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果然是願意瓏佳帝姬嫁入祁山王府聯姻的。而王妃也屬意瓏佳帝姬爲兒媳,並且爲此不斷奔波遊走,聽聞還爲此事與王爺鬧翻了好幾次,這些日子又搬到臥佛寺吃齋去了。
其次,看來祁山王還是不改自己的執拗脾氣,不肯對朝廷妥協,可是,輿論已經倒向皇室這邊,他一個後孃帶來的兒子,已招了皇帝忌憚,再來一次拒婚抗旨,忤逆天顏……璃晚不知道,現在外頭亂傳的,關於祁山王蔑視朝廷,佔山爲王的謠言是人們無意說道兒,還是……有人刻意爲之。
若是刻意而爲,那麼,祁山王也危險了。
晃了晃神,也不知道那幾個人說了些什麼,只聽得其中一個正讚美上官澈的容貌,璃晚聽的一陣惡寒。
“這上官世子啊,實在是個了不得的妙人兒,曾有番邦來朝,沒見識過咱那廣袍大袖的朝服,見了上朝的上官澈,直驚呼人間竟有如此美人兒,還欲要向皇帝請旨賜婚……”
“就小世子那副樣貌,嘖嘖,我是個男人都覺得驚豔啊。”
那話越說越難聽,璃晚滿頭黑線,心道,若是上官澈此刻在這裡,那樂子可真大了。
“嗤,瞧你們那點出息,這小世子再怎麼容貌傾城,也不過二十歲年紀,哼,你們可聽過十幾年前名動朝野的‘沈公子’?那才真真叫個絕色,連我等這樣的粗鄙這人,都不忍褻瀆他半個字!”
“哈哈,還十幾年前,十幾年前你纔多大,恐怕還穿着開襠褲滿炕爬呢,能見得了那等人物?”
“你!”
……那桌子人,可真是……
璃晚搖搖頭,菜已經上桌,小清兒吃的狼吞虎嚥,直道好吃,全無女子的形象——咳,雖然她們倆現在依舊男兒的裝束。
在慕容家,小清兒也放不開嘴巴大吃大喝,也只能是帶着她往這邊避避雪,也吃的撐一些。璃晚笑着想。
咦,不對!剛剛那桌人是說“沈公子”嗎?
是前陣子自己拜訪過的沈清公子?
大概,也許……不會這麼巧吧?
璃晚想起了自己手裡頭的那副字畫,練習了許多日子,也漸漸有了雛形,都這麼長時間了,那位沈清公子也沒派人來問一聲,李老闆也極是放心,偏她自己當塊石頭似得擱在心裡,上不來下不去。
天空灰濛濛的,依舊下着鵝毛大雪,年前的幾場雪都沒有今日的大,看這樣子,今晚不知要壓壞多少樹枝了。
結了帳,璃晚打着哈欠,在小清兒一臉責備中,信步出了酒樓,根本沒往後院去看看,全似那生意不是自己的一樣。
“小姐,您可是真放心,一連幾個月都不管生意如何!”
“怕什麼,也沒見蘭兒與芳兒抱怨生意做的不好啊?你且放寬心吧,雪姨尋的這幾個人,裡裡外外都是一把好手,也叫你家小姐我輕省些日子吧。”
“哼,小姐分明是偷懶!”
“誰說呀,我每天不是看書便是習字,比在作坊裡還要辛苦的呢!”
小清兒:“……”
街上幾乎每家鋪子外都徹夜掛着燈籠照路,下了雪的夜路,分外明亮,雪花紛飛飄散,吸一口空氣,都是神清氣爽。
走了沒幾步,突的聽見後頭有人叫她的名字,璃晚下意識的回頭,卻是慕容雪手執着傘,在紛飛的雪花中漸漸走來。
笑意融化了冰冷,傘已經舉過了頭頂,“你怎麼走的這麼快,我尋了你一路,你竟是在這裡。”
璃晚忽然間眼睛有些溼潤,連忙低了頭。溫暖的燈光裡,這人的笑容明亮,照進了她的心底。
“你怎麼來了。”
“外頭雪下的大,夜路難走,我想你大概會需要一把傘。”
璃晚接過傘柄,看着融化在衣衫上的水珠,任由那雪片一片片
落在傘上,發出“撲簌”的聲響。
慕容雪輕聲:“我回去了,離洛府不遠,你小心些。”
璃晚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一主一僕看着那人影越走越遠,直到走進風雪裡,消失不見。
“小姐覺得慕容公子如何呢?”
“他……很好,十分好。”璃晚由衷說道。
“那,小姐可是喜歡上了他?”
璃晚靜了許久,終是嘆了一聲:“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如何……不過我想,大概是喜歡了吧。”
喜歡了,纔會最麻煩。只希望這層窗戶紙捅破的日子,能再被拖得久一些吧,叫她繼續當一陣縮頭烏龜,靜靜享受,被人關懷的滋味吧。因爲她不知道,表白心意後,到底會是怎樣的結局。
因爲夜雪,璃晚回來的早了些,正從流螢築這邊的矮牆往裡翻入,誰知道瞥了眼另一側的牆邊,正有個人貓着腰往上躥呢。
璃晚一驚,覷着眼一瞧,發現竟是洛璃姝,而後者顯然也發現了她。
“洛璃晚你不是病入膏肓,快死了麼,半夜爬牆,你出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洛璃姝先發制人,一個猛跳,翻牆進了璃晚的院落,滿臉的威脅。
璃晚瞧了瞧她那一身輕薄逶迤的長裙,便明白了這位姑娘今兒晚上是去了哪裡:“聽聞二姐很是勤奮刻苦,每日裡都刺繡習書,喲,怎麼今日也有空檔,跑來我這院兒裡翻牆呢?就是不知道二夫人與老太君那裡曉不曉得二姐你這特殊的愛好呀?”
洛璃姝被她的話噎的喘不來氣,冷冷哼了一聲,威脅道:“別忘了,你也出府了!”
“那又如何,反正二姐是在我這兒院兒裡被發現的,即便二夫人問起來,我說你出府幽會男人,結果回來的時候撞進了我的院中,然後大家就都可以理解爲二姐是被逼急了,才亂攀咬我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