一如既往的恬淡,聽着璃晚的話,噙着抹笑意靜靜聽着,時不時咳上一聲,髮絲散亂得垂在身後,全無她往昔的精神氣兒。
璃晚心下不忍:“雪姨,到底是遇上了什麼事兒?看您現在這樣子,還是我那風風火火,上天入地的姨母嗎?”
雪夫人聽了璃晚的嬌嗔,越發要笑,牽扯了喉嚨,咳嗽幾聲:“能有什麼事。我聽說,你前陣子來找過我,可是遇上了什麼事?”
“那倒沒有,就是手裡銀錢有些緊,過來跟雪姨借一些週轉。”璃晚倒了杯茶,扶了雪姨起身,“還說沒事兒呢,您房裡的藥味兒都快把我薰蒙了。我一進這樓裡,險些以爲您改行賣藥了。讓婢女把樓下的幾扇窗戶開了,沒得把人薰傻了。”
“你呀,”雪姨嗔了她一眼,“最近有了什麼大手筆?別人不知道,你雪姨我最是清楚你不過的了,你給那文墨軒送字,每月都能攢下不少的銀子,自己小院兒裡還種了不好菜果,哪就缺着錢了?”
經了這麼多年,璃晚早明白了雪夫人的苦心,當下便把自己本來打算買田地,最後卻盤下一間小作坊的事兒與她說了:“因着之前做的人家都賠了,所以倒是我撿了個便宜。昨兒晚上試了試手藝,看來還是沒丟了孃親的臉面的。只是,生意若好起來,難保那家的掌櫃不漲租子,而且,我身上銀錢不多,若非作坊裡還有不少的材料在,恐也撐不下去。這頭一二個月還好說,只怕有些週轉不來罷了。”
雪夫人倒是很支持:“你說的那家李掌櫃,與我也算認識的,有時候染香閣裡忙活不過來,客人來的多,這酒席都從天香樓裡要。你若覺得成,那就踏踏實實做下去,只是要小心些洛府上下那幾個小蹄子老蹄子,若叫她們曉得你手裡有鋪子有錢,不定又出什麼幺蛾子。”
璃晚點點頭,深知洛府二夫人與老夫人的手段——她娘留在洛府的陪嫁,若非有雪姨暗中幫襯,再有孃親在臨死前的“乾坤大挪移”,把大半的傢俬都轉了出來,怕也早就被她們揮霍光了。
其實,若二夫人她們花着漣夫人的錢,能好好養育洛璃晚,雪夫人也不會趕盡殺絕,一點甜頭也不給洛府留得。只因爲,漣夫人當下留在洛府的銀兩本就不好,足夠府裡上下平安順遂的好好過日子,可誰想到,二夫人寵慣自家孩子,虐待洛璃晚不說,就是那老夫人也把銀兩全倒貼給了自己孃家的窮親戚……以至於,這幾年了,洛府反而要張口跟別人借錢,以前老夫人資助的那些親戚,跑的那叫個乾淨。
“我省的。”璃晚點頭。
雪夫人回身,
從牀板後頭掏出一隻小木盒:“這裡頭攏共一千兩,哪怕經營不好,也足夠你撐上一年,到時若還無轉機,可別執迷於此,速速脫身轉行纔是。”
璃晚忍不住低呼一聲:“這,這也太多些吧。”
雪夫人的柔荑輕撫上璃晚的額頭:“傻孩子,這點錢可是你孃親留在我這裡的九牛一毛啊。”
“我會好好用的。”
二人又說了幾句話,璃晚見雪姨怎麼也不肯說自己在外遇着的事兒,不由有些挫敗,想了想,把點心拿了來:“這些是我做的,大家也都說好吃,給雪姨您嚐嚐,若是也覺得好了,我天天叫人往這兒送。”
雪夫人含笑抿了口糕,直說不錯,柔然一笑:“你那開業,雪姨也沒什麼好送的,你可還有什麼想要的,一併說與姨母聽,權當姨母送你的開業大禮。”
璃晚一笑,仔細想了想,終於想起件事兒來:“哎呀,險些忘了呢。銀錢已是夠了,可就是還缺幾個得力的人手——點心好吃,可就怕尋來的夥計不謹慎,若把做法傳出去,那我這兒可就不是獨一家了,到時候若競爭起來,我這無財無勢的,肯定頭一個倒黴。”
雪姨笑着點了點她鼻尖:“尋人都尋到我這兒了!罷了,以前跟在你娘在洛府當差的幾個,都被我安置在了別院,都等着跟隨你這個小主子呢。我以前想着,等你年紀再大些,才把你娘留給你的人與錢都交給你,可看你現在的模樣,與你孃親當年越發像了,模樣更出挑,心性也堅韌。等過些日子,我把那些鋪面莊子的賬目清了,再把你叫來。”
這是要把東西還給璃晚了,璃晚一愣:“可是,我如今人還在洛府……姨母,我信你,那些錢啊人的,您且保管着吧。我就是想自己做些小生意,一步步來,若有了那麼些錢,我指不定要做糊塗事兒的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