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歌一聽齊茂雲語氣不好,下意識的將腦袋低了低,語氣不自覺的也惶恐起來,“屬下不知,請主子指點。”
“平日裡一個個都是自傲得不得了,自詡無所不知。若真是如此也就罷了,只是,你們的主子我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投毒,你們卻渾然不知。”
後邊的話,齊茂雲還未說,卻已足以讓昌歌惶恐不已,震驚的擡起頭,眼睛也瞪得銅鈴般大小,“主子您說的可是真的?”
“你以爲呢。”齊茂雲仍是未露出絲毫怒氣,叫人聽不出他此刻真實想法,然而座下跪着的昌歌仍是不敢起身。
昌歌稍一細想,也忽覺惶恐,“難道主子每次身子突然不好,皆是因爲有人向主子下毒?”
齊茂雲擡眼輕輕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在那名冊上流連許久,終於將其中一個名字上畫了一個圈,這纔將那本名冊合上。
座下跪着的昌歌還猶自細思,“可是主子每次發病時,也並未有任何不妥或是異狀呀,屬下也從未見過有陌生的男子靠近主子身邊,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詭異了些。”這般說着,眉頭也不禁跟着越陷越深。
若真是有人給自家主子投毒,那麼那人也未免太神通廣大了些,至少每次在齊茂雲發病之前,他都未曾見過陌生的人靠近自家主子的身邊。
齊茂雲見昌歌開始細細思索了一會兒,仍是不動聲色,猶自爲自己添置了一杯還冒着熱氣的香茶,閒適的喝了起來,仿若此刻同昌歌討論的是與他無關的事情一般。
終於,昌歌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又是鄭重的朝着齊茂雲一叩首,後道,“主子恕罪,因着屬下們的失職致使主子屢現險境,屬下會自行去印和堂領罰。從今以後,一定更加仔細,絕不讓這種事情再度發生。”
終於,聽得昌歌這邊說,齊茂雲才如同剛剛清醒過來一般,這才道,“那你去吧。”
昌歌便也隨即領命去了。
齊茂雲雖是將昌歌招進來,除了一開始點撥了一會兒後,卻是什麼都未說,然而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只願昌歌連同他的幾個手下一起,將那不軌之人捉起來,以免再有威脅到他或是駱明詩的安全才好。
昌歌領命去了,卻是在門口撞見了楊平,本以爲兩人皆是在自家主子面前做事的便也不在意。
誰知楊平卻是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隨即帶着些驚喜的語氣道,“你,你就是王爺身邊的暗衛吧。”
昌歌一聽不去答話只是請哼了一聲,下意識心中便暗念了一聲沒見識。若是平常他早就得意的尾巴揚了起來,這會兒卻是因爲心中憂慮,再加上又有重任加身,一時也不耐同他周旋,只將他深深看了一眼後,又快速離開了。
只是他是個專門收集情報的,武功並不算絕頂。本想走得瀟灑一些也好顯得他們暗衛這個身份非常之深不可測,不想他一心求切,只想着要速度快些,差點便撞到了樹上。
後更是頭也不敢回,跌跌撞撞的往更遠處離開了。
是夜,整個京城都沉浸在一片寂靜之中。
然而卻也有翻來覆去不能安寢的人。
聽得外邊一陣輕輕的敲門的聲響,本要睡下的男子立即翻身坐起。似是做賊一般快速走到了那門邊,快速問道,“誰?”
外邊傳來兩聲布穀鳥叫,那男子當即打開門,放外邊的男子進來後,又快速合上。
“齊王爺已經發現了咱們對他下毒。”來人開門見山,直接說明了來意。
那人聞言果然露出了震驚的神色,愣怔了一會兒,又急急出聲問道,“可是你露了什麼破綻?”
來人聞言生怕惹來懷疑,當即極力否認道,“主子明鑑,絕非小人露了破綻,而是那新入府的王妃是個精通醫術的,一下子變診斷出了齊王爺真正的病因,這才讓齊茂雲生了疑心,對身邊的人和事也更加防備了些。”
那人聽了來人的話,果然露出深思的神色,卻是在這黑夜的掩藏下,叫人看不分明,只是這片刻的沉靜,即便是不去看那人的臉色,也定是知曉他此刻的臉色定是令人可怖的。
月頭又落了幾分,將本就不甚清晰的影子又拉長了幾分,終於,那人沉默良久之後,終於開口,不想卻是先笑了笑,然而又蘊含着無限的幽怨的口氣以及冰冷,“沒想到那駱明詩還精通醫術,可真是快寶啊,只可惜,嫁給誰不好,偏偏嫁給了一個廢人。”
來人聞言聽得最後一句時,身子也不禁抖了抖,那話語中的冷意聽得叫人心驚。
半晌後,又是有人開口道,“你且回吧,平日裡該如何做,這會兒便就如何做,莫要無端暴露了自己。那毒,暫且先停一停,左右是跑不了我的手掌心了,且讓他再逍遙一陣子吧。”
來人當即便走了,悄無聲息。
那人瞧着來人原路返回去的路,沉默半晌,也不急着回牀榻了,仿若是被人定住了不能動彈一般,知道那月亮已落到最低,終於,又是冷冷的一聲說道,“真是太可惜了。”
新婚的第二日,駱明詩才睜開眼,便見着齊茂雲已經醒了過來,此時正側躺在她身側,身子一手撐着腦袋,直直的注視着她。
見她醒來,眼神不但不閃不避,反倒是還對着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溫柔的笑意。
不自覺的,駱明詩也靜靜地端詳起齊茂雲來。或是說端詳起此刻的齊茂雲來。窗外陽光大好,透過紙紗窗,揮灑在齊茂雲的身後,在齊茂雲面上留下一片陰影顯得晦暗而靜謐,而窗外又同樣傳進來一聲接着一聲的黃鶯的啼鳴,似是也在爲齊茂雲作讚歌,
此刻的齊茂雲身上的氣質是矛盾的,他既顯得深沉,又不乏溫暖。叫人只是瞧着他,再浮躁的心也瞬間變得同他一般,靜謐下來,卻也不會覺得孤獨寂寥,因爲還會有溫柔暖心的他左右陪伴。
駱明詩便就是如此,她靜了下來,感受着窗外的溫暖連同着齊茂雲帶給她的一起,也勾起了嘴角回之一個淡淡的笑意。
彼時,窗外的陽光的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