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信上寫着:
吾姐親啓
姐姐,還記得之前我同你說過的我想上戰場爲國家建功立業的嗎?那時你雖不太贊同,也並沒有拒絕。只說若是我能打得過段大哥,便能去了。
對不起姐姐,我失信於你了。只是,我卻不得不這麼做。
我答應姐姐,定會活着回來。
寥寥幾句話,最末尾還寫着明焱親筆。齊茂雲已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再去看駱明詩,仍拿着那封信瞧。
齊茂雲想了想,正覺不忍欲要出言安慰幾句,去見着駱明詩神色如常的收起信紙疊好,很是珍惜的收入懷中。
“可有清楚的知曉二少爺是何時不見的,走的時候可有帶走什麼東西或是什麼人?”
那小廝也一一答得仔細,“早上用膳的時候還在,應是在那之後走的。二少爺什麼都不曾帶走,就連銀子也沒多拿一分。”
駱明詩默默聽完那小廝的答話,擡眼朝着那前來稟報的小廝,語氣平靜道,“這事我已知曉,今日你走一遭也是辛苦,讓見夏帶着你去我賬上領了賞錢再回去吧。”
齊茂雲再一旁默默地看着駱明詩的神色,雖面上瞧不出什麼來,且神色如常,做事也滴水不漏,只是越是這樣,齊茂雲卻是覺得越心疼,只是欲要安慰,也不知如何開口。
待那小廝走了,駱明詩一人獨自往屋子裡去了,也不叫人跟着,靈韻語嫣兩人不知如何是好,唯有用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齊茂雲。
齊茂雲示意她們退下,這纔跟着駱明詩走進了屋子。
一走進去,便瞧着駱明詩坐在一個椅子上端端正正的直視這前方。
見齊茂雲跟着她進來,目光關切,遂還不待齊茂雲開口,駱明詩便開口說道,“男兒志在四方,他胸有猛虎,我自是不能拘束他深處牢籠,這個道理我又怎會不懂?隨他去吧。”
說罷,又是偏過頭去,直直的看着正前方的某一處,齊茂雲隨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卻是什麼也沒有。
忽而齊茂雲發出一聲輕笑,只是在這顯得有些壓抑的屋子裡格外刺耳。
駱明詩皺眉的看過去,“你笑什麼?”
齊茂雲臉上仍是笑着的,看向駱明詩,目光也越發柔和,“我笑你太過聰明理智,凡事都能一眼參透,卻是又反倒喜歡和自己過不去,只拿自己出氣。”
駱明詩全神貫注的聽齊茂雲的話說完,隨即又是很快別過頭去,只當聽不見。
齊茂雲見着駱明詩這幅倔強的樣子,笑容微微僵滯,然而心中終是不忍。
實際朝着外邊一聲大喝,“石頭,去廚房傳膳,就說王妃餓了。”
駱明詩聞言快速扭過頭來,氣鼓鼓的看着齊茂雲,鄭重其事道,“我沒餓。”
齊茂雲似是並不在意,卻也朝着外邊繼續吩咐道,“那便說是本王餓了。”
這還沒到用膳的時候,怎的就傳膳?
外邊的石頭似乎也是這般想的,在外邊遲疑了一會兒,隨即仍是領命去了。
駱明詩這下終於沒將視線別過去,卻是直直的盯着齊茂雲瞧,那眼神,似乎是在等着齊茂雲給她一個說法。
這下反倒變成齊茂雲故意不去看駱明詩看過來的疑惑的視線了。他知駱明詩此刻正疑惑他此番的用意,然而他偏不說,這樣便引得駱明詩去思考他的用意而沒有空再去想那些讓她不開心的事了。
直到待飯菜擺滿了一桌,齊茂雲也仍未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齊茂雲好整以暇的在桌邊坐下,駱明詩卻是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
齊茂雲朝她看過去,催促道,“我飯菜都爲你擺好了一桌,你真的還不過來?”
駱明詩聽他催促,心中不忿,忍不住辯駁道,“分明是僕人擺弄好的,與你何干?”
本以爲齊茂雲要同他爭鋒相對一番,豈料他只是嬉笑一聲,“那就當我借花獻佛好了,要知道,這沒有我下的令,這桌飯菜也不可能憑空而來呀。”
駱明詩仍是不肯聽從,沒好氣道,“要吃你吃,我纔不餓。”
齊茂雲聞言,面上擺出大大的不贊同的神色,“方纔還說你靈通,這會兒便又迂腐了。是誰說只有餓了才能吃飯?即便是不吃飯,這還有酒,咱們可以喝酒呀。”
駱明詩看了看齊茂雲手中晃悠的酒瓶,又看了看齊茂雲,面上語氣仍是淡淡的,“你要我喝酒?借酒澆愁?”
駱明詩說完,面上正要閃過一絲不屑,酒聽齊茂雲道,“此言差矣。”
邊說着,便爲兩個空的玲瓏青花小杯滿上一淌清酒,便繼而說道,“所謂借酒消愁愁更愁,這麼淺顯的道理,你我自然是都懂的。”
駱明詩聽他那好聽的溫文語調絮絮叨叨的如同入了老更的大媽一般羅嗦也別有一番風味,很是又趣,又見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執起一杯斟滿清酒的小杯遞到她的面前示意她去接。
駱明詩沒有抗拒的便接了過來。
才一拿穩,齊茂雲便立即鬆開了手,轉身執起桌上的另一杯,一擡手,一杯清酒已經一飲而盡,動作淋漓盡致,說不出的舒暢自在。
看的駱明詩心中也突然油生起別樣的感受。
“並非叫你借酒消愁,只是想告訴你,人生不暢快的事在所難免,你既然已看的明白那其中因緣,過何必緊緊攥着不放不肯介懷,又何必勞苦了自己?暢快的事還有很多,及時行樂,莫過於此。”
駱明詩聞言,微微低頭,低垂這眼瞼去看那杯中的清酒,只是這般瞧着,那一縷醉人的醇香便讓她沉醉不已,醇卻不濃,又透着一股清甜的香氣。即便是不入口,她便已經知曉這酒定是採冬日雪水釀造的極品竹葉青了。
移至脣邊啜飲了一口,那味道果然如同她猜想的一般。
一抹自得的笑意自駱明詩的嘴邊勾起,果然只是淡淡品着澤世間好酒,也是人生一樂事。
齊茂雲也是瞧見了的,見駱明詩的目光就要看過來,卻是趕緊的低下頭去只當沒瞧見。
駱明詩此刻正心情不好,若是讓她知曉他瞧了她的失態,還不知要如何窘迫呢。這般想着,不禁想到駱明詩滿面通紅羞赧的模樣,不自覺一聲輕笑。卻是聽聞駱明詩出言疾風譏諷,“及時行樂,你倒是會享受的很。”